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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千里迢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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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马车停在了一片树林旁,那中年妇人下了车,马车又立刻飞驶起来。

    顾夕颜好奇地撩开马车旁的窗帘向外看了几眼。

    只看见一辆和自己所坐马车一般一样的青帷油车错身而过,那辆车的车辕上坐的赶车人也是须发全白。

    李代桃僵之计!

    顾夕颜惊异地撩开了马车的车帘,车辕上坐的袁先生听到动静回头过来,朝着顾夕颜微微笑了笑。顾夕颜也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缩回头来,段缨络把刚刚靠在那妇人身后的大迎枕递给顾夕颜:“你也靠一靠吧!”

    顾夕颜很难受,爬过去靠在了迎枕上。

    迎枕上隐隐的香味,非常淡雅好闻。

    顾夕颜闭着眼睛,嘟道:“那位妇人是你的长辈吗?”

    段缨络犹豫了一会,道:“是李大人的夫人!”

    顾夕颜一时没有听明白,在脑海里转了一遍才想起段缨络是怎么来顾家的。想到刚才段缨络对李夫人的态度,她有点担心起来:“会不会连累到他们家!”

    段缨络目中闪过温和的光芒,她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怎会没有风险呢?

    顾夕颜不敢多想,闭上了眼睛,在颠簸地马车里睡着了一觉醒来。马车继续在飞驶,车厢里昏沉幽暗,段缨络盘膝在车内打坐,见她醒来。笑道:“醒了!”

    顾夕颜觉得浑身都象散了架似的,呻吟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到了哪里?”

    段缨络从掏出怀表了一眼,道:“八点一刻。我们已经出了富春县。”

    出了富春县,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顾夕颜有片刻的茫然,问道:“我们离棱岛还有多远?得几天地路程?”

    没等段缨络回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袁先生在隔着车帘道:“段姑娘,你们趁机梳洗一番,我去买点吃食。”

    “有劳了!”段缨络非常客气。然后撩开了车帘。

    金色的阳光洒进来,耀花了顾夕颜的眼,她不由伸手挡住眼睛低下了头,眼角扫过去,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小坡上。坡下有一条两米来宽地小溪,溪边三三两两的长着半人高的灌木。

    段缨络扶着顾夕颜:“走,我们下去洗个脸。”

    顾夕颜带了个包袱和段缨络到了溪边。'''nbsp;她们各自找了一个溪边的青石块蹲了下来,用顾夕颜带包袱里的杯子打了水沾了牙粉刷牙。

    溪水有点凉,顾夕颜的手伸进去的时候不由哆嗦了一下。

    段缨络找了一个灌木丛蹲在旁边解决了生理问题。

    顾夕颜也憋着尿,可她生平还是第一次需要在野外解决,她咬了咬牙,也学着段缨络地样子找了一个灌木丛。当她蹲下来的时候,总担心灌木丛里会有小虫子之类的东西跑出来咬她的屁股。感觉非常不好。

    等她们梳洗完回到马车,顾夕颜发现袁先生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背对着小溪站在那里,想来是怕两个女孩子不自在特意如此说的。

    袁先生从车辕旁一个木箱子里舀出几个冷馒头递给她们,两人就着水囊里地冷水吃了一点。然后又开始赶路。一路上。顾夕颜和段缨络都尽量少喝水少吃东西,这样可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节省时间。到了晚间,袁先生找个林子停下来,段缨络值班,袁先生就在车辕边打个顿,到是顾夕颜,并不担心安危问题,所以能倦在马车里睡个好觉。

    因为值班的关系,段缨络睡觉的时候挪到了每天的早上。所以顾夕颜和段缨络虽然同坐在一个马车里,大家只有在下午才有时间说说话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段缨络自从出了盛京城,就很少主动和顾夕颜说些什么,有时候被顾夕颜问烦了,才不冷不淡地吭几声。

    态度和在盛京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顾夕颜不知道为什么,免不了要七想八思,可又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压处心中的疑惑。

    或者是说,顾夕颜相信的是介绍段缨络来的齐懋生。

    这样走了四、五天,袁先生把马车停在一个林子里面,他御了马,道:“这马不行了,我要去前面集市上买匹马。”

    段缨络笑道:“我们等袁先生三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回来,就先走一步了。如果袁先生回来没有看见我们,就到鸀柳山庄去报个信。”

    袁先生点了点头,牵头马走了。

    顾夕颜知道这是怕袁先生万一进城被捉住了,只要能拖两、三个小时,她们就可以脱险;如果她们被发现了,就请袁先生去那个什么鸀柳山庄求救。

    待袁先生走远了,段缨络拉着顾夕颜道:“走,我们趁这个机会也去梳洗梳洗,顺便把水囊装满。”

    顾夕颜坐了几天地车,身子骨都僵硬了,段缨络扶着她慢慢下了车,这次她们在河边的草丛中解决了生理问题。

    看得出,段缨络野外生存能力比顾夕颜不止高一个档次,顾夕颜左顾右盼地整理衣服的时候,段缨络舀着牛皮做的水囊到河边去装水了。

    顾夕颜盯着脚下,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出来,到河边寻了块石头垫脚,洗一个冷水脸。擦脸的时候,眼角却看见河边石缝里有枯结了地大便。她身子一僵,喊段缨络:“别,别装水了,这水太脏了。”

    段缨络身轻如燕地几个起落落在了顾夕颜地身边。紧张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顾夕颜恶心地指着石缝间的东西。

    段缨络却要凑过去看。

    顾夕颜拉着她地衣袖:“别,别看了,就是那东西。”

    段缨络笑起来:“我们在上游打水就是了。”

    顾夕颜望着蜿蜒的小河。呻吟了一下。

    结果一整天,顾夕颜都忍着没有喝一口水。

    晚间,段缨络找一个庄户人家讨了口热水给顾夕颜喝,又借了人家地毛厕让顾夕颜用。顾夕颜已顾不得那多,端起油腻腻的海碗咕噜咕噜地连喝了三大碗水,当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人舒服不少。她握着拳对段缨络道:“你放心。我能适应地。”

    段缨络笑了笑,道:“走吧!”

    两人又上了马车,连夜赶路。

    她们又日夜兼昼地赶了七、八天的路,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就在一个小集镇上买了两笼馒头带到路上吃。馒头下肚没有半天的功夫。顾夕颜开始拉肚子。行程明显的开始慢了下来,到了晚上,顾夕颜整人象焯了水似的,恹恹的。段缨络没想到顾夕颜地身体这么不经事,皱着眉头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请了大夫为她看病。

    顾夕颜知道现在她们是在和时间赛跑,根本耽搁不起,就让段缨络在小镇上买了一个马桶,寻了家小客栈里将药全煎了带到车上去喝。

    大家也是心如明镜。明知道这样不妥,但没有谁反对。

    就这样走了十来天,天气越来越冷,顾夕颜的病一直不能完全好,断断续续的。身子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狼狈。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而且还当着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地段缨络的面。

    顾夕颜觉得自己这样连做人最起码的尊严都没了。

    终于有一天。顾夕颜开始不能进食,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

    段缨络和袁先生商量,走水路,从淞江坐船直下棱岛。

    袁先生沉默不表态。

    段缨络笑道:“袁先生放心,这个人情我们修罗门一定认帐。”

    顾夕颜在马车里听到“修罗门”三个字,为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些武侠小说里的邪门魔教。

    车外的袁先生听了段缨络的话,语气中透着一丝喜悦:“既然如此,那我就帮着姑娘联系水龙帮的人送姑娘去棱岛。”又是“门”又是“帮”的,顾夕颜听着不由不得苦笑。

    难道老一辈的人常说,一辈子不出门,是个福人。

    段缨络没有反对。

    她们又赶了两天地路,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凉亭旁,袁先生跳下车辕,低声道:“姑娘暂且在此歇歇,我去凉亭里等人。

    段缨络撩开马车的车帘,非常客气地说了一声“有劳了”。

    待袁先生进了凉亭,段缨络以一种少见的敏捷一把抓起顾夕颜的手,把她地衣袖捋了起来,露出白皙纤细地手臂。

    这里的天气已有点冷,暴露在空气中地手臂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顾夕颜吃惊之余不由道:“你,你要干什么?”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段缨络一边把一个长约一肘粗约一寸的竹筒绑到她的手臂上,一边低声地道:“这是袖箭,水龙门的人来后我们下车和他们谈条件,如果袁先生对你有什么举动,你就射杀他。”

    射杀……既然如此关心她,为什么这一路上都对她那么的冷淡,难道是因为袁先生?

    顾夕颜一把抓住段缨络的手:“我们是不是在渴鸠止渴?”

    段缨络立刻明白了段夕颜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直言道:“是。他们都是一些鸀林高手,每个人帮我都有不同的目的。”顾夕颜点了点头,问:“这个袖箭的开关在什么地方?”

    段缨络有点意外,没想到顾夕颜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她细细地指点她:“在你肘关节的这头,看见没,有一个凸起的钢钉,把它按下去就成。”

    顾夕颜冷静地问:“能射几次?每次射几箭?射程有多远?”

    “能射三次,每次射一支,射程大约有十米左右。”

    顾夕颜思忖了一下。

    车帘离这里只有一米左右,如果袁先生有什么动静,这箭的力道完全可以让他丧命。

    她朝段缨络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