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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员,不需要培训,不需要指导。
当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表演也会成为一种本能。
桂怡君一步一步,急急匆匆走到了桂华君身边,一干人的目光被她唱念俱佳的表演吸引了,人的眼珠子是最灵活的东西,对什么都好奇,最容易被转移目标。几十秒钟之前还停顿在杏娘身上的各色目光,这会儿已经全部定在桂怡君身上了。
桂怡君冲过去,一把掰住了桂华君的肩膀,紧张地说道:“有没有被茶水溅到?我看看……要是溅到了,就得快去换衣裳,这天怪冷的,吹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桂华君可能和桂怡君在家里闹惯了,不习惯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等桂怡君的手一碰到她的肩膀,她跟触了电一样甩开了对方的手,“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响彻了整个屋子。
看起来很疼啊!
桂怡君动作一僵,把手藏到了背后,说话却慢了下来:“二……妹妹……”
桂华君感觉到周围气场发生了变化,也没兴致演“嫡母欺诈小庶女”的破戏了,朝桂怡君看了一眼,眼睛红得比那个被打的还快,道:“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一直站在这里,是初静她自己……”
有些人,是不进棺材不落泪的。
杏娘突然佩服起这些苦旦女角来,不管是俞定萍,还是俞定萍的妈华惜柔,到最近遇见的这个桂家二小姐,但凡是要演苦逼戏的,除了随时随地能掉眼泪的本事之外,这怎么刨都削不薄的脸皮也是很重要的。被人踹倒了,就爬起来,踹得越痛,站起来就要窜得越高。
不说别人,就说眼前这个,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桂二小姐还要发挥她百折不挠的精神,继续演下去,试图力挽狂澜,敬业程度,足够让一干在现代娱乐圈靠潜规则出位的女演员们羞愧致死。
哎……
桂怡君刚对桂华君升起的那一丝姐妹之情以及怜惜之心,被对方不屈不挠、想要算计自己的心给消磨得一点不剩,她咬紧牙关,心肠一硬,低下头又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几遍桂华君,装出了松口气的样子,朝她道:“还好,茶水没沾到身上去。你这身衣裳可是母亲特地找人给你用上好的云锦做的,外祖母那里送过来的,统共就做了你这么一身衣裳,要是被弄脏了,可就糟了。”
一步,只差一步……
桂华君盯着自己的脚尖,拼命抑制住跨一步上去甩桂怡君一巴掌,再抓住她使劲咆哮“你说谎”的冲动。
这云锦是桂怡君外祖母差人送来的,她娘亲眼疾手快,去祖母那里劫胡,哭诉了好一阵子“我们家二丫头全是去年的旧衣裳,没有新衣裳穿”,拖到老爹回家,当着桂怡君和她那没用娘的面,硬生生抢过来的,到了这会儿,倒全成了她们正房的功劳。
呸,当初那不宁愿的模样儿,又是红眼睛又是抹眼泪的,怎么这会儿不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
桂怡君看着桂华君的眼睛,满带笑意,嘴上却担心得不得了:“初静这丫头,毛手毛脚的,都怪姐姐我没教好。幸好,她还懂些规矩,自己把茶盏搂着了,要是碰着了妹妹你,我今天定不饶她。现在看在她把自己弄了这么一身的份上,妹妹又一贯是个大人大量的主,定不会去跟她一个丫鬟计较,我也就不去追究了,罚一个月月钱,权当是给妹妹你出出气。逢年过节还去庙里头添些香火钱,今儿个看在我的面子上,权当给妹妹还有我们桂府积点福,饶了她这一遭。”
初静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等桂怡君话音一落,立刻就朝着桂怡君道:“谢大小姐不怪罪,谢大小姐宽恕。”
桂怡君一闪身,避过了这声谢意,嗔道:“你这丫头好没眼色,今儿个你撞到了二妹妹,二妹妹在这半天了,也没说你一声,这是二妹妹她自己个儿不想罚你。我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哪个是应该真心感谢的,你还看不出来!”
初静一脸泫然欲泣,感激地看着桂华君,不等桂华君有所表示,她就朝着桂华君连连福身弯腰,一个劲地道谢,直把对方当成了再生父母、救命恩人:“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恕奴婢大不敬之罪,奴婢今后一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以报您的大恩大德。”
桂华君气得鼻子都歪了。
同意吧?她自导自演了这场戏,可不是为了给嫡母嫡姐树立贤良淑德的牌坊来的。
不同意吧?丫的,桂怡君这货平时规规矩矩的跟着她那个傻子娘摆大家闺秀的派头,想不到真正黑到骨子里头的,反而是最不起眼的她!这会儿她要是再斤斤计较下去,就是小气,不给自己不给桂府积福,存心想给家里折服。早知道,她一开始就该哭道哭道初静这死丫头的“罪行”……
桂华君抬起头,飞快地朝中心位置的顾雁菲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从她的角度,看不出一丝缝隙。
俞府二小姐俞定容倒是坐在比较靠外头的地方,可惜人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着头一个劲摆弄着衣服上一块红玉的穗子,嘴里却道:“方才不是有人说,桂二小姐是跟几个朋友玩捉迷藏,自个儿撞到这丫头身上去的吗?怡君妹妹你也真见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货绝对是在报刚才的私仇!
她边上站着俞定琴和俞定妍,这两人自从桂怡君搭上了俞定音那条线之后,一向跟她不对盘,这会儿脸上的表情虽算不上看好戏,也够精彩的了。
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
桂华君现在总算体会到了自己酿下的这个苦果。
她是鲍姨娘所出,鲍姨娘名义上是桂老爷的嫡亲表妹,可是桂老爷的亲娘、她那个亲祖母又是个什么东西?说好听点是当年桂老太爷用轿子抬进府的良妾,说难听点,那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鲍家祖上世代种田,到了鲍姨娘她爷爷手上,才算是积了点小钱,去给儿子捐了个九品小破官。一听说上头桂家主母生不出儿子,会钻营的鲍家爷爷把唯一的女儿送进桂府做了妾,这才有了如今被桂老太太抱养的桂老爷。
可惜,前一个嫁到桂家来的鲍家女儿短命,生完孩子血崩就一命呜呼了。鲍家老头子满打满算,儿子从九品升到了八品,原以为女儿生了个儿子,就能得道升天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儿子族谱上一笔一划清清楚楚记的是桂老太太名下的,桂老爷长到十几岁的年纪了,还以为自个儿是嫡母所出。十几年过去,鲍家愣是一点没捞到桂家的油水。
一个人生存的环境决定他的见识。
如鲍姨娘这样的,小半辈子活在山嘎嘎里了,一招得进城,也没什么上岗培训,跑到桂府就成了半个主子。婆婆忌惮着她是养子嫡亲舅家表妹的身份,不会提点她,大老婆,咳咳,也就是桂怡君她妈,一开始倒是发挥着同胞爱有心帮她来着,可惜这货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
人都说老虎跟着猫学艺,还要把猫的本事学的只剩下一爬树,鲍姨娘倒好,跟着大老婆学了几天,见识了这世家名门的冰山一角,就扯旗子高唱起义歌了。
可想而知,被鲍姨娘教育出来的桂二小姐桂华君,能有多大的眼界。
一开始,桂华君从娘嘴里听到顾家和俞家两家人家的时候,晓得她只要扒住了其中一家的小姐,绝对大有益处。
第一回跟着大姐去参加什么劳什子茶会,她只顾着盯紧俞家的二小姐俞定容和俞定琴了,等到回过神来,桂怡君已经和俞家六小姐,她最看不上的结巴成了好朋友,等到俞六小姐把桂怡君引荐给俞定容和其他姐妹的时候,她们轻轻松松就打成了一片。
后来,她也尝试着去贴俞杏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桂怡君跟她说了什么,这死丫头愣是不肯把她一块带到俞家的圈子里去。
既然百般讨好不得,恼羞成怒也是一种好结果。
以前不肯跟她交好的世家嫡女也是有的,桂华君的态度明确而单一,一律拉到黑名单里去,留下来以后处处针对,慢慢恨。
要说,桂华君有胆色可惜没见识吧,凭着桂家一个庶女的身份,她居然跟俞家姐妹,尤其是俞杏娘,杠上了。
一直听说俞家厉害,听多了,神话也变成土话了。
桂华君跟自家鲍姨娘关在屋子里把俞家的人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越研究,越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
俞老太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远嫁,姑爷听说只混了一个从四品的官,就比桂老爷这个五品的大了半级;三儿子死了一个,如今官位最高的是俞家大老爷,这个稍微能看一点,也不过是一把年纪,在京城混了个从四品,又是只比桂老爷大半级;余下一个庶子,那官位鸡肋得不提也罢。
京城的康郡王是俞老太太的弟弟,王府老王妃倒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姑姑,这自古以来的姑嫂关系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样了……再说两家人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吴州,老王爷和俞老太太年纪都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两个中间有一个就嗝屁了,反正不管死哪个,这亲戚就远了,到时候肯定也是指望不上了。
综上,其实俞家已经越来越衰败了,还不如桂家呢,好歹桂老爷年纪比俞大老爷小,势头比俞大老爷强劲。
结论是,俞家不足为惧。
这悲催的分析啊,官位和家族前程能这么看吗?
如果杏娘听见这母女两的论调,第一反应就是喷死那套品级理论。
京官和地方官能比吗?
做帝都市长和做边陲小市的市长,这是一个概念吗?
俞家姐妹的年龄断层十分严重,像顶头两个,俞定墨和俞定容,十来岁的年纪,再过几年,就能说亲嫁人了,下头几个小的,倒是走到哪里都打闹在一块儿,一溜烟牙没长齐的小屁孩。
俞定容看出了桂家二小姐对杏娘的刁难,不过,作为一个痴长对方好多岁的姐姐,她也不好意思一步冲上去就帮着妹妹跟人小盆友计较,以大欺小,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当然,不计较不代表她喜欢桂华君。能落井下石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放过机会!敢挑唆人骂她家妹妹是结巴,想找死了!这要是在俞家,没有个几十板子,祖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俞定容一开口,剩下的全是附和的。
跳出来有说自己亲眼看见桂二小姐往人丫鬟身上撞的,也有夹枪带棍讽刺桂二小姐害的人丫鬟自己浇了一身水,却在那里扮可怜,意在指责桂二不体恤下人。
现场乱糟糟闹成一团。
这个时候,顾雁菲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俞定容一眼,缓缓道:“既然没事,那桂二小姐就算了吧,这丫头……叫初静吧?也怪可怜的,站在那里好半晌了,这天也凉了,她身上还全是水呢!”
顾三小姐这话,完全是在帮衬桂怡君了!
桂华君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原也是我的不是,大姐,你倒是折煞妹妹了,我也没说要怪罪初静啊……”
不和谐因素在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草草说了几句结束语,匆匆下场,这似乎是所有人期盼的结果,可惜,桂华君小姐似乎比较喜欢体面的离开。
桂怡君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表面上看起来这回合是她赢了,俞家几位小姐再加上国公府的顾雁菲,全部站到了她这边,实际上却只有她和桂华君心里清楚,真正的角逐,得到宴散之后,到父亲面前。
她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道:“自家姐妹,哪有这么多怪来怪去的,妹妹先过来坐吧。”
说罢,桂怡君也不管桂华君如何,呵退了初静,转身走回来,继续和杏娘一起喝茶聊天。
桂华君也没感觉不好意思,跟在桂怡君身后,一起走了过来,看到杏娘左边有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桂怡君和杏娘自顾自品茶的品茶,望天的望天,没有一个主动去搭理她。
“姐姐,”最后开口的还是桂华君,她一声饱含了感情的“姐姐”叫出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恳求,“眼神里闪过一丝恳求:“你要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可是,菊儿,怎么说菊儿也是你的嫡亲表妹啊,虽然她一直都是跟我比较亲近,可是这层关系,怎么着也越不过去啊。方才,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呵斥她呢?太寒她心了!”说到外人这个字时,她别有深意地看了杏娘一眼。
杏娘的注意力完全被“嫡亲表妹”这个四个字给吸引了,懒得去理她。
桂怡君的表情很是古怪,看到杏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和桂华君,叹一口气,用半解释半回答的口吻道:“她是鲍家村的人,是祖父身边鲍姨奶奶的亲戚,要说嫡亲表妹,那也是跟你娘,小鲍姨娘亲一些。”
桂老爷是小妾生的,鲍姨娘是他小妾娘家亲舅舅的女儿,这样就说得通了,这个菊儿喊桂华君的老娘鲍姨娘姑母,喊桂老爷是舅舅……
感觉关系挺远的了,听桂怡君的意思,好像还是桂老爷亲娘,那位前鲍姨娘面上的亲戚了,这关系也算是七歪八绕的了,远成这样,是喊舅舅吗?
喊叔叔伯伯肯定是不对的,一个姓鲍,一个姓桂,人家一听这姓,就知道不是亲的。若是为了显示和桂家很亲密,还真只能叫舅舅了……
杏娘自己把自己绕得七荤八素的。
那边桂华君还在锲而不舍地指责桂怡君不讲亲情:“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菊儿可是喊爹爹舅舅的,你是嫡出,可你也不能笑话自个儿的亲爹爹是庶出,就不认菊儿这个亲戚啊……”
“二妹妹你多想了,”桂怡君直接打断她,“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笑话爹爹了?爹爹是祖母的儿子,嫡嫡亲亲的儿子,族谱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要是想离间爹爹和祖母的关系,就只管到处说,看到时候祖母和爹爹,哪个可以饶过你。还有,菊儿这声舅舅,我要是没糊涂,爹爹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只要她还姓鲍,姑父还是舅舅,这两个都不是她能随随便便叫的。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到底什么样,你心里清楚。还有,华君妹妹,这里也没啥旁人,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说话了。”
“姐姐……”桂华君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可以冤枉我离间……”
“咳咳……”杏娘咳了几声,直接切断了她下面的话。
桂怡君也不去理会桂华君了,反正她的论调,反复来反复去就这么几句,冤枉她瞧不起爹爹是庶出,看不起鲍家的亲戚。
她看了看杏娘,连忙问道:“杏娘,这是怎么了?”
“咳咳……没事没事,”杏娘抽了一下嘴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糕点吃多了,现在有点犯恶心。”
其实她是某人的表演看多了,消化不良了。
桂怡君和杏娘要好归要好,却无意在对方面前揭自己家里的短,现在见杏娘主动介入她们的战争,也跟着配合地一笑:“那先休息一会儿,我们聊些别的解解闷。”
杏娘倒头如蒜:“是要聊点别的了。”聊到某人肯正常说话为止。
桂华君被甩到了一边。
风靡一时的琼瑶剧女主一个个被人唾弃,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女主几乎个个是小三上位之外,实践证明,小白花攻略,对同是女人的受众,是完全没有用的。
谁能受得了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唠唠叨叨没完没了重复差不多的几句话?
某个名人说过,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要是哪天哪个人不小心碰上小白花,不仅听觉视觉一齐被QJ,浪费的时间也绝对不只一点点。
有这么一种人,只能靠浪费时间来谋杀对手。
替换初静的疏桐走了进来,给杏娘端上来一杯新茶。
杏娘掀开盖子,忽然想起一桩事来。
菊妹妹姓鲍,如果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加起来总共就俩字,中间不带啥修饰,那个菊字是她的名,连起来不就是——
噗……
作者有话要说:连起来是啥就不用我说了,大家都懂的。
明天更新量视情况而定,估计会上外婆家,不过,应该会保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