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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阎绅打开了壁灯,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手机翻拍的照片很模糊,但他对年轻时的宋昌涛多少还有些印象。
正如宋淑梅所说,午夜迷情案中的这人确实跟宋昌涛很像,尤其是他脸颊上那枚小拇指盖大小的浅褐色胎记。
宋淑梅也盯着那枚胎记看,许久,她抬起头,“发生这件事儿没多久,我二哥就被我爸赶出了家门,你说是不是跟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当时午夜案发生的时候,她哪刻意关注过,那时候她在家净想着怎么对付钟静书了,再说,那类的新闻,在京都城也不是没有,所以,如果不是狄秀梅的事儿再次被翻出来,她二哥被牵扯其中的事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阎绅不知道怎么回答宋淑梅的问题,理智上,宋昌涛的离开跟这种桃色新闻是不存在任何关系的,他的岳父,宋老爷子除了在学业,事业上对儿子有所要求,私生活几乎从不过问,哪怕是搞出人命,他也有本事给平了,但直觉上,他反倒是觉得宋昌涛的离开跟这件事儿有必然的某种联系。
阎绅下意识看向照片中的其他几个人,许久,他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摘了眼睛,他放下了手机,“未必就是一个人,你先别张扬,见着狄女士也别表现出什么,大哥跟大姐那边你也别问,知道吗?”
“哦!”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越发觉得她哥的离开跟当年的事情一定有所关联,如果能试探试探狄秀梅,或许……
“时间不早了,睡吧!”阎绅啪的关掉了壁灯躺了下去。
“嗯!”说着窸窸窣窣的躺了下去,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
一场秋雨一场凉。
昨夜这雨下的,头天还短袖今儿一起床就闻到了秋天的味道,凉丝丝的。
狼阁,主卧室。
五点刚过,狼妞就醒了。
狼爷陪着小家伙玩儿了半个多小时,再怎么哄,小东西都不乐意了,人要找妈妈陪着。
狄笙正做梦,梦中,她跟许宁,纪宇,陆奇,皮三儿,华娜挤作一团,扒着门缝偷看古影洞房花烛,眼看着就到最精彩的步骤了,忽地,她头皮一麻,被袭胸了?
她炸毛似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一脸惊恐的护着胸口,朦胧间,一个流着哈喇子,毛发稀疏的女流氓看着自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小小的手爪还朝自己伸来。旁边,某个纵容女流氓犯罪的男人正看着自己傻笑,好像他闺女做了一多了不起的事儿似得。
狄笙脑门儿都要炸了,“阎狼……”
她这一叫,小东西笑得更开心了,啊啊的伸着小手就要摸。
斗不过孩子,斗孩子她爹,狄笙饿狼似得朝狼爷扑了过来,跟个小疯子似得骑在狼爷身上,对着狼爷一通拍打,脸都羞红了,嘴上却不依不饶的,“你联合小情人对我下手啊!”
她虽然是妈妈了,可从来没母乳过女儿,第一次被女儿又啃又抓的,她自然有些别扭。
看着老妈披头散发,拳打脚踢,狼妞傻乎乎的眯着大眼睛,流着哈喇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那动静,跟小猪哼哼似得笑着,激动小腿特有劲儿的蹬着。
气的狄笙翻身下来,对着小家伙各种挠痒,狼妞还小,只知道笑,没有躲的意识。
玩儿闹了半个多小时,夫妻俩一起给小东西洗了脸,抹了香香。
雨过天晴,打开窗户,混合着泥土芳香的气息飘了进来。
狼爷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把狄笙拥在胸口,夫妻俩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苍山,唯有小丫头乐此不疲的玩儿着妈妈的头发。
“阎狼?”
“嗯?”
狄笙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狼爷胸前,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她不说不代表狼爷不懂,她要的,他一定会给。
早饭后,狄笙抱着孩子带着狄秀梅去了主屋,她妈来了,不管游敏之待不待见,这是礼节问题。
狄秀梅有些紧张,虽然她现在跟刚从景上来时,不管是衣着还是说话,都跟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观,一般人,现在根本看不出她是从小地方来的,但那种天生的不自信让她还是拘谨了些。
玄关处,丛月远远看到狄笙就垂下了头,“太太好,丘夫人好!”
狄笙嗯了一声,对丛月,她没有记恨但始终都有了隔阂,毕竟,有些事儿,丛月未必不知道,她选择站在自己姐姐那边,狄笙并不怪她,人之常情。
听到丛月打招呼的声音,游敏之,宋淑梅,钟静书,韩子格都走了出来。
双方见了礼,一起进了小客厅。
狄笙一直担心游敏之说话不好听,但出乎狄笙的意料,游敏之虽然没有表现的热情好客,但礼节上还算是周到,最起码还代阎家道了歉,“之前家里事儿也多,你们来了京都,也没好好招待,现在又让亲家母因为阎家受罪,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狄笙这孩子来了我们家,我照顾的也不到位……”
游敏之告罪的话,别说狄秀梅受不住,就连狄笙都觉得头皮发麻,狄秀梅这人性格最受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软话,别说游敏之没什么错,就算是错了,这亲戚间,哪用的了这个?没等游敏之说完,她赶忙截住了游敏之的话,“亲家母说什么呢,你是她婆婆,合着该她伺候你,这孩子脾气我最清楚,倔的跟头驴似的,要是气着亲家母了,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我们家不惯孩子!”
狄笙汗颜,她妈的这番话怎么听都像跟班主任老师说得。
这么实在的话,弄得游敏之都有些可怜狄笙了,她依稀记得当时季唯凝的母亲跟宋淑梅的对话,人家怎么说的?
‘唯凝这孩子性格有些冷,以后还请亲家母多体谅!’
不过,游敏之的配合,狄笙真心很感激,最起码,她妈是真相信了被绑架事件时因为生意上的原因。
这次见面算是比较愉快。
午饭,狄笙带着孩子在主屋用的。
大人吃饭的时候,狼妞睡了,等都吃完了,她咕噜着大眼睛醒了。
游敏之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小车旁。
看到游敏之过来,小东西咧着没牙的嘴又学着猪猪哼哼着笑,鼻子皱着,嘴巴撅着,眼睛眯着,那小样儿让谁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游敏之忍不住伸手去摸她攥着小拳头的手,小丫头忽地张开手,一把攥住游敏之的手指就要往嘴巴里送。
吓的游敏之想往外拉,又怕扯着小丫头,不拉又怕自己手上有细菌,两相为难间,小家伙借着拉扯的劲儿抬起了头。
“夫人,小小姐不想躺着了!”房妈也很多年没照顾过孩子了,当年阎古语可是有专门的月嫂照顾,根本用不上她,对孩子,她也是一时有些上不了手。
“那,那怎么办?”游敏之更是三十多年没照顾过孩子了,阎狼那时候,她照顾的很少,一是有育婴保姆,二是,阎狼也没这么活泼过啊,那时候的阎狼,几乎就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打生下来,她就没怎么听到过阎狼哭过。
狄笙虽然在跟宋淑梅他们聊天儿,但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看到游敏之左右为难,她愣是转回了脸,由着她继续为难。
从生下来,她这个奶奶还从来没抱过这个孙女呢,之前呢,狄笙不稀罕她抱,因为谁让她游敏之不稀罕她家狼妞。
今天,就看在这个奶奶做的还算是合格的份儿上,就让她享享这天伦之乐吧。
宋淑梅也挺热情,拉着她妈聊京都的特色,一听她妈说狄笛现在在景上,赶忙道,“景上的市长宋明峰是我堂兄弟,你说巧不巧,不行,今天晚上我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照顾狄笛,怎么说咱也算是有娘家人在景上,不至于让狄笛受气!”
“大少奶奶,您太客气了,小裴那孩子还好,挺客气的!”虽然也不爱说话,但狄秀梅从心里觉得裴东比阎狼好,阎狼太冷,她看着就浑身觉得不自在。
“阿姨,叫我阎绅家的或者老大家的都行,叫什么大少奶奶,您要不想就叫我淑梅,我叫宋淑梅,景上的宋明峰是我堂哥,我娘家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宋昌辉,在上面干,二哥宋昌涛……”说到宋昌涛的时候,她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了三哥和大姐。
狄笙倒没觉得怎么着,只是觉得宋淑梅有些过于热情了。
钟静书却在宋淑梅提到娘家‘三个’哥哥时愣了愣,尤其当她听到宋昌涛时,心里更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只是,还没多想,那边房妈惊叫了一声,众迅速转过脸去。
只见,狼妞在游敏之怀里缩成了一小团儿,小手在游敏之胸口乱抓。
惹得众人哈哈哈大笑。
从主屋回狼阁的时候,游敏之明显有些不乐意了,但她好面子,没说话,只是看着狄笙抱着小家伙离开,一出门,狄秀梅就凶狄笙了。
“你这孩子怎么没脑子的,你没看出来你婆婆想留孙女玩儿,吃完晚饭再回去怎么了?”
狄笙可没理会,进了狼阁的门,抱着孩子直奔卧室。
韵姑看着狄笙的背影,转头问狄母,“她,这是怎么了?”
狄秀梅竟也觉得有些不好启齿。
怎么说?
说这孩子摸人……胸?
上了楼,狄笙抱着孩子直接乘电梯去了地下一楼。
狼爷在书房,狄笙嘭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狼爷微愣,赶忙站起来迎着狄笙走了过来,还没说话,狄笙气呼呼地直接把孩子扔到了狼爷怀里,“你教的好女儿!”
狼爷一头雾水的托着女儿,父女俩大眼儿瞪小眼儿,没等狼爷开口,小丫头猪儿似的笑了。
闺女这一笑,他顿时觉得这世界完美了。
托着小家伙,狼爷走到沙发前,垂眸看着气呼呼的窝在沙发上的狄笙。
不肖想,肯定是自己的小情人得罪老婆了。
阎狼挨着狄笙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问,“告诉爸爸,怎么惹妈妈生气了啊?”
狼妞黑亮的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爸爸,那睫毛又长又翘又浓密,看得狼爷心头有些不忍。
他别开眼,看向狄笙,一转头,就迎上的狄笙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不会说话!”
狄笙:“……”
厨房冰箱里有狼爷在青城镇上买的菜,狄笙趁着狼爷在书房里教育女儿的空,钻进厨房给狼爷做了两道菜。
饭菜刚上桌,人就抱着孩子主动出来了。
狄笙斜睨了眼父女俩,“教育好了?”
狼爷笑笑,抱着女儿坐在桌前,狄笙伸手接过孩子,给女儿喂了点儿水,把人就放在了沙发上。
让她躺着她能乐意?
吭吭唧唧的,勾着脖子蹬着腿的要起来。
狼爷一看,赶忙从餐桌前站了起来。
狄笙两眼一瞪,狼爷讪讪的坐了下去,狄笙蹭掉脚上的鞋,背对着狼爷侧身躺在沙发上,轻拍着小家伙,“该睡下午觉了,听到了吗?”
狼妞:“呜呜……啊啊……”
“今天在主屋对奶奶做的事儿以后不准再做,要不然,我一定要打你的小手,听到了吗?”
狼妞:“啊啊……呜呜……”
“我们侃侃是小淑女,就像二伯母和三伯母那样,知道吗?”狄笙这想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从小家伙喜欢搜刮“民脂民膏”之后开始的吗?
狼妞:“呜呜……啊啊……”说话间,那小手就放错了地方。
狄笙:“……”
打还是不打?
狄笙瞬间纠结了。
等小家伙睡着了,狄笙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了卧室,一放到床上,小东西一个激灵挣开了眼睛,黑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不安,抓着狄笙胸口衣襟的小手也猛地一颤。
狄笙赶忙把人往胸前带了带,轻柔的抚着小家伙的后背,“睡吧,大侃儿,妈妈在,妈妈在啊!”
好一会儿,胸前的小人儿呼吸声才平稳。
狄笙轻抚着女儿稀疏的头发,任由她的小手抓在自己胸口。
足足有一刻钟,她才感觉到小家伙真的睡沉了。
等她蹭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狼爷正在厨房刷碗,神情很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儿,狄笙忍不住勾起唇角,有时候她都不知道狼爷是聪明还是傻。
每次刷碗都是严格按照她交他的标准走,从不落下一个步骤,这么懂的变通的人,你说在这方面怎么就不懂呢?
还有,狼爷永远搞不懂盐和糖,永远分不清芫荽和芹菜,上次,他要吃芹菜炒肉丝,他愣是从集市上买了一大包芫荽回来,这两样东西不管是从长相上,名字上还是味道上,你说哪儿像了?
她跟他说了无数遍,赶集的时候,不懂就要问,你不问人家买菜的人,那你总能问问人卖菜的吧?他倒好,看什么顺眼就往人称上一扔,不好吃,他也不抱怨,只要狄笙给做,他就吃。
狼爷依葫芦画瓢的也会做吃的,就像狄笙不在家的那几天,就是他自己做着吃,早上清汤面,中午清汤面,晚上还是清汤面。
他从来不在清汤面里放盐,不是把盐放成糖,就是盐放多了,人为了能吃,干脆什么都不放。
后来狄笙看不过去,毕竟她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吧,如果时间宽裕,她就头天晚上把饭给狼爷做好,要是实在没时间做,她就简单做个香菇肉酱,让狼爷拌着清汤面吃,这是狼爷自认为自己最拿手的饭菜。
还经常只以为傲的跟狄笙说,他会做肉拌面了。
想到那晚狼爷跟自己面对面,还表情很认真的说,“笙儿,我会弄肉拌面了,你想吃吗,想吃我明早上给你做!”
就狼爷那点儿本事儿,狄笙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狼爷去冲澡,狄笙嗖地跑到楼下把剩下的那半瓶肉酱给偷了出来。
第二天,狄笙六点半就醒了,眼睛没睁开就跟狼爷说她饿了。
狼爷一听,赶忙换了衣服去给她做饭。
狄笙也逗,就在桌边坐着等吃饭。
结果是,面条上了桌,狼爷一开冰箱傻眼了。
狄笙在后面敲着盘子问,肉呢,肉呢,肉拌面咋没见肉啊?
“傻笑什么呢?”狼爷看了眼卧室方向压低声音问道,手自然的拉着狄笙朝客厅沙发走去。
“想你的肉拌面呢!”
狼爷:“……”
闺女睡了,有些事儿也告一段落了,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狄笙头枕在狼爷的腿上,手摆弄这狼爷修长的手指,跟他聊着刚才在主屋发生的事儿,游敏之的变换,宋淑梅的热情,中午吃的什么,游敏之怎么陪女儿玩儿的,自己来的时候,游敏之又是什么变化,一点一滴的,她就跟个机关枪似的,嘟嘟嘟的各种说。
尤其是就着有游敏之的变化,她说得最多,说实话,游敏之的变化最让她诧异,临来时,游敏之的情绪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没搞懂游敏之为什么反复变化的情况下,她不想让女儿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阎狼,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了!”
“没有!”狼爷单手按摩着狄笙的头皮,“你刚才说,大嫂提到了她的二哥?”
“是啊,好像叫什么……宋昌涛!”狄笙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