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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真的?”季沫听到对面的声音,人猛地往上一窜,安全带把她勒回去,吓得奕景宸心脏被猛地一拧。
“你干什么呢?”他定了定神,小声责备道:“小心点。”
“快去医院,快去……爸爸醒了……”季沫语无伦次,往他胳膊上猛打两下。
季长海醒了!可能变成植物人的季长海居然在这样一个雾蒙蒙的天里醒了过来询!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冲到了医院。正是午餐时分,电梯上下下下的人多到无法想像,电梯一到,人潮猛地灌入,没等你靠近,里面就塞满了,在一阵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往上走。
季沫心焦如焚,她已经等了五个月,再等不了了,于是撒腿就往楼梯上冲。
“病房在顶楼,你的脚可以?”奕景宸拖住她,好心提醒道。
“但电梯是一层层停的,等一趟要好久,我等不了了!”季沫甩开他的手,激动地要往上冲霰。
叮咚……
又是一部电梯到了,人群呼啦啦地往电梯前涌。奕景宸挤功不好,还要面子,不好意思在女人堆里奋战,所以没几下就被几位大婶挤到了最后面,脸上甚至还沾到了一小撮葱油饼的青葱渣渣。
他皱皱眉,一弯腰,利落地把季沫给抱了起来,大步往电梯里冲。
“请让一下,急诊……”他厚着脸色,大声说道。
“孩子,我的孩子……”季沫稍楞,捂着肚子就悲惨地哼唧,垂在一侧的手还微微颤抖。
有些好心人赶紧帮忙,拔开人群,让小两口先上了电梯。
“妇产科在三楼,你们让让,让这姑娘先上。”
季沫脸有些发烧,这样没羞没臊没脸的事,他也能干得出来!不过奕景宸好像脸皮挺厚的,他目不斜视,直盯电梯门,不管谁提醒他急诊室已经过了,他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坚持着着不动。
季沫只好用颤抖虚弱的声音解释,“我约了专家、专家……”
到顶楼单人病房的只有他们两个,最后一个人满脸困惑,一面扭头看她们,一面走下了电梯。
看着门一关,季沫立刻捶了捶他的肩,小声骂,“你没羞没臊,你怎么好意思。”
“这叫智慧。”他低声笑道。
“你这叫狡滑!”季沫掐着他的下巴摇了摇,“小样,没想到你会这样。”
“大家都不守秩序,只能以恶制恶。”他挑了挑眉,淡然地说道。
电梯门打开,刘丽就站在外面,见二人正抱在一起,立刻咳了两声,提醒二人。
季沫从奕景宸的怀里跳下来,欣喜地扑出去,大声问:“我爸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刘丽点点头,脸色微微有些古怪,看了看奕景宸,侧身让二人进去。
护士正给季长海取针。他躺了五个月,脸色显得有些灰败,眼睛深凹进去。原本他有些胖,肚子挺出,低头看不到脚尖。但现在皮包骨,呼吸都有些吃力。
“爸爸。”季沫弯下腰,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说:“你总算睡醒了。”
季长海虚弱地笑笑,眼眶立刻湿润了,抓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沫沫……沫沫……”他哽咽着说不出话,一连叫了好几声,抬手抹眼泪。
“爸爸,别哭了,现在都好了。”季沫抽出纸巾,给他擦掉眼角的泪,轻声劝道:“咱们好好养身体,然后就能回家了。”
刘丽站在门口干咳,提醒父女两个,奕景宸还在门口站着。
“他是奕景宸,那天我带他来见过你,你听到我们的话了吗?”季沫吸吸鼻子,冲奕景宸招手,“你快过来。”
奕景宸走过来,有点不自然地伸手,“伯父您好。”
“你才伯父,你全家伯父。”季沫生气地打掉他的手,瞪着他小声嚷,“把手伸那么高,爸爸怎么握?”
奕景宸看看她,神情更不自在。季长海躺着的时候,让他开口叫爸,他就非常尴尬了。现在醒着,正盯着他看,他更叫不出口。
“你是奕景宸……”季长海盯着他看好一会儿,虚弱地喘道:“奕先生请先回避一下好吗。”
奕景宸眉头拧了拧,大步走了出去。
“爸,怎么了?”季沫蹲下去,轻声问道。
“沫沫,你真爱他吗,你们认识还没有多久吧。”季长海担忧地问道。
“嗯。”季沫害羞地点点头,撒娇道:“爸,我们拿证了。”
“他家里人怎么样啊?婚礼日期定了吗?”季长海追问道。
“还没呢,这不是想等您醒过来吗?”季沫撒了个谎,其实奕景宸压根没提过婚礼的事。她也没问,和奕景宸相处时间虽短,但她发现奕景宸喜欢默默地把事做好,直到完成了,可以带到你面前时,才会告诉别人。
季长海长长叹气,愁容满面地说:“他那样的家庭,我担心你嫁过受委
屈。沫沫,雨扬挺好的啊。”
“但是雨扬结婚了啊,爸爸……”季沫无奈地说道。
季长海楞了一下,轻轻地问:“是不是和你表姐?”
“嗯。”季沫点头,笑了笑,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奕景宸,我们感情很好。”
“这傻孩子……”季长海喃喃自语,小声叹息。
“雨扬是为了他爸的事吗?”季沫不解地问道。
“哎,你别管了。”季长海长吁短叹,双目轻闭了会儿,虚弱地说:“你把结婚证给我看看。”
“我没带在身上,不过拍了照片。”季沫见他还不信,赶紧拿出手机,翻出给他看。
“他是外国籍,怎么能马上拿到结婚证的?”季长海盯着结婚证上的照片看了半晌,认真地问。
“他早就做准备了,他爷爷是重病,本来想在他爷爷离世之前结婚,安慰爷爷……不过爸你别误会,他不是因为爷爷和我结婚的,他爷爷也特别特别好。”季沫急切地解释道。
季长海惆怅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摇头,“我其实想你嫁到一个条件中等的人家就好,人员不复杂,家人好相处,平平凡凡,夫妻和睦。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急呢?”
“我……”季沫有些尴尬。
“让他进来,我想认真看看他。”季长海又说。
季沫赶紧出去,把奕景宸叫了进来。
“奕先生,你和沫沫认识没多久,这样结婚,实在太草率了……”季长海看了他好一会儿,小声说道。
“感情到了,成家也是必定的事,我想和沫沫一起生活。”
奕景宸维持镇定,但季沫还是看出他有点儿紧张。她用力拍拍他的背,好笑地说:“奕先生,你自信点,把胸膛挺起来。”
“别闹……”奕景宸神色尴尬。
季长海看到二人的小动作,稍稍放松了一点,发了一会儿呆,小声说:“我想见见你父母。”
奕景宸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说:“我会安排。”
季长海立刻明白了这一皱眉里的深意,小声问:“你的家人,会对沫沫好吗?如果不会,我不想沫沫嫁去你家,让她受委屈。”
“我会对她好。”奕景宸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说你的家人不同意?”季长海脸色变了,急急地问道。
“同意的。”季沫插了句嘴。
“你不要插嘴。”季长海轻喘了几声,小声说:“医生说,我的腿或者好不了了。沫沫带着我这个负担,你的家人会不会有意见?”
“我们自己住。”季沫又抢先说。
“哎呀……”季长海无奈地摇头,“你还真是……他又不是没有长嘴巴。”
“爸爸,我们会很好的,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真的对我很好。”季沫坐到床沿上,诚恳地说道:“爸爸,如果他不是个可靠的人,我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请您放心,我并不是冲动,”奕景宸揉了揉季沫的小脑袋,缓缓说道:“我爱沫沫。”
季沫很意外,奕先生今天嘴巴上抹了蜜吗?居然说了爱字。
“婚礼的事,我这边确实有点麻烦。爷爷肝癌晚期,可能拖不了多长时间。这时候操办婚礼,不太合适。”
“原来这样……”季长海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
“休息吧,你刚刚醒,别说太多话。”刘丽催促道。
季沫看了看她,促狭地说道:“我们的婚礼暂时不办,爸爸的可以办了呀。”
“胡说什么。”季长海拧拧眉,小声教训道:“别开刘阿姨的玩笑。”
“这丫头。”刘丽笑了笑,在季长海脚头坐下,轻声说:“好了,你爸还不能太累,不要说太多话。”
“女主人?”季沫又掩唇笑。
“别胡闹。”季长海无奈地说道。
季沫往奕景宸身上一靠,看着季长海,眼泪又落下来了,拉了拉他的手指,小声说:“爸爸以后可要好好的啊,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哦。”季长海眼眶红红的,轻轻点头。
从医院出来,季沫整个人兴奋得像打满了鸡血,拖着奕景宸去给季长海买新衣服。以前的衣服太大,全都得换新的。
季沫把衣服放进大盆子里,用水泡着,叽叽喳喳地说家里的事。
“你知道吗?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每个礼拜带我去爬山,我们穿家庭装,给妈妈买的就放在包里。”
奕景宸一整晚就重复三个动作,坐下等她,拿卡付帐,慢吞吞跟在她身后走。此时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叠着双腿看电视。
“你也说啊……你和你爸爸妈妈穿过这样的衣服吗?”季沫兴奋过头了,跳过来,推着他让他说奕爸奕妈的事。
奕景宸笑笑,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
季沫反应过来,双手捧着他
的脸轻轻摇,笑着说:“你放心,我和我爸以后会疼你的。”
“笨丫头。”奕景宸拉开她的手,眼睛回到电视上。
“喂喂,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吧。”季沫跳起来,奔到冰箱边,拿出了一瓶葡萄酒。
“你还有这个。”奕景宸有点意外。
“奕先生,你只怕连冰箱怎么打开都不知道吧。”季沫横了他一眼,翻出开瓶器,麻利地打开了红酒。然后把拖鞋踢开,爬到椅子上,伸手够悬在墙上的收纳柜。
奕景宸看她踮着两只小脚,好笑地说:“你是小矮人吗?还不下来。”
“我拿不到。”季沫扭头看他,有些无奈。东西放在收纳柜的上层了,上回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搁上去的。
奕景宸站上去,长臂一伸,把一只原木色地木盒拿了下来。
“你是长臂猿吗?”季沫接过盒子,笑眯眯地打开,举着两只精致水晶杯给他看,“你看,我的杯子是不是比叶雪颜的还好。”
“你拿她比什么。”奕景宸好笑地问。
“起码她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啊。”季沫耸耸肩,握着杯子走到桌边。奕景宸走过来,双手从她背后揽住,一手握住酒瓶,一手拿着酒杯,慢慢往里面倒。
“起码,我不会给叶雪颜小姐这样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