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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设计图纸对方不满意,连忆晨也没因此气馁。她用了两天时间把图纸全部修改一遍,再次来到裴厉渊面前。
“坐。”
裴厉渊神色如常,指着对面的椅子笑道。
哗啦——
连忆晨将所有图纸都摊开,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说吧,哪里不合格?”
“这么急做什么?”裴厉渊淡淡勾起唇,按下桌上的内线,吩咐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先喝点东西,难得我们能聊聊天。”
她可不想跟他聊天。不过图纸的决定权在他手里,连忆晨也不想激怒他。
耐着性子等到秘书将咖啡送进来,连忆晨并不想喝,依旧将话题落在图纸上,“养生会所的设计理念,有什么问题?”
裴厉渊轻抿了口咖啡,“味道还不错。”
“裴厉渊!”
连忆晨沉下脸,心底的怒火翻涌,“我是来跟谈工作的,没工夫跟他喝咖啡。”
“云深茶水间的咖啡,我已经全部让人换过了,如今都是现磨的,你不要尝尝吗?”裴厉渊挑起眉,目光温柔的望向她。
这种话在连忆晨听来,带着浓浓的心酸与挑衅。他分明就是在自己面前显摆,他已经拥有了云深,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属于他。
“晨晨,”裴厉渊放下咖啡杯,薄唇抿起,“不要再坚持了,回来吧。我知道你舍不得云深,你早晚都要回到我身边。”
“无论是御兆锡或者匡穆朝,他们都不适合你。”裴厉渊站起身,绕过转椅走到连忆晨的面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先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们才是最适合的。”
说话间,他缓缓张开双臂,将连忆晨拥入怀里,“我不会在乎你以前的事。”
不在乎?
连忆晨忍不住笑出声,她抬手推开面前的男人,反手端起桌上的那杯咖啡,直接朝着裴厉渊泼出去。
啪!
整杯咖啡尽数泼向裴厉渊那张俊脸,深褐色的咖啡渍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弄脏了他身上的衬衫。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连忆晨恍惚间又看到当年被爸爸领回家的厉渊哥哥。
连忆晨咬着唇,哽咽道:“裴厉渊,你清醒了吗?!”
吧嗒吧嗒——
咖啡渍依旧顺着他的下巴快速流淌,裴厉渊脸色微变,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深邃幽暗,“清醒?呵呵,从那年的午后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这个梦很长很长,我不知道要怎么醒过来!”
这些话,连忆晨听不太懂,她也不想懂。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失望越来越深,“裴厉渊,我再问你一遍,这份设计图纸,到底哪里不合格?”
抽出两张纸巾,裴厉渊擦掉下巴上的咖啡渍,眼神沉下来,“你的设计图纸跟我想象的一样,这样重复的设计理念,我不需要。我之所以花钱找设计师就是想要独一无二的设计。”
“什么意思?”连忆晨眯起眼。
“不懂?”裴厉渊挑起眉,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设计图纸摊开,连忆晨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瞪大眼睛。这份设计图,当真跟她的设计图相差无几。
“你……”连忆晨愕然。
“你画画的第一笔是我教的,你设计的第一次作品是我通过的,包括你想要学设计这个理想都是受到我的影响,你在想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裴厉渊俊脸微抬,黑眸紧紧落在连忆晨的眼底,他很想从她眼中读到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忆晨眼神极其平静,她看着那两份几乎相同的设计图纸,心底蓦然冷静下来。是啊,她从小到大,总是想要跟随裴厉渊的步伐,想要像他那样出色。太多的相同,确实将她禁锢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他的这些话,瞬间点醒了她。
看起来,今天需要清醒的,不止是他,还有她自己。
“不要想放弃这个合作案,KMC跟云深签了合同,如果因为图纸不合格而终止合约,KMC需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就算匡穆朝愿意,我也不会允许!”裴厉渊侧身倚在桌前,自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悠悠的说道。
闻言,连忆晨轻笑了声,道:“你想太多了,这个合同我一定会继续下去。”
将桌上的图纸卷起来,重新收好,连忆晨敛下眉,“谢谢你提醒了我,你放心吧,我会完全脱离你曾经给我的影响,全新设计出一种新的概念。”
“独属于我的设计。”
裴厉渊:“……”
面前的人早已消失良久,直到手中点燃的香烟烫到手,裴厉渊才回过神来。他将烟蒂狠狠捻灭在烟灰缸内,转身坐进转椅里。
她变了,从她靠近御兆锡的那刻起,她就一直在变。
回到KMC大厦,连忆晨抱着图纸坐电梯上来。刚刚踏进办公区,周围的议论声便汹涌灌入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难怪云深这次的设计图纸会安排她,原来那个裴厉渊以前跟她就有不正常的关系哦。”
“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哎呀,还能是什么啊,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外人都说裴厉渊才是连家的儿子,你们这孤男寡女一起长大的,能没点事吗?”
“可是她不是跟御少订婚了吗?”
“这个好猜啊,一定是她跟裴厉渊那些事被御少发现,御少才不要她的!
“原来是这样啊,有道理!”
“哈哈哈——”
连忆晨怀里抱着图纸,听着这些话,不禁笑出声。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你们说够了没?”孟一忍不住开腔,“都这么爱猜,应该辞职去当娱乐记者!”
众人一阵唏嘘,八卦还不许说吗?哼!
“晨晨——”
孟一看到回来的连忆晨,急忙跑过去帮她拿图纸,“你回来了。”
“嗯。”连忆晨点点头,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回办公区。
周围同事们见到连忆晨回来,纷纷投去轻蔑的眼神。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要来这里跟他们抢饭碗,有意思吗?
“你们有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连忆晨将图纸放在桌上,仰起的实现落在众人脸上,“何必瞎猜,只要能告诉你们的,我都会如实说。”
众人听到她的话,俱都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办公区外侧,匡穆朝单手插兜,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他望着连忆晨淡然的表情,方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孟一暗暗竖起大拇指,含笑对连忆晨眨了眨眼。
对于她帮助,连忆晨很欣慰。她并没多说,只是叮嘱孟一好好工作,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她的工作。
坐到自己的位置,强撑的那口气慢慢松开。连忆晨打开电脑,烦乱的心逐渐平静,但是更大的担忧却又袭上心头。
虽然在裴厉渊面前放了狠话,可她心里并没底。毕竟是很多年养成的习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摆脱掉他留下的影响!
哎,一筹莫展!
不过连忆晨明白,她不能认输,不能退缩,她一定要走过这关!
入秋的安城,街道两边银杏树的树叶逐渐变成金黄色。御兆锡将车窗打开,山路渐渐蜿蜒,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任由沁凉的风灌入车厢。
御苑两扇巨大的黑色镂空铁门打开,御兆锡将车停在院子里,迈步走上高台。
“哥哥!”
御筝急匆匆跑下来,道:“黑珍珠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御兆锡脸色一沉。但他抬眼往湖边瞅过去,却见那两只天鹅并肩同游,“黑珍珠不是在吗?”
“不是!”
御筝脸色发红,满头都是汗,“不是那个黑珍珠,是我的黑珍珠项链不见了!”
御兆锡双眸瞬间眯起。
诺大的客厅中,人影攒动。佣人们都被集中在主楼,分为三部分,楼内、楼外,还有花园。楼内的人又被分为两部分,楼上还有楼下。
“少爷。”秦叔将人员分配好,得到御兆锡的首肯后,便安排大家分头寻找。
这座房子太大,想要寻找一条项链,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御兆锡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隽黑的目光如炬。
御筝搂着御雍坐在他的身边,眼眶微微发红,“哥哥,能不能找到项链?”
那串黑珍珠项链算不上名贵,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并没有回答。
前厅完全乱了套,佣人们跑上跑下,将屋子的每一处角落都搜索到。御筝偷偷抹眼泪,她下午闲着没事把那条项链拿出来清洗一下,谁知道接个电话的工夫,等她再回来项链就不见了。
“好饿啊,怎么还不开饭?”
楼梯后面的小门中,冉漾笑着走过来,“哎哟,你们都在做什么?”
“冉小姐。”佣人恭恭敬敬回禀道:“小姐的黑珍珠项链丢了,我们都在找。”
“项链?”冉漾挑了挑眉,不屑道:“不过就是一条项链而已,至于这样吗?”
“闭嘴!”
御筝咻的站起来,叫道:“那是妈妈送我的项链。”
“你妈妈送的?”冉漾红唇微勾,“那你怎么不收好,到处乱掉?”
“我……”御筝被她气的说不话来,她眼眸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忙吩咐道:“你们两个人去后楼,把她的房子搜一遍。”
“是,小姐。”佣人应道。
“站住!”
冉漾黑了脸,“你们什么意思?怀疑东西是我拿的?”
“不是拿,是偷!”御筝瞪着她的眼睛。
冉漾鼓着腮帮子,道:“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如果有证据,御筝早就把她踹去御苑了。
“没有是吧?”冉漾冷笑了声,转身坐进沙发里,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那是我跟哈尼的房间,你们谁敢随便乱闯?”
御筝一怔。
“御筝丢了东西,这里所有人的房间都要找。”御兆锡偏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冉漾脸上,“你的房间也不能例外。”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犀利,冉漾下意识别开目光,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睛,“那也不行,那间卧室是哈尼让我住进去的,你们要去检查,也要经过哈尼的同意。”
“怎么回事?”
这边正在说,那边的人就进门。御筝刚要站起身,却不想冉漾先她一步,委屈的挽住御坤的胳膊,“哈尼,他们说我偷东西!”
“偷东西?”御坤蹙起眉。
“小姐的黑珍珠项链不见了。”秦叔往前一步,将大概情况说了说。
冉漾轻咬唇瓣,眼泪汪汪的瞅着御坤,“哈尼,难道连你也相信是我偷的项链吗?”
她哭的委屈,道:“他们还要去搜我的房间,那可是我们的房间啊!”
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御坤抿唇坐进沙发里,冉漾即刻坐在他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兆锡,有线索吗?”御坤转头问儿子。
御兆锡手指抵在额前,摇头道:“没有。”
“这么大的房子,谁知道掉在那里。”冉漾低头抽泣,还不忘撒娇,“反正不许他们进我们的卧室,哈尼,不许不许!”
“好了。”御坤掌心落在冉漾手背轻拍。
御兆锡盯着冉漾轻蹙的眉心,声音沉下来,“爸,我亲自去找。”
“啊?”
冉漾始料不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是吧,御兆锡要亲自去找?!
“哈尼,不可以。”冉漾下意识阻止。
御坤扫了眼众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温和,“既然家里丢了东西,理应都找一遍,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这样吧,就让兆锡去看看也无妨。”
冉漾脸色有些发白,支吾道:“可是,可是……”
不等她说完,御兆锡已经站起身,朝着后面小楼走过去。
眼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冉漾瞬间站起身也要跟上去,但被御筝气哼哼拦住,“有哥哥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是留下陪爸爸吧。”
“你?!”冉漾虎着脸,被御筝噎的不轻。
御苑以前并没丢过东西,御筝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十几分钟后,御兆锡自后面小楼出来。御筝几步跑过去,兴奋道:“哥哥,找到了吗?”
“没有。”
御兆锡语气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
侧面沙发里,冉漾暗暗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她挺起背脊,得意的挽起御坤的胳膊,叫道:“哈尼你听到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顿了下,她拽着御坤站起身,道:“好饿,快点开饭。”
御坤点了点头,“开饭吧。”
“呜呜呜——”
御筝气的跑上楼,晚饭也没吃。
入夜,冉漾洗完澡,脸上敷着面膜走出来。她先把卧室的门锁上,然后走到窗边看了看。庭院里还有不少佣人依旧再找,每人手里举着手电筒,正在灌木丛中一点点搜寻。
挂上窗帘,冉漾取下面膜,走到梳妆镜前坐好。她警惕的瞥了瞥四周,确定安全后,才伸手把掩藏在梳妆镜后的一个盒子取出来。
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条珠色圆润的黑珍珠项链。冉漾美滋滋将项链握在手里,笑道:“哼,要是那么容易被你们找到,我也太笨了。”
自从进入御苑,冉漾才知道原来这个家里有那么多好东西,而且多数都没人看管。她之前也拿过一两件,事后并没人追究。今天她无意中看到御筝房间这条项链,顺手就给拿回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条项链,原来是御筝妈妈留下的遗物。但是东西拿都拿了,她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如果她此时站出来说项链是她拿的,说不准还会把自己之前拿的东西都牵连出来。
算了,反正项链已经到手,她早点送出御苑避免被发现。
佣人里里外外找寻几个小时,均不见项链的丝毫线索。御兆锡端着一杯牛奶走进妹妹的卧室,她还趴在床上哭,眼睛都哭肿了。
“哥哥。”
御筝爬起来扑进御兆锡的怀里,哽咽道:“我的项链。”
御兆锡掌心落在妹妹头顶轻抚,试图安慰她。
御筝摇摇头,不停抽噎,“那是妈妈留给我的,是我唯一的纪念品。”
伸手将妹妹拥入怀里,御兆锡嘴角抿起的弧度凛冽,“先把牛奶喝了。”
“喝不下。”御筝抹着眼泪,整个人备受打击。
须臾,御兆锡沉着脸离开。他轻轻关上御筝卧室的门,留下一个佣人守在门外,小心照看。
第二天早上,御兆锡刚刚洗过澡出来,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尖叫声。
“啊——”
那阵叫声来自御筝,御兆锡反应敏捷的跑下楼。
“哥!”
御筝看到跑下楼的男人,颤抖着抬起双手,往楼下的泳池中指过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清澈见底的泳池里,女人如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水面。
头顶的阳光刺眼,御兆锡盯着面朝下漂浮在水面的女人。同样的画面,令他心尖蓦然一沉。几乎想都没有想,他瞬间跑到泳池边,跳入水中。
扑通!
原本平静的泳池水面,霎时飞溅起巨大的水花。御兆锡手脚并用,快速朝着漂浮在水面的那抹人影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