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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春霞酣睡得不知几何,若非杭东南轻轻推她唤着“媳妇”她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才醒。
朦胧睁开眼睛,他正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含笑看着她,眸光精湛,神采奕奕,看得春霞心中一阵不服和嫉妒,含糊道:“怎的起来这么早?又不是在家……”
“我得上衙门里去了!”杭东南在她温热馨香的脸颊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道:“你累了便多睡一会吧!衣裳我洗好晾好了,洗脸水也烧热了,还买了你昨日嚷着要吃的葱油饼和母鸡汤,都放在厨房里呢,等会儿你起来再吃。那汤碗和饼我搁在锅里的热水中保着温,你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春霞一阵甜蜜,忽然感到幸福得鼻子要发酸,温暖的被窝躺着似乎更舒服了,酸软的身子也突然感到酸疼尽去,无比舒坦。
“东南,相公,你真好!”春霞鼻音含糊的咧嘴笑说道,伸出白皙匀称的胳膊抱他眭。
杭东南呵呵一笑,低头任由她抱着,顺势在她两边脸颊上吻了吻,“我是你相公怎能不好?那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快把胳膊放进去,别着凉了!”
“嗯。”春霞点点头,听话的缩回被子里,又道:“相公,早点回来哦,我给你做饭等着你呢!”
“好!”杭东南笑着,还用她叮嘱?下了值他当然第一时间要回来陪着他的小妻子了吱!
这几天两人都忙得团团转,杭东南是衙门里公务堆成堆,况且他本就不太熟悉,少不得一一从头开始,春霞则忙着铺子那边,好些日子没去济世堂了,自然也得找补回来,又抽空去看了一回吴大少奶奶,县衙那边张夫人不时又请她过去坐坐,顺便问她调理身子的方法自己做的对不对?请她拿脉身子状况是否有改变?自打知晓因为自己的缘故才造成这么多年不孕,张夫人怄得几乎要吐血,虽然口内说着“慢慢来、不急”实际上恨不得第二天身体便调理过来了。
周经来了一次城里,将春霞托付他带来的玉米也带来了。春霞便给吴大少奶奶、县衙张夫人、镖局张夫人、梅五爷、李掌柜几处各送去了一些。镖局和梅五爷、李掌柜那边不过是送过去给他们尝尝鲜,而县衙张夫人和吴大少奶奶那里,除了请她们品尝,更存了借助她们的力量推广之意。
这东西不挑地,耐旱耐涝,而且可以与别的作物套种,能够达到一地多产的效果,是一种极好的粮食农作物。吴大少奶奶和张夫人果然都很感兴趣。张县令见了心中更是一动,便有主意同吴家商量着,让吴家先试着种种,若效果好,便在全县推广开来,若果真有效,这也是政绩一件。
吴大少奶奶的眼光与常人不同,很快拍板,命人至沿海地区打听购置种子,准备来年便试着在吴家的土地上试种。至于乌桕村那边,众村民们都尝过了味道,纷纷让左家给留种,打算第二年在地头山间都种一些。
春霞见到此,心中不由得升起浓浓的满足感。果然财大气粗做起事来就是方便啊,她相信在吴家和县尊大人的推广下,玉米很快就会遍布桐江县,开花结果,然后沿着水路到杭州、再向运河两边扩散。
佳节渐近,回村里过节之前两人少不得先买了礼物去县尊大人府上、张总镖头府上、吴家和梅五爷家、李掌柜那里去走一遍拜见一回,忙了好一阵。
在别家犹罢了,在张总镖头家时,张总镖头夫妇不知怎么想的,命女儿张祺亦盛装打扮了出来相见,笑着引她叫春霞“嫂子!”。
张祺偷偷去杭家的事情春霞后来也听说了,心中不由咋舌小姑娘胆子之大。也不知张总镖头夫妇是怎么跟女儿说的,小姑娘看起来虽然神情有些闷闷不乐,脸色也有那么点憔悴,但见了杭东南却没有了往日那种眼睛发亮、目眩神迷的模样。
张祺乖乖听母亲的话上前同春霞见礼,低低的叫了声“嫂子”,小脸上不由得显出两分委屈。春霞忙笑着还礼,唤了声“妹妹”。见她虽然如此,眼神却是清澈,显然此时已经彻底放下了,便也放了心,暗道还好不是个偏执狂,不然将来也有的麻烦了!
春霞心中暗叹,谁没有个年少懵懂、芳心初动的豆蔻年华呢?等她长大了,嫁了夫婿,两口子恩恩爱爱的过日子,这一段往事自然就彻底的成了往事了。张总镖头和张夫人就此一女,在婚姻上必定会令她完美幸福的。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两人购置了节礼便在过节前一天赶回了村里。当日先带了节礼去了春霞家中,左光和杨氏等自是欢喜相待。
春霞顺口问了句“表哥和表弟可回家去了?”谁知左光和杨氏听了脸色微变,春霞一下子警觉起来,忙道:“爹、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左光和杨氏哪里瞒得过她?杨氏看了杭东南一眼便叹道:“东南也不是外人,这事儿说了也不怕丢人,唉,还不是你那二姑父!”
原来,顾二又跟人赌博,欠了债,便来找顾山、顾林要钱,顾山顾林一个月也就那么点工钱,仔细过日子是足够的,却哪里够他还赌债?那根本就是个无尽窟窿。
顾山便将兄弟俩手头的一两多银子人给他,顾二掂了掂却道:“就这么点?我听说现在生意好得很,就这么点银子啊?我说老大啊,你不会藏私了吧?我可是你爹!”
顾山冷着脸瞅了他一眼不说话,顾二向来有点怕这个儿子的冷脸,见他这样也不敢再问,便冷笑道:“我去问你大舅、大舅母去!问问他们你们兄弟俩一个月到底是多少工钱!”
顾山哪儿有不知道他的?什么去问问一个月多少工钱,分明是想问大舅和大舅母要钱!他哪里肯让自己的爹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便冷笑道:“你去吧!你尽管去!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兄弟也没脸待这儿了,这就随你回家去!”
顾二一听又踌躇了,他知道大儿子向来说一不二,二儿子什么都听他哥的,若他们真跟了自己回去,岂不是断了这么一条财路?况且,杨氏妇道人家他自不便同人纠缠,左光也不像从前那样老实巴交了,想从他手里拿钱只怕也不一定能成功。权衡利弊,顾二打消了主意,却是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谁知他越想越气,灌了几口黄汤便开骂起来,骂自己养了两个白眼狼,翅膀硬了连爹也不认了,现在就敢给他脸色看,今后还了得?骂着骂着,越骂越生气,可顾山和顾林都不在他的身边,他一腔恼恨便迁怒到了女儿顾怜花身上,痛骂儿子都那样,女儿更是个赔钱货,竟生出了用女儿抵押赌债的意思。
左梅知道了哪里肯依?同他大吵了起来,两人吵得天翻地覆,十二岁的顾怜花吓得缩在角落里哇哇大哭。
顾二听了更加嫌烦,不由分说将顾怜花关了起来,固执的决定第二天就将她拿去抵债,左梅也叫他揍了一顿。
左梅顾不得身上的皮肉之伤,半夜里趁着顾二睡着了悄悄的带着顾怜花赶夜路跑去了左光家里求救。
左光一家子大半夜里被敲门声惊醒,开门看是她们母女俩,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忙请进屋问了缘由,不由得也都气恼。
左梅哭得伤心不已,左光和杨氏忙安慰了一通,安排她们母女俩住下,第二天,便叫人去把顾山叫了来。这事儿到底是顾家的事,左光和杨氏想要插手顶多也只能劝劝,对上顾二那样的人,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顾山年纪不小了,这些事不该瞒着他。
顾山听了整个人一僵,脸上看着平静却令人感到自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寒令人颤栗的气息,正在絮絮叨叨哭诉的左梅也情不自禁停了哭声。
顾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向左光、杨氏深深鞠躬感谢,随后便说这就回去一趟。
顾家那边正闹得不可开交,要赌债的人原本是同顾二约好了这天上.门要钱的,结果来了什么都得不到自然不干,便围着顾二气势汹汹闹个不休。顾山心头正窝着一股火,冲上去同他们打作一团。
众赌徒们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几个人一拥而上,他们都是收惯了债横行霸道惯了的,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和打群架的经验,顾山一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但顾山红了眼睛,仿佛不要命了疯了一样的扑打着他们,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俗话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些人对上顾山这样浑身冒着寒气的疯子,一时也有点腿软了,气势一输,更没法打只好后退。
顾山毫不示弱,冷冰冰的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拿去!
围观村民们见顾山脸上青肿得不成样,嘴角也撕裂了淌着血,身上衣裳也撕烂了,露着伤痕血痕,却偏偏那么傲气的、冷冰冰的、毫不退让的瞪着那一伙人,心里也有点发憷,便忙七嘴八舌劝架。不知是谁说道:“这顾二虽然不成器,顾家嫂子可是乌桕村左家老大的亲妹妹,那左家老大的女儿才刚刚嫁给了同村的杭家二房独子杭东南。那杭东南如今可是县城里的捕头,听说很得县尊大人看重,就是左家那姑娘,也是县尊夫人的座上客,她出阁县尊夫人还派人来添妆了!如今顾山兄弟又在左家那边干活,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儿还是好好商量吧!”
那几人听毕虽嘴硬仍旧叫嚣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不讲道理!”心里却也暗暗吃惊。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左家岂能善罢甘休?
顾山仍旧不说话,仍是那么冷冰冰的看着这一伙人。
那领头之人见状不禁头疼,只得叹气道:“罢了!就当我们哥几个晦气!这样,你们能拿出多少钱就给多少,剩下的我们也不要了!”说着又加了一句:“总不能让我们哥几个白跑一趟吧?我们回去也是要交差的!”
这倒是事实,众人便望向顾二,纷纷劝说。
顾二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对方让步了,想到左家和杭东南,一下子仿佛有了主心骨,仿佛他自己也成了县太爷看重的人似的,挺了挺腰杆子一口咬定没钱。
谁知,顾山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转而冷冰冰的盯着他道:“昨天你从我那里拿的一两三百文钱呢?”
顾二闻言恨恨瞪着顾山,沉着脸不语。
顾山大喝一声,“拿出来!”
那伙人闻言也火了,领头那个目光像蛇一样的冰冷在顾二身上打量转悠,顾二生生打了个寒颤,从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和一把铜钱,“都在这儿了,你们拿去吧!”
一个小跟班上前接过钱,那领头的数也懒得数,冷笑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没钱最好别进赌坊,否则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说毕连连冷哼,临走前却又盯着顾山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小子,你有种!够狠!也够磊落!我就喜欢你这种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我,随时欢迎!记住了,我叫老七!大伙儿都管我叫七哥!”
顾山冷笑,撇开头瞧也懒得瞧他一眼,老七哈哈大笑,手一挥,带着一票兄弟扬长而去。
众乡邻们见状也纷纷都散去。
今日的顾山与平常十分不同,那浑身冰冷的气势令人窒息,顾二吓坏了,不说上前问一声儿子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然后替他包扎伤口,第一反应竟然是趁乱躲开。
谁知顾山却没有放过他,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不顾他虚张声势、强撑硬气的大声喝斥一把将他拉进了茅屋里。
顾山将他重重一推,顾二身不由己向后跌倒在地上。
“你——”顾二吃痛,脸色一黑瞪向顾山正要开骂,却被他寒冰般冷漠的眼神硬生生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小怜不光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亲妹妹,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别打这么丢人的主意!”顾山冷冷说道。
顾二气极,颤抖着声音说道:“反了反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谁?我可是你爹!哼,别说她,就算是你,我想卖就卖,你能——”“奈我如何”几个字还没出口,顾山已经猛的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冷冰冰的道:“我会杀了你!”
“你、敢……”顾二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你会遭报应,你这个不肖子,你会天打雷劈!”
顾山依旧冷冰冰道:“我不在乎。我会杀了你。”他蓦地放开他,目光深深的盯着他,加重语气再次道:“记住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
等左光、左梅越想越觉得顾山不对劲,急急忙忙赶到村里时,事情已经结束了,左光和左梅是在村头的河边找到顾山的,他正坐在岸边慢慢的清洗伤口。
左梅见了他浑身的伤大哭起来惊慌失措,顾山皱皱眉头道了声“无妨”也没再多话,左光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带着他们母子两人回乌桕村。顾山原本不想回去,却是被左光硬是拉着去了。
“昨儿你爹已经将你二姑和表妹送回家去了,唉,但愿你那二姑父受了这次教训能收敛些!怜花那孩子还那么小,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呀!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表哥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李老头家泡有一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已经要了给他擦拭了!”杨氏叹着气道。
“表哥没事就好!对了,他和表弟,没有回去过节吗?”春霞又问。
杨氏说道:“昨日他和你爹一起送你二姑和表妹回去就又回来了,我本以为他们不回去便叫明天一块来咱们家,可他说等明天中午他会和顾林回去!到底是团圆节,也该回去一趟的!”
春霞点点头,心道表哥也挺不容易的,倒看不出来他竟是个这么狠的。可他若不这么狠,又哪里镇得住那帮人呢?明日中午才肯回去,可见他不知厌恶他爹到了何等地步,只是这世上,尤其是这古代,厌恶谁都可以,厌恶谁都可以摆脱,唯独有着血脉相连的父子母子,如何能摆得脱?就好比她们家一样,这不她爹这就得给张氏那老太婆送节礼去了!
“娘,我和东南等会儿去看看表哥吧!”春霞又道。
“好,好!”杨氏笑道:“你顺便给他看看他的伤到底要不要紧,不然我这心里总有点不安!唉,这孩子,真是叫人心疼又叫人心酸呐!”
“娘,你别想那么多了!表哥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做事懂得分寸的!”春霞忙又劝慰母亲。
杨氏一笑点点头,便岔开此事说了些别的。
不一会,春霞杭东南二人便起身告辞离去。
“二姑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丈夫,她怎么还过的下去!”出了左家大门,春霞便忍不住嘀咕。
杭东南瞧了她一眼说道:“过不下去她一个女人家又带着孩子能如何?和离吗?”
“不行吗?”春霞不服气。
杭东南又道:“和离,和离了也得有地方去吧!你二姑能去哪儿?是去你三叔家呢还是来你们家?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日子同样过不下去!而且不管去哪儿,都会落人闲话,她心里又岂会好受?再说到时候你那二姑父一耍起狠来,将儿子、女儿留下,你表哥表弟大一些还好,你表妹还那么小,你二姑能放心?”
春霞一时没了言语,三叔家自然容不下二姑的,就算碍着张氏在柳氏当面不会说什么,脸色和背地里的话肯定好看好听不到哪里去!至于来自家,春霞也有些犹豫,到底不像一回事。而且,当爹的留下女儿,这天经地义,到时还真是为难!
“如果真有那一天,相信我爹娘也会愿意收留二姑和表妹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只怕二姑父不会轻易放表哥表妹离开的。”春霞叹道,若知晓了她爹娘的意思,定会狮子大张口讹一大笔钱,而已经能挣钱养家的表哥表弟,他就更会缠得死死了。
春霞一时有些丧气,叹了口气感慨道:“嫁了个臭男人,真是倒霉一辈子!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杭东南顿时起了危机感,忙握着她的手道:“媳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春霞“嗤”的一笑,嗔他道:“我又没说你!再说了,你不要我,我可不会顾忌那么多,大不了——”
“不许胡说!”杭东南另一手掩住她的口,没好气道:“咱们成亲才几日,说这多不吉利!”
春霞吐了吐舌头只好闭嘴,忙笑道:“咱们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便去看看我表哥吧!其他的事先别管了,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楚的!二姑那边若有事自会来找我爹,爹也不会不管的!”
杭东南笑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我不会有什么话的,让她开口便是。”
春霞心中一暖,“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