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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从大局上来看,他们兄妹要能弄出一两分情分出来,也未必不是好事,就如魏氏所言,自己儿子在边关十年,京中之中的人脉总归是要当王妃的姐姐的指点一二。
更何况魏氏也没说错,林氏这些年在外经营那般多的产业,也并不差这点银子。
南阳侯自觉有愧,想着自己在边关的产业多在林氏手中,又念着林氏赚钱有方,许并不在意府上那点银钱,因此大手一挥,将府上京中的产业一分为二,一份充入萧安嫁妆之中,另一份就给了景王妃,两份都暂时交与魏氏保管,并立了字据分割。
这也算是对魏氏的弥补,拿银子买一份心安理得,好似这般做,他对当年求娶来的夫人负心薄情就不存在了,而魏氏就算是和离了也依然会记得他的情。
而林氏身边的一对儿女又能得前面两个女儿的恩惠,日后便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到此刻,和离事成,魏氏也再懒得应付南阳侯,与他道:“如今你我夫妻既已和离,侯爷当将此事说与林夫人知晓才是,免得林夫人在城外心中牵挂胡思乱想太多。况孤儿寡母的,与兵士们住在一道,没有当家的陪着,到底易招风言风语。如今是在京城,可比不得边关男女不拘小节,侯爷还是要谨慎为好,京中的御史可都是硬骨头。”
魏氏可不想将南阳侯留在侯府里,只觉得晦气,要将人撵出了京外才好。
南阳侯本对着魏氏凭空又冒出了一片情义来,只觉得亏待了魏氏,想要今日留下来与魏氏做个最后的一日温存,哪知魏氏竟是撵了人。
只是魏氏的名头找得太好,处处都透着对他的关怀,让南阳侯找不到拒绝的话来,且也看不出魏氏真正的心思,只觉得魏氏说得有理,一步三回头再一叹的走了。
心中还在想着,日后定是要让魏氏过得好好的。
南阳侯一走,魏氏半点没含糊,只将人拢了起来,让人开始收拾东西,她在京中早置有别的宅子,只需将能带走的东西带走便成。
而和离之事与产业割离,也早与京城官府打好了招呼,力争一两日之内更换完毕。
也是南阳侯回侯府得急,从外院一路到内院主屋,并没有细看这侯府中的摆设,随后又被魏氏飞快地撵出了门,并不知其实魏氏早已将许多古董书画摆设全收了起来。
魏氏看着下人们将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搬上马车里,与萧安说道:“如今咱们母女才是真的解脱了。”
就是萧安还姓萧,并不可能因魏氏的和离而脱离萧家,然而魏氏却不担心南阳侯与林氏能摆布得了自己这个孩子。
唯一让魏氏觉得不是滋味的是,自己这个孩子竟是被南阳侯忽略了个彻底,连半句关怀都没能从南阳侯嘴里听到过。
然而萧安却是早就等不及了一般,对于南阳侯府没有半点不舍,一脸痛快地跟魏氏道:“母亲,咱们新宅子里的鞭炮、柚子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个吉日搬过去呢。”
南阳侯从来都不关心萧安,萧安对南阳侯也没傻到会去想要南阳侯的关怀,对于能搬离南阳侯府,心中只有快活而言绝无不甘。
魏氏在心中轻轻一叹,知晓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只随着萧安的心意而去,一个已失去的丈夫如何抵得过自己怀胎十月又有亏欠的女儿。
因都在京中,就是将侯府搬个干净,也不过那么两三日功夫。
新进宅子之时,萧安特地搀着魏氏垮了火盆,用柚子叶沾水洗了身,宅子外面放了好两千响的鞭炮,让邻居们都看了回热闹。
魏氏住进了新宅子,面上的笑容比在侯府里的还多,她已与南阳侯和离,去官府备了案,剩下的诰命也早写好了请罪书让景王妃递给了皇后陈情,如今之后她虽是孤身一人,然而却是一身轻松。
就萧安瞧着也有些奇怪,还以为因为和离自己母亲会难过许久,她还准备了许多想要彩衣娱亲,哪知道魏氏自己就让自己每天过得轻松无比,不是看兵法书籍就是摆弄沙盘,比在侯府之时欢快得多。
就景王妃派来的婆子见到魏氏如今这般模样,也连连称奇的回王府回话去了,王妃的生母过得这般好,她们这当下人的还用打听个甚。
等魏氏和离的事情终于瞒不住走漏了消息出去,在京中也引起了极大的风波。
有人可怜魏氏辛苦二十年,一遭为人挪位;有人觉得林氏有功于天下,本就当为正妻,魏氏娘家造反身份不配,理当让贤;又有人觉得不论魏氏娘家如何,罪不及出嫁女,且魏氏还生有皇子妃,这南阳侯真是被女色迷了眼人都糊涂了。
只住在京郊的林氏从南阳侯嘴里得知魏氏的离开竟是带走了南阳侯府京中的产业,心中暗恨不已,但想着自己手里捏着南阳侯的产业也不少,勉强压住了火气,面上道:“夫君做得没错,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若能让姐姐过得更好,那点产业也算不得什么。只府上差的,咱们再慢慢置办就是。”
南阳侯不曾想这一回林氏竟这般通情达理,半点也没生气,也满意的点头,觉得林氏其实心胸也不似以往认为的那般小。
京中不比边关,林氏能懂得改变,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当林氏听说魏氏竟是连南阳侯府上的一草一木都搬了个干净,更不消说家具古董书画一类,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偏偏自己之前也开了口说无妨,只得有些忧愁地与南阳侯道:“夫君,魏姐姐要带走侯府京里的产业无可厚非,这些年姐姐在京中为夫君打点也不易,那本也是她应得的。然而南阳侯府里的其他东西,桌椅书画花草树木也被搬了个干净,却是个什么意思?不说南阳侯府百年基业,许多都是祖上留下来传与子嗣的,却不是姐姐的嫁妆,想要点子产业傍身那般简单,就说是那些花花草草古董摆设都拿了个干净就留个空荡荡的侯府像个什么话?”
也是没想到魏氏有那般手段,不过两三日就将东西搬了个干净,京城侯府她布了那么多年的眼线竟然没传出给她半分信儿,不然她也当告知南阳侯派人去拦着。
南阳侯也没想到魏氏动手那么绝,不只连府上的库房都没放过,更是连园子里的花草都一毛不剩,着实有些让人觉得魏氏怕是早有算计,然而东西搬也搬走了,自己当初也写了字据,竟是半点也怪不得别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对于林氏这暗地里的指责只在心里觉得闷气,不耐烦道:“之前不是就与你说道要留给两个孩子的?你生的是我血脉,难不成旁的两个就不是了?你手里捏着的银子,哪是侯府里能比的?”
到底又开始嫌弃起林氏眼皮子浅起来,觉得以往也没发现林氏是这般计较的人。
说起来魏氏比林氏年长几岁,然而面容却相差不多,要真论好颜色,一直呆在边关风吹日晒十余年的林氏反而比不上魏氏养尊处优的肤色白嫩与细腻。
林氏是靠着衣着扮出来的娇嫩与俏丽,而魏氏却是从股子里散发出的高雅与庄重。
以往他喜欢林氏的俏娇与偶尔冒出的急智,还有在魏氏身上永远没有的娇蛮醋意,然而回忆起当初与魏氏恩爱时的两小无猜,情意相投,种种默契,却是跟一直碰碰撞撞建立起感情的林氏怎么都比不上的。
南阳侯也曾想过,要是当初魏氏能与他一道前往边关,那么他必然与林氏不可能。
说到底不过是在边关身边寂寞了,不论与魏氏如何书信来往都不及身边随时有朵解语花的强,即便那朵解语花最初远远不及魏氏对他的了解。
等到时日一多,这般碰撞着建立起的感情又要到底是要比相隔万里又感情渐淡的魏氏要多上许多。
当初他为了林氏,十年未与魏氏同房,半点给魏氏留下儿子的机会都不曾给,就是为了林氏的儿子日后能继承侯府。
这已经算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元配夫人了,魏氏却是从来半点怨言也无,十年如一日般为了侯府筹谋,难不成她不知道侯府日后会是林氏之子的?可她又说过什么?却是处处为了立世子之事着想。
如今就是在他预料外的搬空了整个侯府,想到魏氏也没什么私心,不过是为两个女儿着想,许心中到底还是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就觉得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能接受。
林氏虽偶尔吃些飞醋闹腾南阳侯,有点子河东狮吼的名声,然而到底不敢真惹人发怒的,南阳侯这般明显的不悦,又在替她转正的关键时候,她便知道自己不该多说了。
只等着南阳侯一走,才与身边一直跟着自己如今已嫁人的丫鬟竖着眉怒着诉苦道:“阿玲,你看看,这人一回京就变了。早知道,我又何必跟着进京?”
不进京,把南阳侯一辈子栓在边关,只等着日后自己儿子长大能在军中立足后,不管是熬死魏氏还是随着南阳侯回京养老,至少南阳侯府的产业会是自己儿子的,到底自己给儿子留下的产业,与南阳侯府给自己儿子留下来的并不一样。
继承侯府,要只是一座空荡荡的侯府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人笑话底蕴不深,终究让人觉得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