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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小姐,终于见到你了。”
林熙菡安抚地笑笑,给陈英这个中年汉子的行了个礼,“陈叔,安好。”
陈英这一个半月来头发都愁白了大半,衣衫褴褛,发着恶臭,想来又要躲避追兵又要守在范家附近,接应林熙菡,实在不容易。
陈英是很突然的从薛家手里接到禁军叛变消息的,半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一般大胤人看来文太尉无子仅一孙一女一外孙女,除了做皇帝,已经位置太尉无官可升,实在不需要投靠个新帝。
再来,文太尉女儿是皇后,外孙女是宗姬,大胤朝重孝道,他又是皇帝的岳丈,有道是岳丈大过老子,宪宗母家式微,唯一能依靠只有岳家文氏。
文太尉怎么说也不该不顾子孙,去扶持八竿子打不着的妖后孽子,败坏文氏一脉的名声。
所以文太尉叛变来得很突然,以至于皇城上下措手不防,就被文太尉嫡系势力给攻了下来,剩下的一干禁军势力也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的份上。
直到新帝登基,剩下的禁军不得不服从命令,继续听从上级指示,搜扫禁军余孽,哪怕他们不愿意,也别无选择。
陈英太过惊讶了,整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消息,赶往崔府给林熙菡送消息,没想到他带着一帮兄弟到了崔府,却被崔府的下人告之林熙菡、崔明椘去范府参加花宴。
陈英无法,只得通知了崔府的主人,赶紧逃出城外。他们去接应林熙菡。
陈英不聪明,但军中混过,到底还是能猜出来,姬家内斗。最倒霉的就是崔府这类嫡系,林熙菡的靠山崔府倒了,林熙菡这个小姐就倒大霉了,自己这个护卫长更是不得好。
陈英一行人快马加鞭敢到范府,范府还没得到消息,遂给崔府的马夫递了消息。通过崔府下人将消息传给林熙菡。
这个过程实在慢,陈英等得极为不耐,甚至差点冲了进范家内宅,最后看着范府人数众多的一干护卫家丁,还是忍了回去。
可惜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给林熙菡二人传消息的是崔明椘身边伺候的,年纪小,不是什么大丫鬟,也没什么心眼。不知怎的,就被范家套出了消息。
范府请了崔府两小姐,总要对人家孩子负责任,三审五问,逼得陈英这个极端焦虑时间的护卫,不得不将皇城、乱党的事情说了出去。
陈英话刚说完。外面就闹了起来,范家的人这才给他们传递了消息。
陈英这些侍卫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崔府的马车,可惜被范家围在中间,他们怎么都没法子靠近,又看范府的护卫将马车围得团团转,林熙菡二人也是安全的,又碍于他们身份不能暴露,只能被范家当做一般家丁指使在外面一层。
陈英频频对着崔府马车打暗号,也不知道是不是禁军叛乱。外面太乱,太嘈杂,林熙菡主仆半点没表示,心中又烦躁又郁闷,为了护住小主子。只能被范家使唤得团团转。
直到被堵在东直门,陈英听到崔府马车声音不对,这才冲进范家卫队,打了起来,挑开崔府马车,发现里面哪里是林熙菡、崔明椘,而是根本没见过的范家人。
陈英又气又恨,立马带着护卫队杀回皇城。
可燕京府是出去容易,进去难,他们这对人马进去,简直是冲进了沙场,叛军当他们是余孽,余孽当他们是叛军,陈英解释不通,只能一边杀叛军,一边冲出包围圈。
好在宪宗嫡系看陈英不是一伙的,又好似去救什么人,皆当指不定是那个王侯皇室,亦帮忙打杀叛军。
陈英本是忠义之士,自然不会帮衬叛军,杀心一起,就杀红了眼,等赶到范家,已经成了叛军主要围堵对象。
一直到燕京府完全被叛军掌握,陈英一干人已经成了藏头藏尾的通缉犯。
陈英这些乡兵无法,只能在范府徘徊,想尽办法联系林熙菡。
一直到范家松懈了,陈英等人装成菜农,才混进了范府,遇到了办成粗使丫鬟的松烟,这才联系上林熙菡。
他们心定下来,就开始分散在范家附近,听从林熙菡指示,找到恰当的日子接出林熙菡。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奸猾的范家兄弟每次都讹诈那些崔府、林家的救人,明明觉得林熙菡、崔明椘早就逃之夭夭,可是为了在新主子面前立功,却总是装作林崔两家姻亲的嘴脸,装模作样不小心泄露出去林熙菡留在范府的消息,等着掉到崔府、林府真正的旧人。
好在自己一干护卫得了九小姐的指示,化整为零的装成各色人等徘徊在范家附近,截住了那些老国公身边的老将士,才没坑了一帮隐藏在京都的老家臣。
范家也自食恶果,本来顶多被关上一段时间,吃些苦头,最后直接被伪帝折磨死了几个范家人,恨得范家几个自作聪明的爷们要死要活。
陈英想到这儿心里就一阵子痛快。
你们范家是人,旁人就不是人了,拿旁人家的性命换自家亲人的性命,实在可悲可笑。
宪宗对文太尉百般信赖,文太尉却卖国背主,新帝又是妖后那等子妖孽和先帝私通的野种,这等子的主仆有什么信誉可言。
陈英暗暗嘲讽了几句范府,就开始询问起林熙菡这段时间的日子,林熙菡亦是关心安抚了陈英这批乡兵,看到他们均是形容狼狈,心中亦是一阵感动。
“陈叔,这段日子崔林两家产业均被抄了,你们在何处停留歇息的。”
林熙菡这一关心,陈英等人皆有些尴尬,最后陈英身边的老兵田牧呵呵一笑道,“咱们这些粗人,只有有口吃的哪里不能过着。”
林熙菡见一群人笑得尴尬,也猜得出来,他们去了那些地方。
陈英见林熙菡人小鬼大,好似明白了他们去了勾栏,羞愤给下属一顿眼色,他是个大老粗,还没有脸在小丫头面前露底儿,尤其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成个家,心里就把林熙菡当做自家女儿看待,当然也是心里想想而已。
老子逛妓院,被家中闺女猜出来,能不尴尬吗?
田牧再迟钝,见陈英要发飙,还是有些明白,呵呵傻笑了几声,就凑合过去了。
“陈叔,我在城西北角太平湖东有座三进间的屋子,原先是打算给应付国公府意外事儿的,屋契也是早年以江南商人名义买的,半点没和崔林两家扯上关系。如今我们暂时是出不得燕京府的,不若先到那处小住,如何?”
林熙菡建议,陈英思索片刻,知道近一个半月搜索,禁军一家不大骚扰百姓,尤其是比较荒僻的贫民区,捞不到油水,那等子无利不起早的皇城禁军也是脚不往那儿蹋的。
“成,主子说去就去,只是咱们这一窝行动太惹人注意了。”
陈英指着乞丐装的乞丐装,算命装的算命装,小贩的小贩装,还有陈英的菜农装。
林熙菡、崔明椘对视两眼喷笑不已。
“陈叔,你们装得这么像,该不会原先就是做这一行的吧?”
“小姐怎么知道的。”林熙菡随口一问,陈英露出吃惊的样子,摸把子头,又道,“我还当我做了几十年兵痞子,泥土腥儿早没了,没想到一换上短衬,还是个老农民。”
陈英有些自嘲,林熙菡一笑,“陈叔,您现在做老农民,还真是天大的幸运,那些子世家主子恨不得立马做土农民的,可惜新帝半点机会不给。”
林熙菡半讥半讽地话,倒是让陈英心情大畅快,他倒不是仇视世家,而是听林熙菡的话感觉世事无常,人的富贵均有代价的,今朝富贵,明日累,再正常不过。
“那小姐,咱们怎么出去来着。”
陈英看小巷子里怕是马上就有人出来了,实在不安全。
林熙菡笑笑,松烟拿出几套破褂子,给林熙菡打散了发髻,又给崔明椘重新梳起了发髻,脸上扑上姜粉,四个小丫头变成了四个又瘦又蜡黄的穷家小子。
绾容更聪明的带把上陈英,喊了一声,“爹,我和弟弟要吃糖葫芦。”
林熙菡会意站在了陈英身边,这下子就是菜农带着两娃子出门。
崔明椘跟着一笑站在了田牧身边,“叔,这野鸡咋没卖出来。”
松烟笑笑跟了过去。
这陈英一看几个丫头机灵,又配合了他们的身份,便开始分散了回太平湖东。
一行人分散下来,到了天快黑了才走到城西北角的太平湖东,林熙菡又根据牌名,找到了太平湖东的屋子。
没想到一干人等小心翼翼得挤进屋子,却发现自家的宅子被占了。
“你们什么人?”
一中年矮胖老女人凶巴巴地朝林熙菡吼了起来,边说还边和旁边的年轻男子过来拉扯林熙菡几个个矮的。
陈英一把挡开老女人的手,和乡兵将二人围住,推倒在地。
“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年轻男子见林熙菡等人人多势众,开始义正言辞讲理了,“正是私闯民宅,你们知道不。”
“哼,这句话是我们想对你说的。”林熙菡冷笑一声看着雀占鸠巢,还一脸正义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