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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游到程家之前提前联系了老管家,老管家等在门口,见他后面跟着个人,就有点着急了。“表少爷,老爷说了不小姐不能受刺激,不能见外人,你这样是为为难我啊!”
“林妈,你知道我懂分寸,我也是为了小桑好,行个方便,我们在舅舅回来之前就会走……”苏远游一番劝说,老管家才勉强同意,把他们带到二楼,“那你们快点,出了事儿,我可担当不起……”
苏远游打开门,让林葭一个人进去,房间内光线很暗,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了门后角落里程青桑。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非常不安地颤抖着。头发蓬乱,嘴里不知道嘤咛些什么,原本明亮的双眼深深凹下去,黑洞洞的,像鬼一样,和之前判若两人。
林葭为她此刻的惨状感到难过,好一会儿,才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蹲到她面前,“青桑、青桑……”她用很轻的声音唤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但手指刚碰到她,就被她躲开,哆哆嗦嗦地。“不要……不要……”
“青桑,你、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是林葭!青桑?”
她怔怔地抬头,目光凌乱,找不到一丝焦距,怔怔的,像是灵魂都被人掏空了,完全不认识人,视线都是模糊的。
“是我啊,林葭!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感到一丝痛心,“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吗?嗯?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我?”
“是谁抓了你?嗯?”
“你还记不得他们的样子?青桑……”
她蜷缩得越来越紧,眼神也越来越惶恐不安,突然用力推开她,激烈地大喊大叫。“不要,别碰我——别碰我——”
林葭一屁股坐到地上,腹部一痛,捂着肚子站起来,试图安抚她。“青桑,你别这样,我不会伤害你!”
然而程青桑的情绪异常激动,“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们——别碰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苏远游闻声赶进来,“怎么了?”
“不知道,她的情绪突然就很激动……”
“青桑,我是表哥,你冷静点!”
“都给我滚,滚出去,救命——救命啊——”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怒的冷斥在身后炸响,程天山冲了进来,一看到程青桑情绪激动,一下就火得想杀人,用力将林葭退了出去,关上房门,怒声斥责。“是谁把她放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任何外人不能进房间吗?”
“老、老爷,我……”林妈吓得要命。
“舅舅,不关林妈的事,是我把林葭带过来的!”苏远游主动承担责任,“您要怪就怪我!”
“你——你明知道你表妹现在受不了刺激,还把这个罪魁祸首带过来,你存心想让她死吗?她是你表妹,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程天山暴跳如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程总,不是他的错,是我求他带我过来的。”林葭急忙说。
“你还嫌她不够惨是吗?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才满意?”程天山又将矛头指向林葭,几步上前要掐死她,但被苏远游拦住。“舅舅,别这样……林葭也是关心表妹……”
“关心?如果不是她,你表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死!”
“程总,我明白您的心情,可我只是想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是燕都洛!”程天山满眼杀机,“他抓青桑,是因为你,都是你们连累了她!我们青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害她,你们还是人吗?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会让你们两个,还有‘君临天下’陪葬,我要你们统统去死!”
“您冷静一点,燕都洛这么做,只是想利用您来打击陆家和我,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把他找出来,绳之以法。你现在这样,无疑是上了他的当……”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女儿是被你们连累!燕都洛要死,你们也逃不过。你滚回去告诉陆擎,这次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挽回不了局面。滚——”
“程总……”
“滚——”
“我们先走吧!”苏远游忙护着林葭离开,身后还回响着程天山的警告,“远游,你要是再向着他们,以后就别再叫我舅舅!我程天山,就当没你这个侄子!”
……
林葭被程青桑用力推了一把,动了胎气,苏远游暂时先把她带回尹霜的公寓。尹霜赶紧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边骂,“那个程天山脑子有毛病是吧?怎么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有本事,找燕都洛去啊,揪着我们林葭算什么?欺软怕硬,什么玩意儿!”
苏远游扯了扯嘴角,“那是我舅舅!”
“我知道,我专程骂给你听的,你最好一字不漏地转告他,让他来找我麻烦。你身上不会也遗传了他的毛病吧?要真是,赶紧分手,我可受不了!”
“尹霜,”林葭忍不住替苏远游说话。“他已经帮了我很多,还因为这个,差点和他舅舅闹僵了,你就别这么说他了!他很难做。”
尹霜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嘴上抱怨两句。苏远游的好,她还是知道的,撇了撇嘴。“唉,我不是也替你着急吗?程家家大业大,现在又组团对付‘君临’,三叔怎么扛得住,我担心啊!”
“唉,那燕都洛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呢?他是猫,有九条命啊?这世道真不太平,老天都不长眼的,坏人怎么都死不了,好人却都短命。所以我说林葭,你呀,别那么大公无私,总想着这个那个了。人生那么短,得多替自己着想,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三头六臂都不够挡!”
苏远游见林葭皱着眉头,扯了扯尹霜的嘴角,示意她别再抱怨了。她忍下一口气,问:“肚子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得多注意肚子里的小的。你这身体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可经不起一点点折腾。‘君临’的事,你就暂时别搀和进去,也别多想。反正,天大的事情,还有三叔在呢!我和苏远游,也是你的精神支柱,我们顶你!”
“反正这段时间,你把自己和孩子摆在第一位,该吃吃该喝喝,心情放宽一点,嗯?”
她的声音柔柔的传进林葭耳朵里,多少缓和了她的心情,她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你说的对,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肚子里的小的。”
尹霜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被这点小挫折难倒?那些破事儿先丢到一边去,今晚咱们打火锅,好好吃一顿。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是不是?”
“好呀,好久都没有打火锅了,嘴馋!”
“听见没有?我们林葭要打火锅!”尹霜踢了踢苏远游,“还不赶紧去超市买材料?多买点牛肉卷,林葭喜欢吃!”
“遵命,我现在就去!”
苏远游拿了钱包,屁颠屁颠地就出门了。
林葭忍不住感叹,“我觉得,你真是捡了个宝了。没想到花花公子转型后,变化这么大,完全的忠犬,羡慕死人了!”
尹霜难得不吐槽,反倒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最近看他,越来越顺眼了!我现在在想,嫁给他,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
陆玉琼得知陆莞住院的消息,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她急匆匆赶到医院,一见陆莞病怏怏地躺在*上,脸色憔悴,慌慌张张将她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一边追问:“怎么突然入院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林葭那个践人又找你麻烦了?还是你三叔……”
“妈,别着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儿!”
“脸色都那么难看了,还说没事?你是想急死我吗?快告诉妈,是不是你三叔,妈替你做主!”
“不是!”陆莞暂时不想把下流产药的事情告诉陆玉琼,只是说:“但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要林葭还活着一天,我们和三叔就还处于敌对状态。不除掉她,我心里始终难受,这口气没法顺。”
“妈,林葭已经几个月了,肚子快藏不住了,一定要在爷爷发现之前,赶紧解决这件事。而且,是她害我被阿南抛弃,她毁了我的整个生活,我要报复她!”
“好好好,妈都知道,妈会帮你,你千万别为了那个践人气坏了身子!”陆玉琼连声安慰,犹豫道:“我这里有些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你!”她之前怕惹出的更大的麻烦,所以忍着没拿出来。但眼下,林葭已经把她们逼到了绝境,她不得不这么做。
“是什么?”陆莞着急地接过来,发现竟然是林葭的果照。“妈,你怎么会有她的……”
“你先别管,那件事,你不知道为妙。这些照片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你比我聪明,你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陆莞眼睛发亮,短短几秒钟内,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这些照片,当然得好好利用。你放心,交给我就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陆玉琼仍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知道归知道,你办事千万得小心点,别留下什么线索,也别太过火。你三叔那脾性,要真翻脸,妈都未必扛得住,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再多的话,她也不想说。她万万不愿意去动陆擎的人,毕竟都是一家人,而且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没准还会惹来大麻烦。但是,她太着急除掉林葭了,只能冒一次险。
……
陆莞拿到照片后,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阮煜南。陆擎那边,她已经惹恼了他,恐怕最近他会盯得很紧,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且矛盾已经激化了,如果再在这个当口刺激他,说不定真的会引火自焚,她还不想死。因此,她再三权衡,还是决定先找阮煜南。毕竟,除了除掉林葭,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嫁给阮煜南。
她到阮氏的时候,阮煜南还在开会。她等了两个小时,秘书才通知她进办公室。
阮煜南刚开完会,还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强打起精神接待她。“你怎么来了?”
“顺道路过,给你买点吃的!”陆莞勾着纸袋在他眼前扬了扬,笑得妩媚俏皮,“你最爱的铜锣烧!”
“谢谢,你有心了!”阮煜南客气地接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太客气,显得生疏,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何必见外!”她瞪了瞪眼,俏皮极了。“我可要不高兴了!”
阮煜南勉强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爱陆莞,但两人毕竟纠缠了那么多年,怎么样也没办法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再加上上次的事,多少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没休息好吗?”
陆莞讽刺地想,他们的孩子都被陆擎弄掉了,身为父亲的他竟然还云淡风轻地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可笑!想起来又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陆擎那么狠毒对她,她现在就是拿孩子来谈判了。何必撕破脸,让自己在爱的人面前暴露出那么歹毒的一面。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笑笑地说:“失恋了嘛,难免情绪不好,很正常!”
见他有些错讷,她又无所谓地玩笑道:“别那么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来,也不是计较上次的事情。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决绝地和我分手?”
显然这个话题令阮煜南感到不适,手一僵,半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何必旧事重提!”
“我想要的是真相!”
“那些都不重要,都过去了!”
“你是不想提,还是心虚,不敢面对我?”陆莞紧盯着他的眼睛,任何端倪都逃不过。果然,他逃避的眼神愈发印证了她的猜测,他现在根本没脸面对她。“你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曾经背叛过你?”
“我说了,我不想再提!”
“可是我要真相,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分手,对我而言不公平!”
“你认为是莫名其妙,可我认为你隐瞒我两年,以及那些背叛,不可原谅!”阮煜南咬牙,“那些伤疤我已经不想再碰,为什么你还纠缠不休?”
“因为你在说谎!如果你爱我,而我背叛了你,你现在一定把我当成仇人。可是你没有,你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和我喝茶,还把我当朋友。”她翻了个白眼,觉得可笑至极。“你会这么‘大度’,是因为你不爱我,你爱上了林葭!”
她的话,一下刺中了阮煜南的心脏,不由得一颤,心里有些慌。感情的事情,即便再怎么隐瞒都好,都藏不住,外人一眼就能看明白。一直以来,他不过是掩耳盗铃,以为其他人不知道而已,他只是活在自己充满谎言的世界里。
“我不想再谈这个,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你先离开,我还有……”
“阮煜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孬种了?”陆莞用尖酸的语言刺激他,“你以为逃避,我就看不透你在想什么?那晚,你喝醉了,把我当成林葭。你进入我的时候,叫的是林葭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爱的是她……”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显然这于他而言是个不小的震撼,一时无法缓过神来,面对这个事实。
陆莞心痛得要命,更多是不甘和恨意,当即想甩阮煜南两个耳光,控诉他的卑鄙无耻。但她忍住了,她今天来,并不是和吵,而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她闭了闭眼,将胸膛中汹涌澎湃的怒意压下去,眼眶都忍得通红,手指深深嵌入肉里。
“这才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不是?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明明是你变心在先,却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不管是不是,你的背叛已经是事实。就算没有林葭,我也不会和你……”
“你说谎!在那件事之前,我就感觉到你变了,你对我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婚事,也不上心,一直找借口推辞,你根本就不是真正想娶我,你只是为了帮林葭脱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陆莞冷笑,眼里闪烁着尖锐的恨意。“你可真伟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不公平!”
她的每一个字眼,都像尖锐的刺刀,刺激着阮煜南的神经,“突突”跳动得厉害,令他愈发心烦意乱,着急想要逃避这个话题。眉头皱起,泄露出一丝不耐烦。“这件事再讨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吗?”
“我执迷不悟?难道我就活该被甩吗?我不是那种你需要的时候拿来当挡箭牌,不想要了就丢到一边的女人。是你的自私和卑鄙伤害了我,你欠我的,你必须弥补,你要娶我!”
“陆莞!”阮煜南终于被她逼得没了脾气,也恼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在三年前就背叛了我,还怀了我兄弟的孩子,现在又凭什么道貌岸然地来指责我?那两年,是林葭一直陪着我,对我好。就算我变心了,也很正常。你凭什么要求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后,我还要死心塌地地等着你?”
“就凭我们有过十几年的感情,凭你曾经爱我爱的要死!”陆莞拔高声音,“你必须娶我!”
“不可能!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我们两最深的关系,只能是朋友!”
“我不爱你”这个四个字给了陆莞沉重的一击,耳旁“嗡”地一声炸开,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要将她逼得像泼妇一样骂人。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封了,只剩下恨意。这一刻,她问自己,坚持要嫁给这种负心汉,究竟值不值得?
可是,她已经在他身上耗了二十多年,她割舍不了。更何况,他是为了林葭才不要她,她决不允许自己的男人被林葭那个践货抢走。
她的不幸,都是他们导致的,她也不会让他好过。“你不想娶我,是因为林葭对吗?”她异常冷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令阮煜南莫名感到一丝不安,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那你是不是也该为了她,娶我?”
她抽出一沓果照,甩到阮煜南面前,“如果你不娶我,全世界都会看到这些照片!”
阮煜南震惊地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隔了一阵,才猛地反应过来,霍然起身,“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照片?陆莞,你疯了?”他焦急地拿起照片,胡乱撕裂。
陆莞冷冷地看着他,“这些照片,你爱怎么撕怎么撕,反正,原片还在我手上。你娶我,我就把原片还给你!”
阮煜南气急败坏,简直不认识眼前这个恶毒而卑鄙的女人,指着她。“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歹毒?竟然用照片来威胁我!”
“歹毒吗?”陆莞笑得异常诡异,“我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指责我的时候,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背叛我,爱上林葭有多无耻。是你的背叛,一步步把我逼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我只想要你,我想要回我原来的生活!”
她缓缓站了起来,依旧明艳动人,身姿婀娜,美艳不可方物。可在阮煜南眼里,她就是个可怕的魔鬼。
“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想好了,就来找我。不过,我想你心里已经有决定了,不是吗?”她极尽妖孽地一笑,朝他送了个飞吻。“明天见,亲爱的未婚夫!”
阮煜南后退两步,跌跌撞撞地倒进沙发里。脚边,还散乱着照片的碎片。他烦乱地爬了把头发,陷入了懊恼与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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