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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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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太,新任的参将王大人家的。”薛陈氏轻慢地答道,“也是胶州招讨使、正四品忠武将军。”

    林熙菡听完薛陈氏的后半段话,心中才明白几分。大胤的总兵、参将都是临时的官职,是没有品阶的,只不过这些没品级的官职,往往权限大,武官掌实权多,故大多数武官喜欢用无品阶的官职称呼自己。

    便如,薛虬薛大人,人称总兵,但他的官职乃是镇海大都督、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前者官职,后者品阶。按理说称呼薛大人大都督好似更威风点,其实不然,大都督有地方管辖权,但下面的官职分的极细,权利受制于多,往往大多数管授由中央决定,且文武不相干,大都督无权干涉地方官职。

    总兵虽是没品阶的官职,它的权限却是极大的,它属于临时急授官职,上可以自授临时官员,下可暂管地方文职。这权利让总兵在总兵管辖地区,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故总兵无不是当今心腹,是做不到的官职。

    而参将往往是总兵的心腹。

    林熙菡心下明白,点点头,瞥一眼,却见周瑞萝红了眼眶,心中微微一涩。

    薛陈氏眼见了,拍拍周瑞萝的肩膀,道,“这王参将原是韩大人绿营的,英勇善战,更是这次在匪祸时,替韩大人挡了一刀,救了韩大人一命。他的忠武将军的品阶也是韩大人一力像朝中讨来的。说来也是与你有些因缘的。”

    韩副总兵是周瑞萝的义父,王参将是韩府总兵的心腹,周瑞萝父亲周大人到底死了,他的位置自己人得了,总比旁人得了好。何况往后周瑞萝总是要靠着点韩家,哪里能为这点事有些心结。

    “姐姐,也是小瞧我的。我乃是为了这点小心思。只是想到家里有点难过罢了。”周瑞萝也是聪慧的,她一听便知道薛陈氏的好意,解释道。

    “那王家莫不是寒门上来的?”林熙菡问。

    这和韩家有些因由,往后周瑞萝总要和王家多与往来,见王夫人那样,总要心中有些数。

    林熙菡一问,周瑞萝也抬头望向薛陈氏。

    “倒还真是被妹妹说对了。王参将家的祖上便是咱们胶州下县的一个小渔村的渔民,很是穷苦,到了王参将这代才吃饱饭。”薛陈氏轻语道,“据说王参将当年乃是无钱资抵,服了河工徭役,立了奇功抓住匿逃的海盗。韩大人见他英武不凡,便拉他入了官营,之后便屡建立奇功。这次更是救了韩大人一命,他做参将也是应该。”

    薛陈氏最后一句是对周瑞萝说的,周瑞萝点点头,林熙菡却不愿她难过,扯开道,“哎呀,嫂子,快说说王夫人,别总说那男人外面的事儿。”

    “你倒是个心急的。”薛陈氏点了一下林熙菡的头,道,“王夫人还是王大人在家务农时娶的媳妇,本姓姜氏,生有二子一女。家里不过是山里的土农,没什么见识,也是王大人起了家,将她几个兄弟领入了绿营,娘家这才吃饱饭。”

    “不过你别小瞧了她家,她这般不堪,不通内宅,若是常人家发达了,早就娶了如夫人,替她搭理家宅。可王家却不是的,这其中缘由,一是王大人重情义,二是她娘家几个兄弟倒是善战猛勇的,怕是日后也是一员大将,王大人也不敢怠慢。这次便有两兄弟,提拔了昭武校尉、陪戎校尉。”

    林熙菡一听一个六品官,一个九品官,虽不是大官,但是进营极短,还是个寒门子弟,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姐夫提拔,更多的时有真才的。

    “这女子还是要靠娘家,在婆家才硬的起来啊。”薛陈氏叹道。

    周瑞萝与林熙菡也是点头称是。

    薛陈氏协林熙菡二人拜见了薛大人父子,薛大人很是和气的她两小姑娘说了句话,林熙菡这次也见全了薛家三个哥哥,薛家长子薛羽爽直忠厚,不甚心机,二子薛翼却颇有谋略,说话谈吐不像个武官,到与文官无异。

    林熙菡最喜欢的倒是薛家三子薛翔,热情善良,因是刚做父亲的,对小孩家极为耐心,有童心,很平等看待林熙菡二人,细心交谈,正是林熙菡心中哥哥形象。

    不似薛家另两位,把林熙菡当做孩童,拙手拙脚的不知道如何相处,很是让双方尴尬。

    林熙菡与薛三哥相谈半个时辰,二人很是投机,与亲兄妹无异。林熙菡三人回了花殿,薛翔还连连道,“这要是我亲妹妹那该多好。”

    薛虬呵斥道,“九娘如今就是你们亲妹妹,心中可记下。”

    薛家三子称是,薛翔更是喜笑道,“过几日,便让我送了妹妹回林家,免的林家觉得我们薛家无人,妹妹好欺负。”

    薛虬想到林家上下闹得沸沸扬扬,林熙菡回林家怕是左右为难,觉得薛家还是派个人去,免得林家欺了人。

    不过派谁去,薛虬有些犹豫,幼子与义女投缘,但幼子没什么城府,怕是去了,被林家糊弄了。长子是无法去的,次子去倒是可以警醒一下林家,但他又是闷葫芦嘴儿,怕是与九娘相处不起来的。想到次子往日戏弄得幼女见他都快哭了,心中更是头疼。

    薛羽见父亲为难,提议道,“父亲,莫不如让三弟送妹妹回去,二弟正好去河道总督那儿送封信。”

    薛虬想到那事儿,便道,“你二人,年纪不小了,也是做父亲的,好好半好差事,不要离了家,就做不来事儿。”

    薛翔翻眼,自己虽然未曾离薛府外任,可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

    薛翼却是不吭声的。

    薛虬见这两个年纪相当,却性格迥异的兄弟,一阵子头疼。

    薛羽见了二人这样,立即呵斥道,“父亲说话,还不记下。”

    长兄发话了,两兄弟连连称是。薛虬心中安慰,他年少时,振兴家业,两子接触少,两子教导多是长兄,如今也是尊敬长兄的,日后也不担心兄弟萧墙。

    薛羽见两兄弟记下,又嘘嘘叨叨道,“你二人去了江南繁华之地,莫不要忘了给母亲妹妹带些子东西回来。我们男子是不计较这些的,她们女子身于内宅,眼界小,总是会计较这些的。切记给母亲带些特产孝敬,给妹妹带些苏绣珠花……”

    长兄交待,两兄弟心中不忿,但也忍了,唯有不算沉稳的薛翔,还会间或给二哥使眼色。薛羽见了心中一叹,“父母之恩不可忘。”

    林熙菡三人进了花殿,给薛夫人请安。

    此时薛夫人正和旁边的韩夫人话家常,林熙菡三人请安,她便做无意,将林熙菡三人晾在一边。

    韩夫人倒是不好这般,一声轻笑,拉过周瑞萝和林熙菡,看着林熙菡道,“这莫不是我家乖女儿的知己闺蜜,果真是机灵乖巧的。薛夫人,您有福气了,家中有个娇娥明珠,又来个娇花珍珠。”

    薛夫人嗤笑,又不好当面失礼,何况韩夫人将薛娇比作明珠,将林熙菡比作珍珠,珍珠自不比明珠,变相说女儿比林熙菡娇贵,心中总是满意,便做默认状。

    韩夫人见薛夫人这般,暗骂老货,不通人情,又不好让现场尴尬,又道,“这般子乖巧,让我恨不得再领回去了。来,这镯子虽是不名贵,但也是我一番心意,还忘不要嫌弃了去。”

    韩夫人从手上褪下一独上芙蓉玉镯子,给林熙菡套上,林熙菡见了道了谢,又给韩夫人行了礼,道,“这可是红色芙蓉玉,怕是夫人给我传家宝,阿萝,你可别吃醋。”说罢,故作得意欢喜状。

    周瑞萝也是知事的,立即抱住韩夫人的胳膊,“义母,你不疼阿萝的,尽偏心了,把传家宝都给了九娘。”

    韩夫人笑骂道,“你个可人的小东西,连妹妹的醋都吃。”三人这般做作,才解了薛夫人失礼的尴尬,众人也跟着哄笑一番。

    薛夫人却心中不忿,板着脸,独自喝茶。暗想,当年韩夫人给薛娇的见面礼不过是个松石玉佛,难不成她心中觉得这克人的孤女比她家千娇万宠的女儿还尊贵。

    韩夫人自是不知道薛夫人心中不忿,还当薛夫人身子骨不适。

    她当日给薛娇见面礼的时候,韩大人不过是小兵把头,给见面礼总要适宜,太过了总是谄媚了些,让薛大人不喜。现如今是韩副总兵,又有从一品辅国将军的品阶,太低了,总要失礼的。

    林熙菡二人又由韩夫人领着与众人见了礼,收了些见面礼,薛陈氏便领着林熙菡二人去了偏殿见见小辈。

    林熙菡二人辈分有些大,与她两父辈品阶相似的,同辈都是早就生儿育女的,小一辈的,这当头总不能像真的小孩,跑去玩耍的。

    再则,林熙菡二人还在守孝,世人多有忌讳,二人行完了礼,便乖乖坐在一旁,听旁人闲聊,这众人见了她二人乖巧状,心中多了些怜惜,倒对她们颇为照顾。

    其中发运使家的狄大少夫人对林熙菡二人尤为亲热,闲聊一下,才知道狄大少奶奶说来和陈家有些远亲关系。

    这一来,林熙菡便悄悄问了陈家的事情,“怎么的,今日陈府都未曾有人来啊,陈二奶奶最是喜热闹的,也不曾来薛家宴会。莫不是薛夫人未请。”

    “妹妹二人,不知道?”狄大少奶奶心中疑惑,又想到二人在守孝,这类事情也是无人通知的,“陈家现如今是乱了套了。”

    狄大少奶奶见二人一脸关注,道,“陈家二少爷送了个姨娘给渠大少,不知道为何地了失心疯,前段时间不仅刺伤了陈二少,还差点毒死了渠家少爷。现在陈二少还躺在床上,渠家少爷也是半死不活,陈家将这事怪到渠家,渠家觉得是陈家送个疯子给渠家,这两家如今可热闹了。陈二奶奶哪里有心思赴宴啊……”

    狄大少奶奶一脸感叹,林熙菡二人面面相觑,心中一惊,道,“那,那个姨娘如今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狄大少奶奶道,“不过是个姨娘,大逆不道刺伤两个主子,这不死也是脱成皮的,我道还不如死了干净,总比受尽折辱,生不如死好。”

    林熙菡也是心中一叹,怕是那李姨娘早就想死了。

    “开席了,各位奶奶还是随着奴婢前往席位。”说话的是薛陈氏身边的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