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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偶像剧组的日常（十）
boss：确定要这么做？
清水：她毁了我两年，我不过毁她两天，我觉得我做的也没啥不对吧，你不觉得我相当仁慈吗？
boss：女人真是可怕啊~提醒我按时给你发工资。
话虽这么说，不过陆璟安的语气里却满是愉悦，没见半分害怕。
清水：诶好，我记住了。
发送的消息俏皮可爱，但躺平在床上的千秋却面无表情。玛丽苏岂止是毁了清水千秋两年，她毁了清水千秋整个人生。而对于千秋来说，这只是一个开端。如果玛丽苏学乖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她并不介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如果玛丽苏死性不改，她相当乐意倾尽全力来对付这个七彩心机婊。反正她事业刚起步，也不是离开聚光灯就活不下去。大不了两败俱伤——千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千秋也说不清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她本不是易怒的人。但在对待玛丽苏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机，千秋紧紧地闭上眼睛，她抬手抓住左胸前的衣服，心脏的节拍在黑暗中清晰可闻。她似乎听到了清晰的二重奏，在她的胸腔里鼓动。
也许是过去的清水千秋还在不甘吧，千秋想。因为这种人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怎么也不会甘心的。也许这里还残留着些许“清水千秋”呢？千秋松开左胸前的手，这个想法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有一丝慰藉——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你，可你知道，我们是不同而独立的，却又相依为命。
轻笑了一下自己大半夜不合时宜的文艺，千秋和陆璟安互相道了晚安之后才睡下。虽然网络和舆论已经沸沸扬扬吵翻天，大家都在推测玛丽苏宣传片里的女配角的原型就是千秋，不过剧组内却还是风平浪静。大家都没空关注外面的滔天巨浪，内部的低气压已经够吓人了。
原因自然还是出在山治与唐栗身上，两个人今天ng的次数比上两年加起来还多。不说导演要疯了，山治和唐栗自己都要疯了。唯一镇定的是千秋，她还在一边和田岛说风凉话：“虽然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但如果只看脸就会变成他们那样——”
“噢！”田岛转头看了眼山治和唐栗，然后看着千秋认真地点下头。
平心而论，田岛并不是相貌很出色的人。只能说五官端正，在娱乐圈这种美人满地走的世界里算是平庸，但他身上却有一种“我若盛开清风自来”的气质，清爽干净，笑起来像是初夏来自山林间的风，带给世界葱茏的绿意与亮堂的阳光。
千秋望着田岛，忍不住弯起唇角。休息过后，又到了她与唐栗的部分。千秋走到唐栗面前，她双手搭在唐栗肩膀上，让唐栗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小信。你喜欢我吗？”
“喜欢？”唐栗挑了挑眉，下意识地答道。
“你想和我结婚吗，小信——”千秋没纠正她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她刻意压重了信这个音，语气中的怅然与挣扎不言而喻。
唐栗骤然反应过来。
因为小信不喜欢葵，所以才会有这一切。因为小信的不喜欢，所以才有葵的求而不得，所以才有那么多痛苦与隐忍。如果自己没办法传达出这种不喜欢，那么葵所遭受的一切，十数余年的孤独和寂寥都会变成笑谈，她所坚持的一切也就都失去了意义。
她不能让葵面对这种事……小信后退半步，她看着葵，满眼都是无关风月的爱意：“当然不，不，我不想和你结婚。”
“那让我们开始吧。”千秋说。
唐栗坚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一切进行地无比顺利，千秋与唐栗今天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次过。只是在拍两人最后一幕的时候，唐栗有点卡壳。那是在午后的教室里，大家都出去了，小信趴在桌子上睡觉。葵本来是要叫醒她的，不过中午的阳关暖暖地洒在小信身上，她头发映着光，身后是彩虹色的光圈，面容在阴影中，精致地像个洋娃娃，美好又虚幻。葵忍不住想低头去吻她，但是凑近到快亲上的时候小信醒了过来，所以葵并没能亲上。
剧本原本是这样的，但唐栗却觉得，不想醒过来……
“我知道这是很任性的要求，《信》的定位也的确是言情偶像剧。可是……这种偷亲的时候就醒了真是又蛋疼又俗套啊！我要是能醒过来我干嘛要葵喊我啊！矫情也不带这么矫情的。”唐栗起先也试图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可是她根本就不是这种角色，说到最后又变成口不择言的吐槽了。
导演转头看向千秋，征求她作为当事人的意见。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唐栗的意见。”千秋说，“不仅是出于剧情的考虑，也是因为如果亲到了，大概会变成葵珍藏一生的回忆吧。不过就算再怎么珍贵，最后也还是悲剧收场。这样之后的故事给人的感觉更悲伤，对演员的挑战也更大，我想尝试。”
全场静默，所以说其实重点就是你想尝试吧？大家看了眼笑眯眯的千秋，都相当配合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们傻白甜的偶像剧组好像被抖s征服了……”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不不不，我觉得是抖m，不然怎么对尝试这么痛苦的东西兴致勃勃？”有人小声回答道。
“s心m身？”更多的人加入了讨论。
还在镜头下的千秋一点也不想保持自己得体的微笑与无辜的表情，她非常想嘲讽。不过鉴于此刻还是有很多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千秋非常冷静地坐在椅子假装没听见。
导演和编剧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同意唐栗的提议。虽然这样的改动对千秋的演技要求非常高，不过鉴于千秋加入剧组以后所表现出的与年龄不符的超高水平，让剧组的人都相信她能完成。被人如此期待，也是自己要求的改动，千秋深吸口气，这场戏，必须得一次就达到令自己也满意的水平——让导演满意并不难，但如果达不到最好的水准，那么导演势必也不会因为千秋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而重拍这一场.。这样一来，成品就不是完美无缺的了。所以对千秋来说，机会只有一次。
一切就绪，千秋清明的双眸滴溜溜地转过令人心动的神采。
她侧坐在小信的侧边，温柔凝视的眼神让人沉溺其中，不愿苏醒。这份不能被察觉的心意，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表现出它的厚重与深沉。葵逆着光，短短的影子在斑驳的地上拉出短小却暧昧的形状。
她绯色的唇微启，轻轻地像是叫醒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小信——”
极轻的女中音，刻意拉长的微微上扬的尾音，这是葵独特的呼唤。
睡梦中的少女毫无自觉，精致可爱的面容一片安宁，眉眼间的稚气与坚韧并存，又有几分午后闲适的懒散。
葵无奈地叹口气，她单手撑着脸颊敛眸近乎痴迷地看着小信，下意识弯起的唇角甜腻而神情。没有任何语言，没有多余动作，她眸色却渐渐转深，明亮的琥珀色眸隐在一片阴影里，吞咽时修长脖颈的轮廓美好地像一幅画。
“小信？”葵声音更低地轻唤了一声，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唇被抿地发白。
桌上的少女依旧没有回应。
她动作缓慢地放下手，指尖轻轻将小信额前散下来的一缕刘海捋到耳后，手掌便停在她肩上。而后前倾身体几分，却又像是纠结着什么而顿住。片刻后，她低下头。头发垂下挡住眼神，只余下半张清隽面容，表情看不分明。片刻后，她饱满的唇轻轻贴上少女的额头，灼热的触感一下子爆炸一般地传开来。
“小信。”她轻轻念到。
身体僵硬了片刻，葵的指节都开始泛白。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葵直起身，脸颊泛着病态的绯红。长长地叹口气，她用冰凉手指遮住半张脸，终于显出了隐匿许久的双眸。里面盛着人生大半时光的眷念与不舍，水汽氤氲，已然是令人意外的要哭的模样。但葵并没让眼泪落下，而是吸吸鼻子随后站起来。单手拎起包挂到背上，她俯身在少女耳边大喊一声：“小信！”
还睡着的小信骤然惊醒，一脸仓惶地四下张望，而后才松口气看向葵：“什么嘛，不要吓我啊，葵……”
“去吃午饭了。”葵笑着道。
“嗯呐！”小信点点头，对此前的一切恍然不知。
镜头切到千秋身后，画面里少女的背影清晰了片刻又模糊，定格在唐栗好看的面容上。片刻后向上拉到窗外蔚蓝的远空，第一声蝉鸣响起。
夏天当很好，因为有你在。
“卡！”
导演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千秋和唐栗都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彼此，接着相视而笑。两人默契地击了下掌，对剧组其他人鞠躬致谢。
大约是被千秋刺激到了，这一场戏后，傻白甜的偶像剧组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状态，该玩玩，该闹闹，只是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大家都比以前多了一种不言自明的认真。没有人再懒懒散散的，工作的效率比以前高了许多。
千秋才来没两天，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变化。在新一集拍摄完成后，她的戏份基本快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收拾行李出国的不到一分钟的镜头，不过这已经是下周的工作内容。
这天他们工作到深夜两点，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收工以后伊万请全剧组去吃饭。
“这么好？”千秋随口开玩笑。
“这不是你的部分快结束了嘛，当初没能给你接风洗尘，送别宴总是要开的。”伊万说。
“哎，我还没走呢，别搞得这么伤感啊。”千秋忍不住拍了拍伊万的肩膀，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她造型本来就帅气，这么一来反而衬出几分不同于面容的痞气和英气。
场外的摄影师适时抓拍：“在偶像剧组工作真的是太幸福了——”
“是啊，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好看的人，简直秀色可餐。”伊万赞同地点头。
“那今晚你们不要吃饭了，看着我们吃吧。”唐栗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拆台，她本来就可爱，说出这样毒舌的话反而更可爱了。
山治在一边表现地比摄影师还花痴。
剧组人还挺多，为了方便，吃饭的时候就分了两个房间。演员们在一间，职员们在一间。虽然伊万似乎也很想加入演员这一边，不过依玛祖娜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震慑力还是让他乖乖去活跃职员的气氛了。
这个剧组的演员还是挺多的，不过千秋比较相熟的就只有唐栗，山治和田岛。伊万都说了是给千秋的送别宴，作为主角的她理所当然地与三人坐地比较近。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议，各自与身边的人说着话，气氛一片融洽。
酒过三巡，又是半夜，说话就有点容易不经脑子，虽然唐栗似乎一直不怎么带脑子：“这边的拍摄结束后千秋就要离开剧组了吧？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会回应媒体指责你迫害玛丽苏吗？”
场内顿时一片沉默，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千秋。
“啊？媒体有这么指责过吗？”千秋问。
“还是有的。”山治叹了口气，他虽然也不想掺合这件事，不过唐栗都开口了，让人觉得她不看气氛就不好了。
千秋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山治与唐栗，然后非常欠扁地悠长地噢了一声。
“诶？”田岛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眼千秋又看眼山治，眨眨扑闪的大眼睛，然后无辜地看着其他人。
山治则无意义地清咳一声，移开视线。
千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未来的打算啊，先和老板拉拢一下感情吧，免得被放弃了。”
“那千秋前辈以后是要唱歌还是演戏呢？！”田岛似乎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唔，这个倒说不好，还是得看公司的安排吧，毕竟立场还是很尴尬的。”千秋笑眯眯地道，“不要光说我嘛，这么多人，大家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轻而易举地转移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千秋端着杯子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又有一大波人的小辫子即将被她收割，想想都让人觉得开心啊。
与此同时，在座其他人都莫名觉得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