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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头白死了?乌头白就这样死了。款冬然浑身都绷紧了,如临大敌的看着叶于时。他怀里的商若雪脸色更加苍白,她看着向他们看来的叶于时心底隐隐有些绝望。
叶于时环抱着方恪,轻飘飘的往这边看了一眼。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款冬然死死的咬着牙,然而就在此时款冬然身体微躬,膝盖一弯一弹抱着商若雪便向一个方向窜逃。
他早已没了战意,此时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商若雪惊讶的看着他。款冬然似乎感觉到商若雪的眼神,他只是抿紧了嘴唇然后不管不顾的狼狈逃窜。
叶于时并未有什么动作,他看了一眼款冬然二人之后便低头看向方恪。
方恪的眼角渗出血来,眼睛没有焦距的落在某一点上。煞气侵蚀,方恪此时眼睛应当是已经看不见了。
他微微蹙着眉头将方恪放平,迅速的布下灵罩隔离阴煞之气。飞速的处理方恪身上的伤口。但那凤眼菩提早已化作无数至阳之力涌入方恪体内,而方恪体内被乌头白灌入阴煞之气也早已突破封锁。
方恪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他的身体愈合能力比起一般的体修还要强,这是方明远留给他的那些异宝淬炼过身体之后的效果。体内的经脉也是如此。
但如今,方恪的痛苦也来源于他强大的愈合能力。
凤眼菩提的至阳之力和阴煞的至阴之力不断的冲击他的经脉,断裂然后又愈合然后再次断裂。
方恪眼睑轻轻一动唤道:“于时。”
叶于时低声应了,然后方恪笑了笑很是平静的道:“我记得你的储物戒指还是好的。”
叶于时怔了怔一时不能理解方恪是什么意思。
方恪往款冬然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皱着眉头看向叶于时道:“我已经许多天没有休息了,感觉有点累。你的储物戒里面有床和被子吧?我想睡一会。”
说完方恪就慢慢阖上了眼,呼吸平稳。竟然真的睡着了。
叶于时微微睁大眼睛,搂着方恪有那么一刻的不知所措。但随即他又坦然的低头带着无限的温柔在方恪眼角落下轻吻。探查方恪体内的状况在丹药作用下已经开始好转。他便拿出床和被子,抱着方恪放了上去。
刚刚松开方恪。
方恪眼睛便瞬间打开,抓住他的手皱着眉头对他道:“别动,让我睡会儿。”
说完,见他不动,方恪又抓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叶于时便没有再动,而是就坐在床沿。看着方恪,睡眠和食欲对于他们修真之人并非必须。但方恪喜欢。
他在入鼎之前就知晓他可能会出事,因为之前他和掌门一同困入鼎中时掌门就曾说过一句这鼎中煞气可能是他克星。那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冰流焰的异常了。只是掌门修为高深,生生的将阴煞完全隔绝开来。他才没有受到影响。
他昏迷的时候有时候是全然无意识的,有时候却又是有意识的。他知道他昏迷了很久很久。有时候仿佛听到方恪对他说话。好像说了许多,但说了什么他却听不真切。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听到方恪对着他说一大段一大段话了。方恪沉默了起来,就是这份沉默让他昏睡之中觉得很痛。不知为什么痛,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痛。
叶于时敛下眼睑,忽而嘴角翘了翘。干脆也躺了上去,就在他躺下敢要闭眼时。
方恪转过头来,已经渐渐恢复黑色的眸子盯着他,语气不善的道:“我睡,你不许睡。你还没睡够吗?”
“……”叶于时沉默的看向方恪。两人对视一会,叶于时妥协道:“我不睡。”
方恪仿佛满意的扬了扬眉,这才又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一片黑海之上,阴煞翻腾。一座莲台上放着一张完全不搭的木床,床上两人,一人沉睡,一人睁眼望着不知名处。
一具尸体在莲台不远处浮浮沉沉。带着不甘和怨恨死去。
……
那边逃窜的款冬然突然低声道:“你可以瞧不起我。”
商若雪脸色依旧苍白,她的手紧紧的环住款冬然的脖子,但她的目光却平静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柔声道:“不。”
款冬然握着青伞的手连青筋都冒了出来。乌头白当时绝望的眼神如同一把刀斩在他的心上,酸,苦,涩。酸的他几欲流泪。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乌头白走到今日是多么的不容易,说是卧薪尝胆也不为过。他对乌头白有过不屑,有过厌恶,有过不甘心也有过嫉妒和敬佩。
是以他方才袖手旁观。任由乌头白和方恪拼个你死我活。直到此刻乌头白死了,他才明白原来乌头白死了他会这般难受。而他对他竟然是敬佩大于嫉妒。
“我和乌头白不和,妖府之中众人皆知。”款冬然哑着声音道:“他手中的那凤眼菩提是我师父的。他入鼎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接我出鼎。但他惨死于他面前,我就这样逃走了。”
款冬然说这些话时,眉眼之间的傲气和冷锐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平庸。这份平庸竟然让他出色的五官也显出平庸来。
“以卵击石非是智者所为。”商若雪道。说完她见款冬然不为所动,皱了皱眉头道:“打不过自然要跑,方恪看起来情况不妙,叶于时应当是顾不上追击我们的。若是你心有愧疚,不若往后再伺机而动。
更何况乌头白已经死了。你即使留下又能做什么?为他报仇吗?”
款冬然脚下一滞,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商若雪缓缓道:“你不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单纯的利益得失能够计较的来的。看到叶于时的眼神时他内心涌上的只有一个想法,逃!他那时候哪里想到了要为乌头白报仇呢?
然后他仓皇逃跑,竟是什么都来不及想便只顾飞奔。但若是叶于时想要杀他,他还能逃得掉吗?不是他从叶于时手下逃跑了而是叶于时根本就不屑杀他。在他转身就跑的那一瞬间,叶于时就已经不屑杀他了。
商若雪面上浮现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她咬住了下唇。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款冬然方才那个眼神和那个‘你不明白’就仿佛和方恪那句蠢不蠢一样狠狠的甩在了她脸上。
但是她反而笑出了声,轻声道:“至少你还活着。人不论做出什么决定,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后悔。因为悔之无用。你再后悔下去,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
宫殿外,一名绿发少年持刀而立。他侧耳倾听着宫殿内传来的交谈之声。只听见那位年轻的妖王质问着殿下的绿萝。
“乌头白死了。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然后一道女声惊讶而又颇为无辜的道:“乌头白不是自请入鼎了吗?他怎么会死了?”
随即便是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绿发少年听着殿内传来的声音,心中慢慢理出了整个事件的脉络。他低着头,想着既然乌头白死了。那师父必然无碍。想着他肩上的绿发映入他眼中,他皱眉嫌弃的看了一眼。赫连彤没能抢得这个差事便像个小孩子一样找些地方发泄了。
不过那阳鼎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着,若是师叔从阳鼎出来必然会惊动妖府中人。他们和昆仑关系可不怎么样。
想起这些日子他听到的关于叶师伯和师叔在青花大陆的丰功伟绩,王洛阳不禁笑了笑。
又听到最后,王洛阳眼睛看着远方。他想到,这妖王有些优柔寡断。明知乌头白之事必然是绿萝在其中怂恿,但他还是让乌头白入了鼎。乌头白死了,他又对着绿萝发火,但这火发的却没有什么凭据。被绿萝三言两语又堵了回去。
在他看来,要不就不要发这火。要发作便来回真的。不然长此以往,底下的人谁还会对这妖王有半分畏惧之心?
此时,绿萝从殿中翩然而出,脸色有些难看。
王洛阳看着绿萝走远,然后慢慢收回视线。
笛老祖在方贤清死后便不知所踪,谁知他竟是到了青花大陆?。而且还和绿萝凑在一起。但能够借此找到阳鼎所在也是意外之喜。不然师叔出了鼎,面对觊觎他剑诀的这两人岂不是势单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