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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原本拥堵的道路,此时方才畅通。但司徒斐希望道路能拥堵一些,行车缓慢一些,这样,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更长了。
这段日子,他总是想起她,以往和她快乐的回忆统统涌了回来。有些事情真的要到失去,才懂得珍惜,才懂得自己和她在一起,有多快乐。
和陆莞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开心,但心里总像被大石头压着,知道她不属于他,随时可能离开,便没有安全感。但尹霜在一起,那种轻松快乐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她是一个很简单很直接的姑娘,个性爽朗,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需要他去猜测,那种感觉很自然,很轻松。
而且她身上有一种感染力,能够让周围的人因为她开心,因为她笑。和她在一起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期。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并不懂得,有些快乐,如果不牢牢握住,就会从指缝间流走,再也找不回来。
如今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尹霜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休憩。一方面是因为累,一方面是不想面对司徒斐。他今晚救了她,她不想对他冷嘲热讽。而且那些事,做多了,就厌倦了,她不愿再揪着不放。他烦,她也觉得烦,没必要在伤口上撒盐,让它自动愈合就好,真的没有必要计较太多。
“要听歌吗?”
她摇摇头。
“对了,你怎么会这么晚一个人在这吃饭?你……男朋友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司徒斐在心里暗暗责怪苏远游没有保护好她。如果今天不是他刚好遇上,将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后果他不敢去想。
“不关他的事,你也没资格管。”
司徒斐憋了口闷气,胸膛里闷闷的,喘不过气。“你……还在怪我?”
“没有!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就当扯平了。以后我们只是陌生人,见了面,就当不认识!”
“陌生人”这三个字,刺痛了司徒斐的耳膜,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动。他发现这个身份,比她恨他,更让他痛苦。恨他,至少代表他还在乎她,甚至是因爱而恨。可是“陌生人”,等于他从她心里被彻底抹去,什么都不剩。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想和你只是陌生人,小霜,我……”
“司徒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真的知道。你后悔了是不是?”他沉默,等于默认,尹霜明了。人都有劣根性,根深蒂固,骨子里的。失去了,方才明白她的价值。她比陆莞好太多,任何男人都懂得。如果现在她肯回头,他一定会选择她。
可是,陆莞仍在他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他这辈子都无法从他心里割舍,她抢不过她,也不想去和她抢。
而且,那又怎么样呢?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挽回不了,也不可能改变,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我现在不恨你了,真的。你能伤害我,是因为我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力,是我爱上了你,你从来没有逼我爱你。所以,都是我的责任!我不想再计较太多了,太累了。”
“都几个月了,比我们交往的时间还长许多,没有意义的。不是揪着不放,就会有结果!我们就这样算了,好吗?你继续任陆莞摆布也好,喜欢别人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和苏远游的事,你也别再过问,这样对谁都好!”
霓虹闪过尹霜的眼,风从她耳旁吹过,这样的夜晚,宁静而宁谧,许许多多的纷争,都显得不重要了,都会随风而逝,她现在只想往前看,不愿回头。
人,把握好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何必纠结于过去的伤害?命运,自然会在以后给我们答案。关于爱,关于一切的一切!
司徒斐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感觉像是被抛弃了,心被揉成了一团,捏紧,疼痛是无声的。对面的车灯将他的脸照得惨白,唇失去了血色。他的手握紧方向盘,手臂上暴露了青筋。呼吸,都显得那样沉重。
继续这个话题,只会让他痛苦,他转而问:“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他们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尹霜睁开双眼,讽刺地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是陆莞花高价买他们来划花我的脸,你会相信吗?”
“什么?”司徒斐震惊,不敢置信。“不可能,小莞不是那种人!她是顽劣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尹霜摇头,嘲弄地笑着。不知是嘲弄司徒斐愚蠢,还是嘲弄自己蠢。既然知道他会护着陆莞,又何必告诉他,反正他也不会相信。“你说不至于,那就不至于吧!”
司徒斐想起两天前,陆莞问他要了一百万,难道是……他当时以为她是想买珠宝首饰,也没多问就直接给了她,现在想起来,有些可疑。但他不敢或者不愿相信,陆莞会是那么狠毒的女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你不用矛盾了,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她要对付的是我,而不是你……并不影响你们的关系!”
“我……”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尹霜扫了眼号码,陆莞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动。
司徒斐看了眼,没动。
“你不接?那我替你接!”尹霜拿过手机,冷冷地笑。“践人,是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花钱买我的脸,没能得逞,而且救我的人还是司徒斐,我已经把你的罪行告诉他了。当然,我猜这并不影响他对你的忠诚度,你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操纵他。你惹谁不好,偏偏惹我,以后出门的时候小心点,万一那天没命了,可别怪到我身上!”
她把手机递给司徒斐,眼神询问他要不要接。
他摇摇头,她挂了电话。
“我到家了,你赶紧去找你的女王大人吧!没弄花我的脸,她现在心情一定很糟糕,你赶紧去安慰她。”
她说完就要下车,被司徒斐拉住,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今晚的事,真的是她主使?”
四目相对,尹霜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不会撒谎,哪怕是仇人,我也不会随便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甩开她的手,她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他陷入黑暗之中,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失去了她了!
另一边,陆家。
阳台。
“喂喂喂……该死!竟敢挂我电话,死女人,又缠着司徒斐!”陆莞边骂尹霜,便气势汹汹地再拨了一遍司徒斐的电话,但是没人接。可恶!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但没弄花那个女人的脸,反倒让司徒斐当场捉住,她有机会向他告状。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司徒斐也是,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破坏她的好事。要不然,现在尹霜早就是一张花脸了,哪还有资格在电话里冲她叫嚣?
陆莞越想越恼火,给那几个混混打电话,但都关机了。联系跟踪林葭的人,也不在服务区。她大动肝火,用力踹了脚栏杆。“该死!关键时刻,怎么一个都找不到?该不会出事了吧?”
“那些人,你以后都联系不到!”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陆莞吓了一跳,捂着心脏惊魂未定地转头。陆擎就站在她身后,隐匿在光线之中,脸色阴沉,看上去很危险。她的喉咙一紧,“三、三叔,你怎么在?我刚刚是和朋友打电话……”
“你联系谁,你心里清楚!”陆擎从阴暗中走了出来,身材高大,充满压迫感,不怒自威。
即使嚣张如陆莞,在他面前,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惊慌无措。低着头,握紧手机,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想逃,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你派人跟踪林葭!”
“我没有……”
“你派去的人已经招供,你命令他们拍我和她单独外出的照片!”陆擎的很沉,很冷,危险如冷芒,一根根刺入陆莞心里,让她浑身发凉,不安地簌簌颤栗。“怎么?想抓我们的同脚,公诸于众?”
陆莞动了动唇,想抵赖,可是对面是陆擎,别说她骗不过他,就连抵赖的勇气都没用。她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道:“三叔和她的关系,确实不寻常。我当然不敢怀疑三叔,我那么尊敬您,敬畏您,怎么敢对您不敬?可是你对林葭太好了,屡次偏袒她,难免让人怀疑你们的关系……”
“我和她的关系,轮不到你来怀疑!我要对谁好,也不由你决定!”
“我不敢,可是……”
“那些人,已经被我驱逐出境,你没机会再见到。而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妈是我姐。我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放你一马,否则……”他眯了眯眼,没有说后半句话,却愈发危险,让陆莞从头到脚乃至手指都是冰凉的,胆战心惊。
“我不想有任何人再骚扰她,再有下一次,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手软!”
警告完毕,他不想再和她废话,转身离开。
“三叔……”陆莞叫住他,不甘心地咬牙。“你为什么对林葭那么好?我们都是你的侄女,你却为了她对付我,这不公平不公平!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你会比对她更疼我,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
她试图以情动人,可这些话在陆擎听来,只不过是笑话罢了。他理也不理她,大步而去。
“三叔、三叔……”陆莞叫不住他,气得直跺脚。
……
被陆擎严厉地警告了一通,陆莞收敛了一些,在家待了一个多星期,闷得发慌。这些天她一直给阮煜南打电话诉苦,但他直接了几通,往往打不到几分钟,就以工作太忙或者要休息挂断。她不甘心,又跑去纠缠司徒斐,但司徒斐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虽然会听她说诉苦,但是态度很冷淡。
她忍无可忍,在电话里骂起来。“司徒斐,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相信尹霜那个践人的话,以为是我花钱雇人去找她麻烦吧?你脑子进水了吗?”
“那你告诉我,那一百万你用在哪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你管我,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那么做?”
“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但或许并不够。小莞,你的心有多深,也许你自己都看不透。这段时间我有很多工作,如果没其他事情,尽量不联系了。我去工作了,就这样!”
“嘟嘟嘟……”
“司徒斐!司徒斐?”陆莞气得连都变了形,抽搐而狰狞。就像一只怒兽,在房间内暴走。她不敢相信,对她最忠心的两个男人竟然都背叛了她!
她是天之娇女,是掌上明珠。男人都疯狂地爱她,迷恋她。她动动手指,就可以随便摆布他们。可这次回来全变了,她非但没有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遭到背叛。
为什么她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她不甘心!
家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又拉不下面子去找两个男人,索性跑到戒毒中心去找她妈。
她到的时候,陆玉琼已经睡着了。戒毒半个月,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人看上去像老了十几岁,看得她心疼,鼻子发酸。伸手正要去替她理顺发鬓,陆玉琼突然醒了,猛地睁开眼睛,两颗眼珠子就像猛禽的眼睛,鲜红可怕。
“给我毒品!”她扑上去掐住陆莞的脖子,“快给我毒品,给我给我!不然我杀了你!快给我——”
陆莞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推搡。“唔唔……妈,你看清楚……是……我……妈,你住手……”
但陆玉琼毒瘾发作,谁都不认识了,理智被yu望吞噬殆尽,一心只想着要毒品。“快给我!给我!”
她的力道大得骇人,将陆莞压在*上,拼了命地掐她的脖子,“给我——”
医生和护工匆匆赶来,将她拉开。陆莞险些被活活掐死,退到一边,捂着火辣辣的脖子,拼命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狼狈不已。
陆玉琼被压制住,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晕了过去。
“陆小姐,你没事吧?”
陆莞摇摇头,不忍心看下去,离开了戒毒所。
……
下午刚上班,林葭就被赛琳娜叫进办公室交代工作。
“‘天幕’下一期的设计,就交给你,这份资料我已经准备得很详细,你看一遍就明白。接下来,你负责和那边的人协商,弄清楚他们的要求,多沟通。‘天幕’是大客户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别出差错!”
“‘天幕’不是一向由你负责吗?”林葭有点奇怪。经她手的项目虽然多不胜数,但‘天幕’公司的,她从来没接触过,原因她也不知道。
“嗯!但我要去欧洲半个月,办离婚手续,安排儿子入学。这个项目太重要了,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林葭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整理清楚资料,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家的项目从来没过自己的手,因为——它属于阮氏。
显然是陆擎有意不想让他们接触,却没想到还是从赛琳娜手中流了出来。她忍不住摇头笑了笑。男人再厉害,吃醋的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幼不幼稚?
她一向专业,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分得很清楚。因此出于工作需要,和阮煜南交涉,并没有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四点多的时候,来到阮氏,和阮煜南当面谈。当然,在场还有其他董事、经理。两人见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并没多什么。
会议于六点半结束,林葭刚走出大厦,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转头,阮煜南追了上来。
她愣了一下,“怎么?刚才的会议,还有什么不清楚吗?”
“不是!我刚好下班,送你回去!”
“不用了,阮氏是大公司,门口就有的士!”
“既然是合作伙伴,又何必这么见外。回去的路上,还能继续聊设计的事,不是很好?”阮煜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好似心无旁骛。尽管,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就是怕她看穿他是刻意送她。他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这么做,但还是忍不住追了出来。
林葭也不好拒绝,“嗯!那谢谢你了!”
刚一出门,就刮来一阵寒风,林葭打了个哆嗦,退了一步。好冷!
阮煜南忙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她有些抗拒,“不用了,我自己会……”
“我记得你以前很会照顾自己,我的衣食起居,你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怎么还要别人照顾了?”阮煜南漫不经心道。实则心中百感交集,复杂不已。深深觉得遗憾,后悔。
她曾经对他那么好,无微不至,百般体贴,可是他却不懂得珍惜。现在想起来,空留无限遗憾与悔恨。
林葭总是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轻轻吸了口气,没接。
“一起吃晚饭?”
“嗯?我还是回陆家吃吧,中午打过电话回家的!”
“也好!爷爷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关心!”她回答得客套,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原以为两人离婚后会很自然,像朋友一样相处。但她发现并没有,相反,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正要上车,林葭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扯了一把。一个巴掌就这么甩了过来,还好阮煜南眼明手快,在空中截住了那只手。转头一看,是气势汹汹的陆莞。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死死瞪着林葭,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狐狸精。
刚刚她一下车,就看到阮煜南在给一个女人穿衣服,姿态相当亲密,本来就够恼火了。走近一看,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又是林葭,什么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但被阮煜南截住。她用力挣扎,“阮煜南,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教训她!”
林葭只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很冷漠地望着陆莞。
“小莞,你干什么?”
“你没听到我说吗?我要打她!”陆莞恼羞成怒,“快松手!”
“你别闹了!”
“我闹?你们当众亲亲我我,你还给她穿衣服,居然说我闹?林葭,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践货。你不是有男人了吗?为什么还跑来*阿南,你能再下贱一些吗?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陆莞……”阮煜南加重语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葭是来和我谈合作项目!”
“我呸!那不过是她接近你的借口,这个女人心机深着。阿南,你别被她骗了!你要是爱我,你就放手,给我放手啊混蛋!”
“看来你们有话要谈,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不许走,站住!”陆莞发疯一样挣脱阮煜南的手,冲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你之前在医院打我不是很嚣张吗?嗯?表子,我今天也让你尝尝,被甩耳光的滋味。”
林葭的头发被扯住,挣脱不开,一只手下意识护住肚子,“陆莞,你放手!”
但她非但不放,还像个泼妇一样用力推她摇她,她都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眼前阵阵发晕,天旋地转。
“小莞,你住手!”阮煜南强行将两人分开,刚要拉开她,林葭便晕了过去,他急忙扶住她。
“林葭!林葭!你醒醒!”
陆莞被赶来的保安强行控制住,大声叫嚣。“阿南,你别上她的当,她是骗你的!阿南,阿南——”
阮煜南一心担心林葭,没空和她计较,丢下一句。“送她回家!”便抱起林葭上了车。
“阿南,你回来——你回来——”陆莞挣扎着,叫骂着,却换唤不回阮煜南。她怎么也么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为了男人在公共场合和其他女人争抢的泼妇。更没想到,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她高傲的自尊心,难以忍受。
阮煜南的目光决绝残忍得令她心凉,仿佛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她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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