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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安希尧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致电陀离,问问他,这托马斯是不是跟他闹掰了。”
“我去!”蓝厥用炎门专用卫星电话给陀离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听其声音是个女的。
“你说那个帅哥哥托马斯啊?”
蓝厥:“…”
“嗯,就是他。”
“哟呵,托马斯做了什么蠢事,还惊动了蓝执事您亲自过问?”对方女人声线低哑,但是听着,蓝厥身子都快酥了。“小姐,这事很严重,你只需要告诉我,他是不是跟托门主关系闹决裂了就行。”
“哎呀,好像是的哦…蓝执事,给妹妹说说,他干了什么蠢事好不好?”电话里的女人,竟然开始撒起娇来。
蓝厥一阵沉默,不语。
对方切了一声,说了句没意思。“行了行了,木头不好玩!告诉你也无妨,托马斯那个蠢货不仅跟脱离哥哥闹掰了,他甚至还跟剪影脱离了关系,他现在啊,成了国际雇佣兵。对了,我记得,他这两天好像去了C市。蓝哥哥,你就告诉我,他干了什么事,好不…”一句话还没说完,蓝厥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雅兰盯着电话,有些发怒。
“靠!敢挂老娘电话!不行,即使是飞到C市,我也要上了你!”搁下电话,雅兰作势就要走。
身后,一双漂亮的绿眸盯着她,满是愠怒。
“你要走?”
男人声音太过冰冷,雅兰一愣,俏脸上顿时开了一朵玫瑰花来。“脱离哥哥,人家还没上了你,怎么会走?”陀离皱皱眉头,雅兰惊呼一声,“陀离哥哥,你可别皱眉,你这一皱眉,就不美了!”
无视她的调戏,陀离只是看着她的脸,一转不转。
“上了我,你就要走?”
雅兰眨眨眼,红裙下紧裹的胸脯随着她夸张的呼吸颤了颤。“陀离哥哥,你让我上?”
“不要脸!”陀离坐下,看着红衣女人,淡漠说了句:“中东那点事还没完结,我明早还要去一趟,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烦我了。”
“去多久?”
“…两个月。”
雅兰笑靥如花。“陀离哥哥,你去吧,我先去躺C市,会会我可爱的蓝哥哥。”
倏然,一道冰冷胜雪的视线落到她脸上。
雅兰心里咯噔一下,闭嘴不说话了。
——
*
——
“二门主,是托马斯没错。”蓝厥挂断电话,沉着脸,道出一个不算美好的事实。
安希尧双手环胸,靠在台子上,他有预感,今晚,顾家要少一个人了。
…
刘守成迷糊醒来,就看见一身黑衣,比夜色更孤独冰冷的顾探。
“顾先生。”
听到动静,顾探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很深沉。“谢谢你。”为她做的事。
愧疚敛下眼眸,刘守成说了声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刘守成,这次病好了,来帮我做事吧。”
“嗯?”
“你这样的人物,放在陵墓当守墓人,可惜了。”
刘守成愣了愣,感激点点头。“顾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对于我来说,摸不到枪,任何工作都是一样的。”
看着脸色苍白的男人,顾探摸摸手臂,“你怎么知道,我安排给你的工作跟枪无关?”
刘守成眼睛亮了亮,“顾先生,敢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
“你是想问,今天陵墓里发生的事吧?”
看着他,顾探点点头,承认了。
即使身体很虚弱,刘守成还是很努力的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一清二楚叙述道来。“我坐在屋子门口无所事事,就见两个画着浓妆的大妈背着两个麻布口袋出来,我直觉不对,就拦住了她们。她们说那是没有烧的纸人,可我看那袋子沉甸甸的,似乎不是纸人。经不住好奇,我摸了摸,这才发现,竟是真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我自然就想到是苏小姐跟您儿子出了事,我刚想阻拦,她们骂了我一句找死,然后掏出枪,朝我身上开了三枪。”
“我倒在血泊中,看着她们将苏小姐带到一辆没有牌照的车里。对了,她们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刻意的。”
“我怀疑,她们是男扮女装!”缓缓将这一段话说出来,刘守成大口呼吸几口空气,身子越发虚弱。
“男扮女装?记得他们的长相嘛?”顾探静静听着,只想知道他最关心的事情。刘守成摇头。“她们妆化的浓,根本就看不清模样,长得倒是蛮装的,还有点外国人的味道。对了,我好像看见,其中一个男人的耳朵下面,有一个…燕子尾巴纹身。”
霎那,屋子里陷入冰封万里的状态,刚还有几分人气的顾探,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那纹身,是在他的左耳边,还是右耳边?”这话,顾探几乎是咬牙问出来的。
刘守成想了想,说道:“左边!”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
冷冷丢下这话,顾探夺门而出。
坐上车,他俊美矜贵的脸蛋,阴鸷如厉鬼。左边耳朵下有燕子尾巴纹身,这纹身,他太熟悉了!剪影,整个剪影组织上下,所有人的左耳下方都有这纹身!
…
车子刚开回家门口,顾探边一脚踢开车门,然后在蓝诚担忧好奇的目光中,直奔地牢而去。另一边,安希尧苍蒹葭以及蓝厥三人,同开一辆车,也是急奔顾家而来。
阴森*的地牢之内,男人的白衣在地牢里染成黑灰色,污水沟一样的颜色。
整个地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蜷缩在地牢一角,脑袋深深扎进双腿之中,他不敢将自己的脸裸露在空气之中,那太丑陋,也太难堪了。自从上次被那几个携带艾滋病病毒的男人碰过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状况不断,他每天都要饱受病痛的折磨,艾滋病跟蓝七给他注射的东西,双双折磨着他越发消瘦的躯体,他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看守他,大概是知道他时日不多了,看管松懈的不像话。
即便是如此,顾耀心里也没有轻松多少。
没有人来救他,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今夜,似乎依旧没有人看管他。一个人躲在角落,感受着与孤独同处的滋味,顾耀第一次有了心情回想过往。顾探…想起他,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不爽啊。
咚…
咚…
咚…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快不慢,节奏刚好。听着这脚步声,顾耀那张没有人像的人脸上,露出几丝名叫做恐惧的神色来。
是他…
他来索命了?佝偻的身子往已经不能退缩的墙壁缩去,紧紧抱住双腿,男人脑袋在双腿间不停地颤抖着。
“来了…”
“来了!”
“恶魔来了!”
竖起耳朵,他听到脚步声停止了,他知道,他来了。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来,眼珠子深深凹陷进眼眶,顾耀的眼眶,比熊猫眼还要黑,黑暗中央,还有丝丝青丝在游离。他的左脸上,结了疤,有些疤口被撕开,还有一半留在伤口上,有些伤口化了脓,浓水将他的脸,衬得恶心至极。
这些伤口,是被病痛折磨的受不了时,顾耀亲自抓的。
居高临下睨着铁牢里面的可怜虫,顾探心里无喜无悲。很奇怪,以前对于顾耀落得这般下场,他心里还有几丝不忍,可今儿个,他竟觉得有几分爽。有个人来温暖他心,他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有多狠戾。
屠杀跟四十几个高手对决的狠绝,去哪儿?
消失了?
不,只是被他可以掩盖住了。
这一刻,那些狠戾与毒辣,又复出了。
看着铁杆外面那个带着防毒口罩,手戴防毒手套的高大男人,顾耀的眼里,恐惧在游走。“顾探,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他真想顾探杀了他!解脱了,才好。
“大哥,你,是不是很想死?”面罩下的男人,红潋双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让人心惊。
心里闪过一阵古怪,顾耀不知道顾探为何忽然变得这么让人难以捉摸,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顾探,惹不得。
“你是来杀我的?”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顾耀只能试探的问道。
顾探桀桀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听得顾耀心里发毛。“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送你走的。”顾探弯身从走廊上的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抱出来一个白色盒子。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竟然是一根根小试管。他取出一根针管,然后在顾耀惊恐的目光中,将那些试管的液体提取到针管中。
男人的身影,在暗幽灯光的照射下,很是修长。修长的,有几分诡异。
男人转身,举起试管,在半空中摇了摇。“大哥,我炎门的尖锐医生研制出来的病毒,你必须试试。”十来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由一开始的无色,变成淡紫色。
顾耀身子下意识惊恐颤抖了好几下,他的心脏跳动频率高的吓人。“你…你为什么不一枪毙了我!”嘶吼着,顾耀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顾探为了防止他自尽,将整个铁牢表面铺了一层塑胶泡沫,他想死,都死不了。
那唯一的铁门上,也安装了感应装置。一旦他接近铁门,警报器就会响起。
这种生不如死,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的日子,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一枪毙了你?”顾探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通红的双眼看着地牢角落颤抖不止的男人,顾探第一次,用一种似不解,似不甘,似痛恨的语气朝顾耀吼着:“大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容不下我!你强奸我的妈妈,你害我被囚禁两年,这还不够吗?”
“现在,你还不放过我的老婆孩子!”顾探嘶吼着,声音凄厉。外面正赶来的安希尧几人站在地牢大门之外,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了。
顾耀心里一愣,为什么?“我…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心里急了口气,吐不出来,有下不去罢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理扭曲吧。
顾耀知道,他的心,已经扭曲了。
再也清明不了了。
“不知道?”顾探听到他这三个字,心凉的胜过被一盆冷水泼头。“你做过这么多坏事,你他妈到最后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顾耀,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你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当我想杀你的时候,我又是怎么劝服我自己暂且饶过你的吗!”
“为什么?”顾耀蠕动嘴皮子,那张丑陋的脸蛋上,因为嘴唇的蠕动,变得像一团腐烂的*。“你明明就想杀了我,为什么又要留着我?让我生不如死?”
“为什么?”顾探捂住心脏,那里,心跳得很剧烈。“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顾耀猛地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满脸悲痛的男人,他的心,有那么一刻,忽然就痛了。
咔哒!
铁门被顾探打开,拿着针管的男人双脚踩在腐烂的草叶上,他走到他的身边,停下,睨着面目全非的男人,两地男儿泪从顾探好看的脸上落了下来。看到他落泪,顾耀心里一阵酸涩,这种感觉,只有顾爵被他误伤的晚上,他才有过。
仅有那一次。
这一次,他的心竟然又痛了一次。
他不是恨他吗?
他不是要杀他吗?
他的两滴泪,怎么就让自己心酸了呢?
“大哥,我曾经期盼着你会有那么一刻会悔恨,你会悔恨自己做错了!可我没想到,你的心,竟然狠到了如此地步!你不是爱小希吗?爱她,你为何要这样对她!你知不知道,她肚子还有孩子!”男人像疯了一般,抓着他的领口。
满头雾水的顾耀皱起眉头,这一皱眉,他脸上的浓水忽然就滴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顾探单手将消瘦如竹的男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顾耀双脚在半空弹了弹,被顾探掐着喉咙,他话都说不出来。“你…你放我…下来,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游离的气息扑打在顾探的脸上,顾探看到他的反应,心冷的不行。“好!你够狠!”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演戏嘛?
“大哥,我不能留你了,你…走好!”顾探咬咬牙,狠狠将顾耀摔在地上,他欺身而上,握紧针管,左手猛地插进顾耀的脖子,顾耀两眼一突,只能任由那试剂被注射进自己的体内。药液冰冷,不过两三秒,他的体内便想起一阵噼啪声。
顾探冷哼,无情抽出针管。转身走出地牢,他听见顾耀体内的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忍不住扭头,只见顾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他的头发,也在迅速脱落!
短短半分钟,他的身子缩小到只有一米!
顾探闭上眼睛,这都是他应得的。
“啊!”
凄厉的哀嚎从男人嘴里发出,这一声叫喊,刺破天际。门外,三人身子一个激灵,不用看,他们也能料到里面那人身体出了何种变化。
“啊!啊!”
身子在瞬间缩短,顾耀双腿骨头尽数破碎,变成一团软肉。他躺在原地,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顾耀的声音痛苦又嘶哑,聒噪如乌鸦,顾探走出地牢,一步步,缓慢的朝地牢之外走去。他还有事要做,他没精力感慨。
大哥,至此,你我再无瓜葛。
“三…三弟…”
双眼骤然睁圆,行走的脚步不受控制停顿下来。男人也不转身,也不开口说话。
“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顾耀痛苦的双手猛砸脑袋,仅有的意识,支撑着他说完最后几句话。眼眸染上些许淡然变化,顾探微微扭头,问道:“小希跟诺诺,被人绑架了,下落不明。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啊…”又是难以压制的哀嚎从顾耀嘴里喊出,“三…弟,是…是汉克,我…当时炸别墅的…炸弹,就是汉克…卖给我的…”有气无力,呻吟不断说出这句话,顾耀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顾探心里一惊,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Eric的搭档吗?
搭档两个字浮现在顾探心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浓了起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顾耀就要死了,他不会说慌的。
“绑架苏希的人…可是你剪影的人!燕子尾巴纹身,不会出错!”
对于顾耀的话,顾探始终不敢轻信。“呵呵…你说的是…托马斯吧?他…是汉克的…属下…”顾耀就是因为发现了托马斯跟汉克的关系,才会重用陀离,故意忽视托马斯。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顾耀勾勾嘴,嘿嘿笑了两声。“一年前…抢劫苏希的…混混…就是汉克…找人…做的…”汉克找人做的?顾探心一凝,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冒出心头了。他想抓住那念头,却又抓不住。“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可不想信,顾耀会在最后关头感到悔恨。
顾耀这种人,根本就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事,不过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他牵挂的人。
“三弟…大哥,临死前…还有一个…请求…”
顾探沉默许久,就在顾耀以为他要拒绝时,顾探却点头同意了。“你说。”
“让我…让我再看看…小爵。”
小爵,哥我想你了。
…
打开地牢大门,安希尧三人靠着墙壁,一脸担忧看着顾探。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正因如此,所以都很担心顾探。
扫了眼蓝厥,顾探命令道:“打电话叫二公子来这里见顾耀。”
蓝厥心微惊,“门主!”
“这是命令!”
蓝厥点点头,乖乖去打电话。顾探看看安希尧二人,有些吞吐不定。安希尧心神领会,对着苍蒹葭歉意笑笑。“蒹葭,你先回去,我跟顾三有事要谈。”
苍美人瞪了眼顾探,愤愤离开。
“顾三,你要说什么事?”
“跟我进书房,事情有些严重。”
“好。”
两人离开,那本该离去的苍蒹葭却从黑暗中隐了出来。
“哼,敢支开我!”
瞧见两人进书房,她撇撇嘴,竟然绕道顾家后面,爬到一颗高树上,听墙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