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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林迟……齐戈昱的人?”
那青衣人没有说话。
宁锦盯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问:“你不会说话?”
青衣人点了点头。
宁锦闻言皱住了眉头,重新问道:“你若是就点头,若不是就摇头。”
青衣人倒是十分诚实,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宁锦释然,尔后冷冷的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他的人。”
宁锦这三言两语并没有让那青衣人离开,那青衣人仅仅是安静的垂下了眼眸,退后了几步,仿佛是让宁锦把他当做空气,不用在意他。
宁锦也不强迫,只是彻底无视那青衣人,转而进了内屋。
时间很紧迫,离入宫的时辰越来越近,宁锦也不敢再耽搁,换上宫装让青玥为她梳妆好,便急匆匆的要离开蘅澜苑去宫中。
只是,在她过圆门时,方才那青衣人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在她面前站定。
宁锦挑了挑眉。
她身旁的青画立刻呵斥道:“主子的路你这做奴才的也敢拦?”青画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随着宁锦一同回府的青衣人,一是因为此人来历不明,二来则是宁锦既然没有明确的发话,肯定是要留在身边,说不定哪日就要重用。她看的出来,自家小姐早已开始不全然相信自己了,青玥能留下便是证明,如果再加上这个青衣人,只怕日后自家小姐的身边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青画又忍不住的思索,小姐怎么就一点点的逐渐和她疏远了呢?
对于青画的呵斥,那青衣人充耳不闻,他依旧在宁锦身前站定,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玄色木盒递给宁锦。
宁锦稍稍思忖片刻,尔后道:“我不需要。”
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东西,但是一想到这青衣人原是林迟的人,就知道肯定是林迟吩咐他给的东西。
那青衣人不说话,只是继续固执的将东西塞在了宁锦手上,然后提步列在了一旁。
宁锦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及手掌心大的木盒,皱了皱眉柳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她喟叹一声,将木盒递给青画道:“将东西收好。”
青画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姐……”
宁锦道:“收好吧。”
她不必查看,仅从这个玄色木盒的大小和重量上,就知道这个木盒中放着什么。
是她在新婚之夜时,林迟给她的那个玄铁令牌。她在前些日子就还过去了,只是又到了她的手上。
玄铁令牌……宁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林……淮阳世子已经回北齐了?”末了她又添了一句话,“是就点头。”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宁锦没有和哑人交流过,自是看不懂。她蹙了蹙眉,不太能理解青衣人的意思。
只见那青衣人抿着唇,又伸出三根手指。
宁锦顿时就明白了,青衣人之前的点头是指林迟确实走了,而之后的摇头则是指林迟会在三年后履行承诺。她敛眸低低的说道:“那句话不作数。左右只是一句戏言而已。”
她抬眼又道:“你若是要服从命令跟着我,我能将你留下,王府里也不缺一人吃饭。不过,你得知道,你始终是淮阳世子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齐戈昱,更不可能重用信任你。”
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这青衣人留下来,必定是被她当闲人养着。
那青衣人抿着唇,说不出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锦,用行动说明了自己要留下。
王府正门外,早有准备好的马车,一旁候着的还有管家秦羽。
“秦羽给王妃请安。”
宁锦上前微笑着虚扶了秦羽一把,“不必多礼。”
她对待秦羽,是留了几分礼让。毕竟秦羽是楚怿的心腹,在王府上的地位不低,除却楚怿和准备提为正妃的她,堪称是三把手。要是和秦羽先杠上了,是最吃力不讨好。
秦羽恭敬的问道:“听青画姑娘说,王妃前些日子身子有恙,不知现在可否好些了?”
宁锦突然失踪,在青山待了近小半月的那段时间,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她,只是皆被青画一句“主子身体有恙”给挡了回去。
宁锦知晓,秦羽这是在怀疑自己。毕竟她一连闭门不见好几日,而且还是在提为正妃前的这段时间,秦羽能没点旁的想法就怪了。
不过,蘅澜苑都是她的人,想这秦羽也不能查出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说:“自是好多了。原本是青画小题大做了。”
说罢,她笑意吟吟的对上秦羽那双藏着探视的眼眸,模样再坦诚不过。
主子们的事情,秦羽也不好过多掺杂,他低头说道:“入宫的时辰快到了,请王妃动身。”
从旁的随侍掀起帘子,迎着宁锦进了鎏金马车。
……
上数以往的正妃入玉牒册封典礼,就数宁锦的最为简洁。
一是因为她原本的身份只是庶女庶妃,只是有了“身孕”加之楚怿的宠爱,才破格在不出半年的时间内提为正妃,自是不能与一般嫁来便为正妃的女子的册封礼相提并论;二是她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惦念着楚怿的骨血,不舍得让宁锦被折腾得太厉害,以免动了胎气。
不过饶是如此,宁锦也是累的够呛。
好在她早在梦境中就有了这样的经历,以至于没有被繁琐的礼仪弄得行差踏错。几近天黑时,宁锦才从中解脱出来。
临了时,她那贤妃姐姐抚摸着并不显凸起的肚子,由宫人扶着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道:“恭喜九妹。”
宁锦稍稍行了一礼,“贤妃娘娘同喜。”
她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疏离,贤妃自然听得出来,她依旧落落大方的道:“九妹是要和长姐置气了?”
这些天来,宁锦虽然小住在青山竹屋,但也知道宁瑗的在暗里的一些动作。比如说那草包大哥宁珵经由宁瑗的口已经解禁上朝了;不动声色的给楚怿抹黑点,以期拉低楚怿在楚帝心中的地位。
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她自己腹中的孩子做准备。
原先宁瑗始终未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时,对朝堂争斗根本不感半分兴趣,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懂得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提前谋取利益了。
不过,这孩子能否安然出生,着实让人不知。更何况,即便能出生,一个初生婴儿如何能和地位早已稳固,势力盘根错节的嫡皇子楚怿相比?
人,一旦被不属于自己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就会逐渐变得蠢笨。
宁锦勾了勾唇角道:“岂敢。”
她正要开口和宁瑗寒暄两句时,青画突然走近附耳说了一句话。
宁锦的脸色登时变得难堪无比。
她皱着柳眉对宁瑗说道:“贤妃娘娘,睿王府上还有些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臣妾便先离宫了。”
宁瑗安慰道:“去吧。不过府上的事情虽然紧要,但也要注意腹中的孩子,这可是三皇子的第一个子嗣呢。”
待宁锦走后,贤妃敛下了脸上的笑容,低头问着自己身边一个从民间请来的有名的稳婆,“你看,本宫这九妹可是有了身孕?”
她早前便怀疑宁锦的身孕来的蹊跷,宁锦的身子太单薄,便是有了所谓助孕的方子,也不该在成亲后不出两月的时间便有了身孕。若宁锦真是假孕以得到正妃之位,那么可真是有看点了。
她就不愁揪不到楚怿的把柄,让楚帝对楚怿心生不满。
只要把这几位成年的皇子一一解决掉,就不怕她腹中的孩子得不了楚帝的欢心。
那稳婆盯着宁锦离开的背影,阴霾浑浊的眼中满是审视,良久后,她才道:“依老妇看,睿王妃的走姿确实很像怀胎三月的孕妇。”
宁瑗摸了摸指间精致的碧玉环指,淡淡的对稳婆道:“呵,你可要看清楚了。”
……
宁锦听了青画的话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回到王府后就直奔到蘅澜苑宁雪的房中。
房内外有不少端着少量血水的丫鬟穿梭,几个婆子也是忙得团团转。
是宁雪胎气不稳,很可能要小产。
宁锦皱着柳眉,抓过一个稳婆问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婆子擦着额间的汗水,断断续续的回答:“老奴见过王妃。里面的情况……老奴也说不准,怕是有些不妙。”
“去忙吧。”宁锦让那端着热水的婆子进屋,眉宇间带着点点的疲倦,又道:“青画,宁雪是何时觉察不对的?”
青画道:“是青画的错。早前七小姐就有些不对劲,只是,那时小姐不在王府,青画怕会被有心人发觉,不敢擅做主张,就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大夫。”
宁锦伸手拍了拍青画的手,说道:“莫要自责了,原是我太自私离开了王府一阵子,这么多天,倒是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了,唉,尤其是你。”
她说完后,放开青画的手,又提步走进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带汗的宁雪,沉声道:“这个孩子能保住则保住,若是保不住,只能说是无缘。不过,无论如何睿王府都是注定要在七个月后添一个小主子。”
“宁雪,这是你的机会,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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