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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县不是没有菜买,蔺县的菜不是贵,可是架不住许家一日三餐都得买,人口又多。不吃肉,就单单是青菜的钱,一日日的下来,真的叫人心痛。
后来还是霍老爹看不过眼,提出蔬菜还是得回新村种。种些不用天天回去浇灌的,反正也不是太远。否则许家吃青菜都得掂着来。
真真是光鲜的竹子,里头空……
所以许三郎觉得如果他不趁年轻出去奋斗几年,那么这个家真的很难维持下去。再出点甚么意外的话,真的是有哭无泪了。想想自己第二年出去做掮客的时候,几乎带走家里所有的钱银。自家妇子花光所有积蓄请人收割稻谷后,自己看个病,孩子看个病,都成了问题。
这些年在霍香梅的引导下,许三郎也会把自己的遭遇,好的不好的都会跟霍香梅谈谈,问问她的看法,就算是帮不上忙,就当是个听众,都是挺好的。不是像从前那样,甚么事儿都藏心底,觉得自己是汉子,就该负担起家庭重任,不爱把这些苦水向自家妇子倒。
等许三郎说完他的烦忧之后,霍香梅拍了拍额头,感情这汉子不知道自家这几年到底是赚了多少。
霍香梅拿起一件外衫披好,拿好火水灯让许三郎一起去堂前,把那只烧水的灶眼里面的一块方砖移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瓦罐。
许三郎知道这是自家藏钱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自家婆娘在这三更半夜的让自己挖挂出来是甚么意思。
霍香梅打了个哈欠对许三郎道,“三郎你打开看看,你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过咱们家的存银了。”。
自从之前发生过没钱没胆的事,霍香梅就养成了存钱、睡前数钱的习惯。当然像这种埋得那么隐秘的,倒是没有天天数,又不是疯魔了。
许三郎掀了掀眉毛,把罐子上头裹得紧紧的盖子拧开。霍香梅把火水灯移近一些,让火点对着罐口,好让许三郎看得清晰些。
许三郎伸头往里看,那银子的闪光显得特别的好看,对于自家有这么多银子他还是有点底的。
霍香梅笑着道,“就是这样的一罐银子,咱们家有这个数。”,她比了比手指。
许三郎满脸的诧异,家里有一罐他是相信的,只是这个数真的是难以置信。
霍香梅特意的哼哼,“虽然说你走西域赚了不少,家里这些年地里都是风调雨顺的,不缺米粮。但是咱们家的小商肆赚的更加不少,薄利多销。看着没有甚么赚头,可是做开了可不比你走西域差不多。如果你在家,估计赚的更多。”。
……
许三郎边想边把银子重新埋回去,霍香梅也不出声打扰他,她得让自家汉子知道这几年自己怎么算是可以的了。
等许三郎洗过手,一起回屋子,霍香梅伸头抹了抹许三郎的眉头。这个汉子太要强了,这些年真的辛苦他了,还不到三十岁,那额头纹就已经很深了,他把一家人都背负在肩上,“三郎,我只是心疼你。家里的日子慢慢的来,不要着急。就算穷点,好歹也是一家人在一起,再说我们现在也不穷了。虽然比上不足,可是比下有余。”。
许三郎搂过自家婆娘,道,“我好好想想,你甭担心……”。
……
之后许三郎倒是没有提起要去西域的事了,而是在家里帮忙。平时有些负重的东西,霍香梅跟霍老爹两个老妇都是有些困难的。现在许三郎在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倒是让霍香梅跟霍老爹都觉得轻松多了。
不仅如此,就连几个孩子都高兴了不少,毕竟很少看到自家阿爹有那么长的时间待在家里的。
这些年几个男娃都陆陆续续的考进了蔺县书院,倒是小四虽然没被或许进入书院读书,却是跟着书院的一个先生的妇子继续读书识字,更重要的是学做针线活。这点霍香梅是教不了小四多少的,她除了贴身事物大多都还是请人做的。等小四学出来了,就连贴身事物都是扔给小四做了。美名其曰,阿娘有事,女儿服其劳。
霍老爹都不知道自家大娘的这些歪理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真的是前面死去的那个死鬼刘秀才?呸呸,想他做甚。
一直到了后来,许二郎带着妇子孩子回来祭拜阿爹阿娘,顺便过年。
许二郎可以算是春风得意了,后头养的三个孩子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自己在商队里又肯努力,还听阿兄的话,找着各种机会去识字,慢慢的就在商队里给管事的留下印象,等有了位置,他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小管事。虽然不是多大的职权,可是好歹手下也有十几个人了。
所以对于许二郎来说,回来祭拜阿爹阿娘算是有脸面的了。虽然这里知道他跟王二花私奔的人不多,可是该知道的都知道的了。尽管人家嘴上不说,许二郎不是不知道人家也许心里头都嚼烂了。自己过得好,好歹也证明当初出走还有对的地方。
对一个乡下的说,我是在县里混的;对一个县里的说,我是在邑里混的;对一个邑里的说,我是在城里混的。这都是一个让人莫名其妙觉得羡慕的事儿,更加别说对一个乡下的说,我是在长安城里混的,最近还升职了。
所以许二郎更加是莫名其妙的心理满足了……
听说许二郎升了小管事,许三郎三兄弟还一起喝了一场,一起悼念了一场死去的阿爹阿娘,行踪不明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的许四郎,感性了一把……
可惜他们都不会写啥大赋,否则来篇《兄弟怀旧赋》,说不定后来的哪天也能火一把。现在就是三个大老粗,识点字的大老粗罢了,那些文人骚客的事情还是留给大娃他们以后做吧!
许二郎做了管事,许三郎那颗心有蠢蠢欲动了。他详细的问了许二郎在商队的具体职位,做的是甚么,平时和甚么样的人打交道之类的。
在炕上翻来覆去了几夜,等到许二郎都快要回长安城了,许三郎才小心翼翼的对霍香梅开口,“大娘,我想这次跟着二兄一起去长安,好歹也能从那进些便宜的好货。这段日子没新货进来,商肆的小买卖做得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红红火火了。”。
这真的是怪哉!
许三郎见霍香梅静静的望着他没有开口,他真想摸摸自己跳得越来越活泼的小心肝。自己怎么就那么怕这个婆娘?要知道一家之主一直都是自己,就像以前一样,自己做甚么事都不用担心她不高兴的。可是现在倒是扑通扑通的就怕她不悦……
霍香梅看到许三郎那个神色不安的模样,噗嗤的一声笑了,“你想去就去啊!长安城又不是西域,再说二兄也在那里,我不用那么担心受怕的。”。
其实这段时间许三郎的郁郁寡欢霍香梅都看在眼里,一直到了许二郎回来,他的眼里有兴奋,但是夜夜的翻身作为他的妇子哪能没有感觉。只不过霍香梅不问,等着看他是否会提出来罢了。好歹西域不是长安,这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许三郎用手抓了抓头发,嘿嘿的傻笑了两声,不大确定的重新问了一遍,“真的同意?”。
霍香梅翻了翻白眼,朝许三郎的胳膊轻捶了一下,“真的啦!还能耍你不成?”。
这下,许三郎总算是放下心,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找许二郎商量一起去长安的事。
……
接下来几年,许三郎总是隔一个月就跑一趟长安,许大牛一直跟着他干。许三郎对许大牛拍胸口,自己吃肉绝对不会让许大牛喝汤。
说到许大牛,不得不提他的胡人妇子,拓跋清莲。
这许大牛在西域一个卖笑的场所遇到拓跋清莲的时候,拓跋清莲正是李花半含蕊,似开还闭的年龄,真真是芙蓉面、冰雪肌。
要问这样一个极品尤物怎么就落到许大牛的手里,这里还真的有一番曲折。只因为这拓跋清莲虽然不是拓跋智的直系亲属,可是也是姓拓跋的。
晋大王刘东晨把拓跋智和刘库义这对翁婿瓮中捉鳖之后,建立了大晋王朝。可是为了自己的朝廷巩固,对于前朝可谓是能杀尽绝不留。当群臣提出多杀是为不义的时候,晋大王说了一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于是群臣都闭嘴了。
不过晋大王还是会顾及到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的,对于这些余孽他都是私下派人的,防止造成轮乱。
拓跋清莲姓拓跋,长得出众,也被牵连。
在义仆的帮忙下慌忙逃走,却没想到原以为忠心耿耿的义仆会把她卖到欢笑场去。
这个娘子真的崩溃了,面对那黑脸的妇子、山一样高壮的壮丁,她完全没有私逃的机会。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逃一次又被捉回来一次,前前后后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逃了多少次。就像拓跋清莲养的那只肥硕的碧眼猫一样,把捉回来的老鼠,放了捉,捉了放,一直到玩死再一口吃掉。
那时的拓跋清莲感觉自己就是这只被玩的老鼠,猫咪好歹不会打老鼠,她却每次被捉回来都是要挨打的。为了不打坏她那一身的皮子,黑脸妇子都是让那些粗壮的妇子用被子裹着打。里面疼,表面却是看不出来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