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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莹的家坐落在尚海某高档公寓小区,在十二层,建筑面积230多平方米,三年前花费近千万元购置。从单位退休后,唐玉莹就在家照顾丈夫,很少离家。这次去武海三天算例外,走路显得心切,刚走到家门口,家中大门由里打开,陆续走出三人,唐玉莹的丈夫杨伟均跟在最后送客。
三位客人中,唐玉莹只认得其中身材发福、头发半秃顶的中年人,另两位年纪较轻的没见过。
“呦,好巧,我们刚要告辞,大嫂就回来了。”中年人姓盛,是跟杨伟均签订合约的画廊老板。“大嫂,这是温董,特意上门来拜访杨教授。”盛老板跟唐玉莹打完招呼就为她介绍一旁穿黑色上衣的年轻人。
姓温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对唐玉莹微微点了下,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杨夫人,幸会!”
“温董,您好!”唐玉莹连忙上前握手寒暄。
三位来客中,一眼望去,唐玉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熟人盛老板,而是这位温董。此人身高目测在183厘米左右,双目犀利,五官分明立体,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气势,便是静静一站,已将在尚海艺术界呼风唤雨的画廊老板衬成了跟班跑腿。
无论是盛老板,还是温董,两人都没有为唐玉莹介绍另一位跟温总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那位年轻人长相普通,身材比温董还高,体格健壮,一直立在温董身后,看起来却没有丝毫存在感,。唐玉莹估计此人为温董的助手或保镖。不论是盛老板的举动,还是温董本身散发出的气质,都显示出温姓年轻人的身份不凡。
宾客稍微寒暄了两句,唐玉莹和杨伟均夫妇将客人们一直送到电梯门,目睹电梯门关闭才返回。
“能被老盛特意带过来求画,要求大概很高吧?”
回到家,唐玉莹问丈夫,杨伟均每年要按合约交付画廊八幅画,姓温的年轻完全可以到画廊挑选。盛老板特意领人上门,必然是客人对画另有要求。
“温董的奶奶七十大寿,想得一幅百花图。”杨伟均告诉老伴。
“时间来得及吗?”
“老盛说先画百花图,时间要来不及的话,画廊的画画可以少交。”杨伟均六十七岁了,精力不如从前,画了百花图,跟画廊的合约任务就完不成。
“百花图算合约之外的画?付的定金多少?”画廊合约之外的画可由画家自由出售,售价比画廊付给画家的酬金高很多,是画家的额外收入。预定作画付定金是惯例,为防止顾客反悔。
“二十万。”
“那就是一百万了。”唐玉莹倒吸一口气,杨伟均的定订画金一般是总价五分之一。杨伟均作画到今天,数百画作中,超过百万元的佳作精品只得两幅。这位温董不管百花图画出来是不是佳作精品,直接定价百万,可见财大气粗。
佳作精品不是你想画就能画出,要灵感,还要加点运气。往往画家画得一幅心仪的画作,会舍不得出售,想自己欣赏,或留给后代。
唐玉莹皱眉寻思。“这个叫温董的到底什么身份?看起来怎么也不过三十岁吧?”
不论是经商还是从政,这种年纪都不太可能有重权。但盛老板的态度有点过于殷勤,这种情况特别,盛老板可是见到尚海市市长都不亢不卑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老盛没说。”杨伟均摇摇头,因为在画界小有名义,跟地位高的人打交道的机会多,神神叨叨的权贵不在少数。既然盛老板不想细说姓温的年轻人身份,杨伟均也知趣不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姓温的身世不凡,不然这样年纪不可能让清裕轩画廊老板如此重视。
白手起家的富豪们最起码到中年才能得到应有社会地位,至于从政居于高位,这种年龄段在当前体制是不可能的。所以姓温的不会是白手起家的新贵,也不是高居庙堂的高官。只可能是世家出身,使得出生起/点高,加上本身能力出众,早早成为一方权重霸主。
“桂芬那里是什么情况?”杨伟均转了话题。
唐玉莹叹了口气,告诉丈夫穆家的一切。说到穆檀痕不傻,杨伟均不相信。
“不可能吧,桂芬的孙子从六岁开始就说傻了,如果不傻,小学一年级连读四年怎么解释?”
倒是旁观者清,杨伟均感觉到可疑之处。
“我看啊,应该是小檀六岁时受到的刺激太大,有自闭症状,对外界一切排斥,老师教什么都不肯学,桂芬没注意到,医生没诊断出来,就认为小檀是变傻了。”
(给穆檀痕诊断病情的医生很冤。)
杨伟均想了想,点头认同:“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可惜了孩子。要能对症治疗,现在大概在念大学了。”
父亲为救自己淹死,亲眼目睹这种惨状对小孩心理影响巨大。唐玉莹和杨伟均都觉得,自闭才是造成穆檀痕顶了十多年傻子帽子。
想起好友后半生的不幸,唐玉莹的眼睛有点红。
“以后多照顾照顾这孩子,以前桂芬帮我们很多。”杨伟均拍拍老伴胳膊安慰。
杨伟均和唐玉莹刚结婚时,家中清贫。一儿一女出生后,上有老弱,下有嗷嗷待哺,境况更是窘迫,靠着有限的工资,吃都吃不饱。是穆奶奶每年想法换到些全国粮票寄给好友,方才解决杨家危机。随着社会变革,杨家境况渐佳,穆家不幸连连,两家贫富差距变大。不管差距多大,杨伟均跟老伴一样,一直将穆奶奶的恩情记在心里。
“今年过年,我想把小檀接过来一起过。”
“好,早点接过来。”
夫妻俩同样想法,要给好友后人人间温情。
楼底地下停车场,三人上了两部车,盛老板先目送姓温的年轻人带着助手上了一辆豪车,目送豪车离开才坐到自己的驾坐上,车上有盛老板的专用司机。
“呼呼,总算跟温朗英搭上线了。”盛老板上车长吁一口气。
“恭喜老总。”司机看了看后视镜,也为老板高兴,一般专用司机都是心腹。老板在心腹面前常会透露心情和机密。
盛老板摸了摸半秃的头顶。“京城和蕙市两地计划总算可以展开了。”
京城、蕙市和尚海为华国一流城市,都是国际城市。清裕画廊花了十年时间在尚海站稳脚跟,财力有了,但要进军另两大国际都市,需要人脉护航。温朗英就是盛老板想尽办法接近的人脉。
得到温朗英光顾画廊的消息,盛老板火急火燎地赶去亲自伺候。很幸运,温朗英没看上画廊的成品,盛老板有机会陪伴他去杨伟均家中订画。温朗英这样算欠了盛老板一个人情。
一幅百万的画作作为生日礼物不算贵重,贵在温朗英亲自上门为自己奶奶求画,心意无价。
温朗英刚上车,放车上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他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什么事,说。”温朗英语气微微有点不耐烦。
不知道手机里说了什么,温朗英冷声道:“明天把那套房子过户到他名下,他爱呆就让他呆个够。”
说完挂断通话,闭目养神,表情冷漠。
为温朗英开车的是跟着去拜访杨伟均家的随身保镖小马。刚才手机一通话没头没脑,小马却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打电话过来的是温朗英的秘书小莫。跟了温朗英三年的情人在两人幽会用的金屋闹死闹活,温朗英不耐烦去安抚,让小莫将金屋过户给情人。也就是说,温朗英决定跟情人分手,两人以往幽会的公寓算分手费。
想起那人装模作样的傲娇样,小马嘴角弯了弯。有的人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如果肯乖乖听话,以老板的惰性,大概还会交往养他一阵,如果用感情当筹码,下场就是扫地出门。跟了老板三年,联系老板还得通过秘书,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不过一套房子价值四、五百万,普通人如果得到大概欢天喜地,只那人心大了,想蛇吞象,一套房子远不放在眼里,估计明天得到消息,要哭天喊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