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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宅。
被REboRN叫来的夏马尔来到了沢田纲吉的房间,当他看到捂着伤口的罗赛拉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好久不见了,赛拉亲~没想到你居然来了霓虹啊。”
罗赛拉轻轻点了点头。
“夏马尔医生,你们认识啊?”沢田纲吉没想到身边的意大利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
夏马尔瞟了一眼罗赛拉被染红的衣服,提着手上的小箱子就走到了她身边:“算是吧,赛拉亲是我师姐的弟子啊。”
“师姐?你这个色医生居然会有这种存在?”狱寺隼人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的语调略微拔高。
夏马尔打开手提箱,闻言耸了耸肩:“你别搞得我好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好吗?好了赛拉亲,我要剪掉你腰部的衣服了哦?别动。”
他说着,拿起一把剪刀对着坐在床上的赛拉示意。
“我只是接到了委托,来保护沢田纲吉而已。这么说来,你知道老师去哪了吗?我一直联系不上她,她这两年也没有在里世界活动的痕迹。”罗赛拉垂目询问操作着剪刀的夏马尔。
“谁知道,可能是和男朋友结婚不当黑医生了吧。”虽然谁都联络不上确实很异常,不过夏马尔不打算让罗赛拉担心,便用轻快的语气敷衍过去了。
赛拉的老师,应该是狱寺之前提过的“圣母”吧?
沢田纲吉心想。在看到罗赛拉下摆的衣服被剪开的那一刻,他本来是打算出去的,可当纲吉的视线移到罗赛拉的腰部时,却仿佛被定在那里,无法移开了。
罗赛拉是位很漂亮的女孩子,这是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够确定的事情。白雪一样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肌肤,笔挺纤瘦的身姿,走路的姿势很平稳,一看就是出生在非常有家教的家庭。
这样不主动攻击别人,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漂亮少女的罗赛拉,身上却有着普通少女不会有的东西。
细小泛着浅粉的斜线,存在感大到不行的深红直线,加上已经愈合却仍然留下签名的白色蜈蚣状曲线,仅仅只是露出的一小节腰部,伤疤的数量便足以让沢田纲吉忘记了呼吸。
“赛拉亲,明明痛的话叫出来就好了。”夏马尔用酒精消毒时,抬头瞥了一眼罗赛拉,发现对方皱起眉头,明明连身躯都在颤抖了,却还要强撑着一副没有事的样子。
“也不是,很痛......”赛拉浅浅呼出了一口气,嘴硬道。
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四处打量沢田纲吉的房间,就在她视线移到房间主人身上,罗赛拉有如见到了非比寻常的东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哎呀?我没用力呀,很痛吗?”夏马尔处理伤口的动作一顿,他再次抬头看向罗赛拉,却发现她瞳孔有些放大地盯着前方。
夏马尔追随着罗赛拉的视线,一转头,沢田纲吉的表情也跟着进入了他的视野。
简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情。
他像是祈祷般皱起了眉,棕色的眼睛直直看着罗赛拉,他并没有哭,可眼底深处如同雾天的湖畔。与这双眼睛对视,就好像是走在了那片湖畔中一样,宛如将所有一切都覆盖的雾气使发丝变得潮湿,紧贴着皮肤,心好似被那汪湖水浸泡,泛着抽筋一样的酸麻感。
他没有落泪,却好像已经把全部的泪流光了一样。
罗赛拉讨厌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啊,她小小年纪失去了家人,多么可怜!”那些眼神传达着这样的意思,好像将泛滥的同情心以明显的痛惜、夸张的言论当众表现出来,身为mafia的他们便能忽视身上的血债,整个人变得高尚起来。
可沢田纲吉不同,尚且不是mafia、也未夺走任何生命的他眼神所包含的情绪,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不是假情假意的同情——而是深入骨髓的悲伤。
他只是感到难过,不知道罗赛拉的人生,不知道罗赛拉的苦难,他只是,为了一个本可以过着平常少女生活的、却不得不拿起刀战斗到满身伤痕的女孩子而难过。
无论是她也好,狱寺也好,里世界的谁也好,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沢田纲吉的面前,他都会为那个人而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吧?
只是这样就够了,只是这种程度的感同身受,就足以让罗赛拉感到高兴了。
受伤的是我,可为什么你表现得却好像是自己受伤了一样?老好人也该有个程度!
她望着沢田纲吉,想要戏弄他、想要调侃他、想要嘲笑他,罗赛拉是想要笑的,因为她的心情是这样的轻松愉快,可勾起嘴角的同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赛、赛拉亲?真的很痛吗?我尽量轻一点啊!”
“哭、哭了!喂棒球混蛋,你有没有什么糖啊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啊?”女性哭了一般都是要用甜的东西来哄吧?狱寺身上的意大利男人血统发表意见,然而他浑身只有炸弹,赶忙询问一旁的山本。
山本搜索口袋一无所获,只能挠了挠脸颊,看向阿纲:“不妙啊,我只剩运动手帕了......阿纲,你房间里有没有啊?”
“果、果然很痛吗?抽屉里应该还有给蓝波的葡萄糖来着......”沢田纲吉慌张地跑到一旁,发现糖果还有剩余后,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拿了一把糖之后,递给罗赛拉,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罗赛拉将手放到脸上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流下了眼泪。
——多么不可思议。
她以为自己不会有这种东西了,在家人惨遭杀害的夜晚、连尸体都不曾留下,只有衣冠冢的墓前、还是为了复仇不得不违背父母的教导、夺走他人生命之时,这些应当感到悲伤的场景下,罗赛拉都没有哭泣。
她似乎是遗忘了这个功能,只是在很多时候感到无所适从,为逃避而一味地望着天空,心里好像开了一个洞,丰富的情绪陆陆续续经过那个洞逃离了她,让罗赛拉从一个爱哭鬼,变成了连眼泪的存在都忘却的人。
原来我还能流下眼泪来......这个事实令她又是悲伤,又是高兴。
接过沢田纲吉的糖果后,罗赛拉看着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七彩颜色的包装纸,然后缓缓弯起了眼睛:
“谢谢你,阿纲。”
嗯,这一定是个不同于之前,充满了真情实感的感谢。
因为,谁都不会怀疑她此刻的笑容。不再散发着空虚的生机,不再充斥着令人皱眉的排斥感,而是如同一个普通14岁女孩子的,再平凡不过的微笑。
如果是这样的你成为了彭格列十代目的话......
罗赛拉在普通的纲吉身上,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