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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倒还不觉得,等正经事做完,钟文谨这才觉察出累来,双-腿-酸-软无力,胳膊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别说提拿重物了,就是稍稍抬起来,都会如同得了帕金森一般,抖抖索索个不停,偏帝后又没记着着人给她安排顶轿子这事儿,一想到要徒步大半个时辰才能出宫,她就想直接往地一趴来个装晕了。
只是如今宫里事多繁杂,帝后心不静,她哪里敢再添这个乱,说不得只好挣命罢了……然而才刚出英华殿的大门,崔九怀就往地上一蹲,头也不回的说道:“上来,我背你。”
钟文谨给惊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到地上,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背我?哎哟,二爷竟对我这样好?这可倒是奇了怪了,莫非今儿日头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成?”
“我几时对你不好了?摸着你那如门板一般平的不能再平的良心自个想想罢。”崔九怀顶了她一句,不耐烦的催促道:“啰嗦什么,难不成你肚子不饿?赶紧上来!”
不说还不觉得,他才一说,钟文谨肚子就“咕噜”了一声,惹的她再次腹诽帝后小气,不派顶轿子倒罢了,许是她年纪轻封诰低不配坐那肩舆,但她辛辛苦苦的忙活一中午,却连顿午膳都不招待,再没见过这样抠门的。
横竖连验尸这样出格的事儿都做过了,还怕被崔九怀背么?她才不会跟自个身子过不去呢!于是钟文谨也就不再犹豫,走上前去,两手搂住他的脖子,身子往他身上一趴,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哈哈道:“驾!”
背了个仵作箱跟在他们夫妻二人后头的,待字闺中尚未嫁人的汪女医,验尸时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这会子作为单身狗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两相交加,再也支撑不住,恨恨的将仵作箱往地上一丢,然后泪奔着跑走了。
钟文谨把仵作箱捡起来,将其背到了背上,笑道:“这倒霉孩子,连着两日被你迫来验尸,怕是被吓的不轻,回去我叫人送二百两银子与她,给她压压惊。”
崔九怀连人带箱子背起来,抄近路往东华门方向走去,嘴里打趣她道:“你说的对,今儿果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然千年的铁公鸡又怎会舍得拔毛了?”
钟文谨从崔九怀手里抠了十万两,加上先前的嫁妆银子以及荣亲王妃、程大太太给的,统共有十三万两之多,买了京郊两个各两千亩的庄子,花去了两万两,如今手上还有十一万两整,财大气粗腰杆硬,随便拿个二百两出来打赏“助手”也不觉得心疼。
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她却作委屈状,拔高声音道:“人家一个女医,素日只把把脉开开药方的,被你强拉来验尸,又是便溺又是昏厥的,这牺牲得有多大?若宫里能给些赏赐倒罢了,偏案子还未告破,就是有赏赐,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发下来,说不得我只好自掏腰包了。倒也不是觉得她可用,好笼络了她好将来再派上用场,我这样的身份,原也不该是做仵作的人儿,有这次没下次的,哪里能想的那样远?不过是想替你描补描补,如此,纵使人家心里有怨言,看在这些银两的份儿上,心里也能少怨恨你几分,就是外头人知道了,也不好拿这个说嘴……你可倒好,不但不领情,反还挖苦我,我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既如此,我也懒得做这个‘好人’,别个爱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爱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横竖也不与我相干。”
“你觉得我是那种怕别人说嘴的人?”崔九怀不屑的哼了一句,却在钟文谨炸毛之前,立时补充道:“不过奶奶想着我,肯替我筹谋周旋,我心里感动的跟什么似得,偏我嘴巴又笨,说不来那些让奶奶听了高兴的甜言蜜语,也只好孝敬奶奶个万把两银子了,还请奶奶别嫌我俗。”
出去两百回来一万,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钟文谨脸上乐开了花,歪头“吧唧”一口亲在崔九怀脸上,两手吊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不嫌不嫌,我最喜欢银子这样的俗物了,只盼着二爷更俗气些才好呢。”
崔九怀两耳微红,嘴里却训斥道:“在宫里呢,少黏黏糊糊的,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横竖回头闹出来,都是一场风-波,钟文谨也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边拿指头在崔九怀白-皙的脸蛋上摸来摸去,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黏糊不黏糊的有什么打紧,横竖不出明儿二爷背我出宫的事儿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
真是愈发不成体统了!崔九怀抬手拍开她那只造孽的爪子,没好气的哼道:“那不很好么,人不说你娇气走不动道,反说我为了破案不择手段,竟逼新婚妻子替自个验尸,把新婚妻子吓了个腿软脚软,到时阖京上下无人不骂我无人不同情你,可不就如了你的意?”
一个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渣男,一个是被打被骂被虐-待蹂-躏的包子,真要有什么矛盾,便是自个没情理,旁人也会不由自主的站在自个这边……钟文谨心里窃笑不已,偏还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什么叫如了我的意,二爷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难道我还能盼着自个夫君背这样的骂名不成?”
崔九怀哼道:“盼没盼,你自个心里清楚。”
“啊,今天天气不错,就是太阳有点大。”钟文谨才不肯承认呢,忙扯开话题,奈何扯的太生硬,连自个都看不过去,忙又补救道:“开颅跟开膛破肚,等闲苦主是不会同意的,二爷是如何说服皇上跟皇后的?”
“想知道?”崔九怀扭头看向她,别有深意的笑道:“想知道的话,晚上我想要怎样便怎样,你不许反对,更不许半道睡着。”
鬼知道他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旁的时候倒还罢了,钟文谨今儿累个半死,回头吃了饭便要到床上挺尸去了,哪还有精力跟力气应付他?她想也不想便给拒绝了:“不说算了,我也原也没那么想知道。”
崔九怀不过逗她罢了,惠安公主的热孝还没过呢,他哪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谁知她这般不经逗,说不得只好仔仔细细的与她详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