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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柔柔弱弱一笑，“你们好，我是来看这间病房里的佟姐姐的。”
郑蕊婆婆唏嘘地说：“小佟昨夜发病了，被送进手术室，可能情况有些不好，现在应该在观察病房那边吧。”
宋离脸上适时露出一点担忧和伤心，“这样啊！”
“小姑娘也别太担心，佛祖会保佑她的。”
郑蕊婆婆和善地安慰道。
这么看，对方人似乎也并不坏。
她还捏着佛珠，念了几句经文，像是在为佟雪祈祷。
然而……
宋离唇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那是《地藏经》吧？
她这是直接在帮佟雪超度呢？
这时候，有个护士来了，叫走了郑蕊婆婆。
郑蕊有些尴尬地对宋离笑了笑，“抱歉，我婆婆一向笃信佛法，时常会念诵经文。”
“没事的。”
宋离乖巧一笑，给人邻家妹妹的感觉，不觉叫人心生好感。
郑蕊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宋离似单纯地说：“都说信佛人心善，想来你婆婆对你也很好吧？”
郑蕊闻言，笑容勉强了下来，“是啊，是挺好的。”
宋离眸光却有些黯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也能遇到你家这么好的婆婆就好了。”
郑蕊心里讽刺又苦涩，她那婆婆佛面蛇心，好什么好啊？
不过，“你嫁人了？”
少女看着也就刚成年的模样吧？
宋离摆摆手，“这倒没有的，不过……”
她羞涩地咬唇，“我有喜欢的人了。”
郑蕊揶揄道：“原来是少女怀春，你很喜欢他吧？才会这么快就想到结婚的事情上去。”
宋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他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男子，只是我的身体……他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妈妈的顾医生：“？？？”
郑蕊闻言直皱眉，欲言又止地看着少女，有种感同身受的无可奈何和怜惜，就忍不住想多跟她说说话。
“那个男生怎么想的呢？”
“他很好很好的，不介意我有心脏病，也不介意我这样的身体可能未来不能给他孕育孩子，他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也很好。”
说起那人，少女苍白的小脸焕发出生机，眸光明媚极了，像忍不住想告诉所有人他有多好。
少女的感情纯粹又真挚，一如她当年飞蛾扑火的样子。
郑蕊恍惚，不禁呢喃：“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结婚前，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不需要考虑太多，情到浓时，男生可以义无反顾地承诺所有，可到了婚后……
郑蕊抚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肚子，疲惫地闭上了眼。
“郑姐姐这是怎么了吗？”
宋离似有些不安地问。
郑蕊看着她，挪了挪发干的唇瓣，苦涩地说：“小姑娘，不是我恶毒地想破坏你们的感情，只是……”
“如果他的家庭方面始终不愿接受你，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为了疼爱你的父母。”
宋离脸上对感情的憧憬淡了下来，缓声问：“姐姐的丈夫不是很爱你的吗？”
郑蕊垂眸，心里更苦了，“是啊，他很爱我，可是他是他家里唯一的男丁……有些事情，终究是拗不过的。”
所以她撑着这破败的身体怀上孩子了。
原本，她以为她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那么不如意。
是她没福气吧！
宋离叹息：“姐姐劝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那你自己呢？”
“我？”郑蕊挤出笑容，“我很好啊！”
宋离却摇摇头，真挚地看着她，“姐姐身体不舒服，很不舒服，是吗？”
郑蕊浑身一僵，目光晃得厉害，鼻子发酸，“小姑娘在说什么呢？”
宋离没有给她在粉饰太平的机会，直接开口。
“我跟姐姐一样，患有心脏病，我最是明白我们自己的身体情况的，姐姐，顾医生让你尽快剖腹产，你为什么不呢？”
郑蕊瞳孔紧缩，低头，“没、没这回事，我……”
宋离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暖的体温让郑蕊冷涔涔的手不断颤抖着。
“姐姐不是让我要考虑自己的父母吗？可姐姐你自己呢？我看出姐姐对你丈夫是很有感情的，你想想若自己出了事情，他能承受吗？”
提起父母，郑蕊愧疚万分，而提起丈夫时，她瞳孔缩了缩，似怨又似无奈，爱恨纠结。
“他选择让我有了孩子，什么结果他都要承担的。”
宋离轻声地说：“可他从来也只想姐姐好好的不是吗？”
郑蕊看着少女，忽然两行泪滑落，呜呜呜地哭起来，“可是他母亲不喜欢我啊！”
“我身体撑不住了，想剖腹产先把孩子生下来，可她说现在孩子还不足月，七月生子又是鬼子，孩子会一生病痛灾祸不断的……”
“她说就我这样的身体，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难道要生个多灾多病还可能会早夭的孩子，让他们家绝后吗？”
“我、我真的想告诉我丈夫，可是他在外很忙，拼命地赚钱付医药费，他自小又是他妈妈亲手带大的，最信任他母亲，我、我要怎么说啊？”
“可我是真的很难受！”
见郑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开始不顺，宋离连忙拿出一颗速效救心丸给她吃下。
郑蕊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抓着心口处，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或许，我这种身体，就不该去谈恋爱，更不该嫁人，最终害的是双方家庭。”
“胡说！”
宋离语气严肃地打断郑蕊的自我否定。
“我们难道不是人吗？没有七情六欲的吗？患上心脏病就是我们自己愿意的吗？”
“姐姐，你又不是隐瞒自己的病情，故意骗婚，你丈夫和他的家人婚前就知道你的情况，既然他们那时候选择接受你，后来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你又不欠他们什么的！”
郑蕊看着眼前天真单纯的少女，摇摇头，“他母亲自然不愿意，是他坚持要与我结婚，他母亲不愿与他因此母子情分生了隔阂才勉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