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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静流抿一下唇,“这玩意儿哪里来的?”
“安执行长给了一大批物资,又正碰上内域监察会的补给船和流放船,他看了下单子,随手把流放的废女全给我们了,又另附送了这个标本。”罗非眨眼,小心从舱边的操作台上拿出一辈粉色的液体,“这是暗鸦让他船上的医生弄出来的,他们试了试,可以无差别感染人血,破坏基因结构,丧失免疫力,极小的伤口就有可能导致死亡。暗鸦骗了郁小姐上船便不管了,她天天找我麻烦,我哪里有闲功夫陪她闹呢,就来弄这个东西玩玩。”罗非将杯子放在掌心,一个小小的符阵环绕,放射出粉色荧光,“我就想试试稳定它的结构,符阵运行的时候活性果然没那么强了,但是当符阵能量消耗完毕,这玩意的活性就成倍数增加了。就好像,之前的抑制反而是给它营养一样,吓得我马上停手了。”
“安远怎么可能有好心,先收起来放在研究所好了。”姜静流脑中闪现某种可能性,但又马上告诉自己不可能。
罗非兴趣缺缺丢开杯子,“我们带着安执行长换回来的东西去了一趟最近的鬼门,那地方一整片大6全是沼泽,毒气四溢,耕田少得可怜,比黄泉恐怖一百倍。暗鸦取了鬼门检测卫星上的数据,历年来流放过去的人不下百万,现存的不足一半,这一半里大部分被毒气熏得只剩下半条命,天天在沼泽里翻虫蛇吃。”
“这么差?”
“我想把鬼门的废女全买回来,但那边的领头人毒辣得很,第一次只同意了卖小孩。哪,那边那几十个,挑拣了许久,就这些像点样子。”罗非难得露出正经的样子,走到舷窗边指点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年,“我提议干脆扫荡鬼门,那地方连比得上尽的地对空武器都没有,但领头人给全部人吃了毒瘴里生长的蛊虫,能瞬间将整个鬼门的人全部灭掉。暗鸦说你并不想要一个没有人的行星,于是就作罢了。你计划什么时候开外域的航线?”
“爸爸有想要组建一支外域船队的想法,也向忘川递交了申请,忘川暂时未批复,显然财政不足以支持。”姜静流斜眼看罗非,“你有想做的事儿?”
罗非伸一个懒腰,“在女馆的日子吃好喝好,但也不好过。可鬼门上的废女,连吃喝都不好,更谈不上其他......”罗非玩笑道,“白吃白喝了你这么久,女儿也生了一个,也该干点正经事。我就帮你,把外域的废女都收罗过来吧。”
“这个主意不错。”姜静流笑言,“我那飞船小得很,但胜在能源自给自足,待界木培育成功后改制的第一艘大飞船给你吧!”
“我不会假装推辞的。”
“基础材料要靠你自己收集了。”
罗非对着姜静流按了一下心脏表示忠诚,而后按下手腕的按钮联系文渊,“不要忘记将我这个舱里的标本运到研究所。”
“你已经提醒了十遍。”文渊无奈的声音传过来。
姜静流想了一下,“不要让白玫看到。”
罗非笑嘻嘻对着手腕,“听到了吗?你的女尊说了,不要让白玫那个贱|人看到了。”
“知道了。”文渊漫不经心应一声,毫不客气地关闭联络器。
罗非收起手腕,两人出了舱门,一路向中央大厅过去,围观技术员们调试各样设备设置货物的自动传输,她对赫然冒出来的这个庞然大物很感兴趣,一路向姜静流解说收到流川信号的时候大家的惊诧。他们已经有思想准备姜静流会给全部人一个极大的惊喜,但未料到是这样跨越式的一步,流川一个人完成这样庞大的工程稍显稚嫩。
“他一说想要我们配合给你一个惊喜,暗鸦就知道他想和鸠雀争第一签约人的位置。忘川不出手流川是必输的,但空间站又不像老家伙的手笔,暗鸦研究了那个物质传输的结构,说是很古老的设计模式了,现在会这个的人已经不多。是巫在帮他?”
姜静流神识展开,探测范围内巫的身影已经消失,“是她。”
“那就是了,暗鸦就应了流川的要求,帮他夺了鸠雀的声势。”罗非笑嘻嘻,在人群中找到鸠雀的身影,“他是不是非常不高兴?白忙活了几个月,白让蓝深给掐了几个月,什么好都没讨上呢?”
姜静流勾起嘴角,看流川宝贝地摸着物质传输设备庞大的机体向众人介绍,“走,过去看看。”
流川眉飞色舞,展开机体上的显示屏展示整个系统操作流程,设置方式,偶然有好奇的人问到设计技术方面的问题他就装模作样深入回答,倒也像模像样。
鸠雀绕着机体慢慢走了一圈,什么都没说,领着自己的人默默站在姜静流身后。
暗鸦和文渊将本次交换的明细清单交给忘川,便站到另一边展开老人家之间的对话。及至将流放人员、购买的少年和货物一一清点核对完毕,太阳便转到了黄泉的背面,春元的飞行器早就位,流水一般将所有人疏散到6地上。
庆祝的晚宴已经准备好,整个姜域灯火通明,姜静流休整完毕却又不见了鸠雀的人影,拖着长袍走到走廊的尽头,疑惑问一边的钟舒敏,“爸爸,看到鸠雀了吗?怎么一转身人又不见了?”
“刚才打了个招呼,抱着昊宇出去了。”钟舒敏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头发全部梳在耳后,五官分明,少了以往的柔软之气,“他是宴会的主人,自然是要去招待客人们的。”
走廊向后退去,远远便听见欢快的音乐声,隐约有清淡的酒香味传来,穿白衣的少年们端着各样美食在大厅内穿行。
“我去找忘川先生说说话。”钟舒敏指指不远处仰头看琼枝的忘川。
姜静流点头,走向宴会大门,身后伸出一只细白的手帮她将厚重的木门打开,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华光四射。
“你没有和朋友们玩?”姜静流自在地走进去,随手端了一杯果汁,“顶天他们在那边比手腕,春元在玩牌,你喜欢什么?”
希光小心隔开姜静流和人流,保持她和行礼者之间的距离,“我在练习符箓,沉迷其中了。”
“要参加符箓大赛?”
“是的。”
“祝你顺利,我给获胜者准备了神秘大奖。”
“我会尽全力。”希光犹豫了一下,将姜静流引向会场的正中央,姜静流搜寻鸠雀的身影,道,“你去玩吧。”
希光行了个礼,道,“尊者,鹄委托我向你转达敬意,希望能有机会和你面谈。”
姜静流转头,看少年人满脸不安,回头道,“你知道不该向我说这样的话,还是说了,为什么?”
“他将我们养育长大。”
姜静流点点头,随手将果汁杯子放入侍者的盘中,“会有机会的,不必着急......”姜静流正要转身,流川从人群中窜出来,笑嘻嘻冲到她面前,身体撞开希光,“你才来,我找你好久。”
姜静流略避开莽撞的少年,“正好,你跟我过来。”
流川喜滋滋跟在姜静流身后,找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手很自然地搭在姜静流肩上。姜静流拨开流川的手,“说吧。”
流川疑惑,“说什么?”
“空间中的技术和材料,都是怎么来的?”
流川倔强侧头,“你负责收礼物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姜静流头痛,“那我就直接点,巫参与了多少?”
流川愤怒,双眼气红,“我送你的东西,怎么会让别人动手,都是我自己做的。”
“不可能!”姜静流本能地反驳,“你有多少配额我很清楚,那不足空间中所需材料的十分之一。”姜静流目光炯炯直视流川,流川与之对视了几秒,道,“找他们要的。”
“谁?”
“哼,收了我东西的人。”流川烦躁,“这都是我处理的事,你操心太多了。”姜静流的反应为什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这不是不必要的操心,这也不是儿戏。”姜静流声音稍微抬高,“我要知道你的交易付出了多少,我的转圜余地有多大,面对巫我一无所知。”
“你怕她?”
“这不是怕。”
“我什么都不怕。”流川固执道,“我说过,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全部麻烦我都会解决掉。你不信任我!如果是鸠雀,你会这样?”
“鸠雀不会做这样的事。”
流川眼睛更红了,嘴唇紧闭。
“好了,别像小孩子一样,明天把材料耗损的清单交上来,我另外想办法凑了还他们......”姜静流话还没说完,流川双手死死扣在她腰上,姜静流一惊,潜伏在身体四周的符阵发动将流川弹射出来。姜静流短促的惊叫一声,“你还好吧?”
流川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圈又落在原地,衣服被割开几条口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姜静流惊讶地看过去,流川用衣服掩了。
“那是什么?”
“不要你管。”流川单脚点地,飞快闪开,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流川闪到宴会场地外围,抓了顶天和春元就往外跑,撒开漫天纸牌。
“你够了啊,我马上要赢的牌面全被你搞没了!”春元大呼小叫。
“闭嘴!”流川厉喝一声,抓住两人冲向山坳,丢在一块平台上,立在山石上发呆。
顶天哇哇叫痛,起身就要和流川扭打,春元见流川双目泛红,额头青筋毕露,指尖弹出锐利的兽爪,皮肤上有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手肘硬打一下顶天,顶天马上安静下来。
一轮弯月上中天,银色月光洒满山,风从原野吹上来。
流川声音干涩,“姒元的船队什么时候到?”
春元举手,“还有三天的路程,赤候已经在准备接待了。”
“我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春元斩钉截铁。
流川点点头,身影晃出去,消失。
顶天张开嘴巴,“他这是怎么了?”
春元向夜空吼道,“神经病啊,抓我们上来吹了半天的风就说这样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