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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晴心想这老太太确实病的不轻。
第一,她没有这么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小子。
第二,从前她爸爸顾军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家在a市是住楼房的,前头靠着个大马路,马路对面是个汽车站,哪儿来的前街?等她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已经搬到了烤鸭店,在个熙熙攘攘的大市场里面,更没什么前街了。
她正疑惑着,姥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糖,招呼向默阳过去吃糖。恰好张美凤洗完脸回来了,顶着额前几绺湿漉漉的头发问:“晴,你俩吃晌饭了没?”
顾晴说没吃,张美凤便把他们两个带到西屋,特意给他们做了打卤面。
他们正吃面的时候,姥姥颤巍巍地来了西屋。张美凤嘴里不停地埋怨姥姥,嫌弃她下来乱跑。
姥姥咧开嘴晓得跟个菩萨似的,说:“这面怪香的,我想吃。”
张美凤哈哈大笑,扶着姥姥坐到向默阳身边,转身去给她乘面。
姥姥歪头看着向默阳,突然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向默阳先是怔了下,便礼貌地跟姥姥道谢。
姥姥的一句话让顾晴把满口的面条喷了出来。
姥姥有点儿羞涩地说:“老头子,你多久没来看看我了?”
向默阳手一软,筷子掉了。
张美凤赶紧把姥姥送到东屋去,又给送了碗面条。
顾晴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一个劲儿跟向默阳道歉。
张美凤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把顾晴推到一边,抢过抹布边擦桌子边对向默阳说:“大经理,真不好意思。她姥姥是老年痴呆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她见谁都爱说胡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向默阳很有涵养地微笑着,说没关系。
张美凤又给顾晴盛了一碗面。此刻顾晴觉得已经丢人丢到麻木了,电线杆子似的杵在一边,早没吃饭的胃口。
这顿命运多舛的午饭吃完已经下午四点了,张美凤说时间不早,让他们住一晚第二天接着赶路。
顾晴也觉得现在上路不是个好主意,天黑前肯定赶不回a市,不如明天一早出发。她请示了一下向默阳的意思,向默阳没反对,张美凤就喜气洋洋地去准备晚上的吃食去了。
晚饭在葡萄架子下开席的,有鸡有鱼,六菜一汤。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田园风光,清风阵阵,蝉鸣蛙叫,别有一番乡村韵味。
顾晴觉得很惬意。
姥姥出来吃了一点儿就被张美凤送回东屋去了。
姥姥走后,二姨夫才开了一瓶白酒,跟向默阳推杯换盏。几个回合下来,二姨夫的脸就红得跟猪肝似的。
顾晴看出来二姨夫酒量一般,也知道乡下来客人的礼数就是要喝美了,为了防止二姨夫闹洋相给二姨丢人,她把酒拦下了,她跟向默阳喝。
她没想到向默阳如此深藏不露,一瓶酒见底了,她都有点晕,他还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喜得张美凤直朝他竖大拇指。
夜里张美凤把二姨夫撵出去了,让他到别人家睡,她跟顾晴一起睡西屋,向默阳一个人睡在中屋,姥姥在东屋。
顾晴问张美凤白天那样干是几个意思,张美凤笑得花枝乱颤,说麦子收完了没事儿干,闲着赚点儿钱花。说只逮着好车下手,而且跟谁也没要多,二百块就放人走。
对于二姨这种有违道德准则的自利主义思想,顾晴略表批判,结果被张美凤以不懂长幼尊卑给压制了。
顾晴换了个角度,说要是真撞伤了还是自己吃亏,到时候没人照顾姥姥跟二姨夫,张美凤才缓和些。隔了半天才说:“不都是穷的?要是有钱,谁去干那个?”
顾晴搂着张美凤说:“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寄钱花,孝敬你跟姥姥。”
张美凤拧了她一把,说:“你有几个钱啊?你那不才一个月三千?你留着孝敬你妈吧。”
顾晴暗想等一个月后再见分晓吧,现在多说无益。
“你那个经理啊,人真不错,一看就是个城里人,有钱有文化。”张美凤开始赞扬向默阳,末了又来一句,“酒量也好!”
顾晴呵呵笑,说:“你也看出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他呢。”
“你也追啊。”张美凤突然说。
“切,我可不凑那个热闹。”顾晴撇嘴。
“咋?你怂了?”张美凤伸手朝顾晴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说,“我跟你说,咱们张家的后人没一个怂包,你可别犯这忌讳!”
张美凤的拧人技术直逼张美兰了。顾晴哀怨地揉着胳膊,小声说:“他有未婚妻了。”
“那不还没结婚吗?”张美凤声音拔高八度,振振有词。
顾晴啧了声,没言语。
“你怕啥啊!你去抢啊!你二姨夫就是我抢的!看好了,就不能让他跑喽!”张美凤有些得意洋洋了,又说,“你等我教你,其实这男人吧,很好搞的,你就这样……”
顾晴知道张美凤这人乡野得很,她怕再往后说会扯出些少儿不宜的话,就插嘴说:“其实因为我对他没感觉。感觉你懂吧。而且我看着他就发憷。”
“咋?他打过你骂过你?”
“那倒不会。就是我下意识地想离他远点儿。可能我跟他八字不合。”
张美凤不说话了。
顾晴扭头看看张美凤,见张美凤枕着枕头,眯着眼睛在算计着什么。月光投进张美凤眼里,精光四射的,唬得她身上抖了一抖。
“你是八月一日生的吧?我想着是下午四点来钟……你经理生日什么时候?”张美凤问。
“我……我不知道。”顾晴磕巴地撒谎。
“你去问问,回头我找人给你们算算,要是真不合,就看看有没有破解的法子。”张美凤不容置疑地吩咐。
张美凤比较信算命看风水这类封建糟粕,顾晴是不齿的,可为了今晚耳根清净,她就答应了。
没一会儿张美凤就睡过去了,那呼噜打得跟拖拉机似的,顾晴觉得整个大炕都在震。她翻来覆去半天认命了,披了件衣服起来,想去院子里清静清静。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向默阳跟姥姥两人并排这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姥姥的头靠在向默阳肩头,两人背朝着她。
顾晴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恶寒。她慢慢凑了过去。
走近了的时候,听见两人的对话相当古怪,她停在他们后面。
“iloveyou.”向默阳说。
“哎,哎,哎……啥?”姥姥问。
“i。”
“哎。”
“love。”
“拉欧。”
“you。”
“鱼。”
“iloveyou.”
“哎拉鱼。”
“……”
向默阳颔首望着姥姥,姥姥像个好学生,瞪大浑浊的老眼仰望向默阳。
顾晴捂着嘴强忍着别笑喷。
向默阳朝房子指了指,说:“爱,那屋,有。”
姥姥身子一震,连连点头。
“会了?”向默阳问。
姥姥咧开嘴,又露出一颗门牙,月光在门牙上跳跃。
“自己说一遍。”向默阳说。
姥姥抿着没牙的嘴,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爱……爱……爱……隔壁……有?”
顾晴笑喷了。
姥姥扭捏得像个小媳妇,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要走,顾晴边笑边过去扶她,被她气哼哼地甩开了。顾晴只好求助地朝向默阳看,向默阳勾着嘴角走过来,扶住了姥姥送她回屋。
顾晴走到姥姥原来坐的地方坐下,靠着葡萄架子,仰头看看天。
所谓月朗星稀,月亮像轮圆盘挂在天上,月光透过葡萄叶子洒下来,留一地影影绰绰的月影。夜风吹过甚是清爽,乡村的夜晚让人神清气爽,酒劲儿却因为风吹有点儿上头。
她想着刚才那幕,就断断续续地笑。过了一会儿,向默阳回来了。
“姥姥睡下了?”顾晴没起身,只乐呵呵地问。
向默阳点头,坐到她旁边。
“你看你都教了她些什么啊?”顾晴忍不住吐槽,她姥姥连字都不认识。
“英文。”向默阳回答。
“你可真有闲心。”顾晴摇摇头。
他们坐了一会儿,清风拂来葡萄叶子啪啪地响,向默阳问:“葡萄熟了吗?”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顾晴踢踏着脚,随口回答。
向默阳站起身,揪了几粒葡萄下来,递给顾晴两颗。顾晴擦都没擦,直接丢到嘴里,咬了一下就吐出来,酸得她挤眉弄眼。
向默阳背着手望着她,满眼笑意。
顾晴说:“你可别吃了,还没熟呢,这玩意儿酸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