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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您准备好了吗?我来接您去房产交易中心啦!您房产证不要忘记带,另外,常吃的药要带。办好过户,我就陪您去市区兜兜逛逛……”
“还阿爷咧?都怪你!你准备为阿爷付医药费吧!”
因为还有房产过户要办理,郑亚娟硬压下对儿子的怒气,匆匆换衣,拎包赶到了祖父家。
见房门开着,她以为祖父在等自己,谁知站在门边的,竟是忧心忡忡的楼组长与怒气冲冲的二叔。
急问之下,郑亚娟五雷轰顶!
昨天她阿爷好好的,还为任轩然做狮子头呢,怎么一夜间就进医院急救了?
郑亚娟毕竟是专业护士,猜测着祖父虽是突发状况,但具体原因不能任由她阿叔说,勉强支撑一份镇定:“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阿叔有空蹲在这里不想付医药费,不如先去关心关心阿爷的身体!”
当着楼组长,她二叔尴尬掠过面上,闭了嘴,跟郑亚娟下楼。
郑亚娟表面理直气壮,可心中慌乱,一边走着,一边盘算如何向亲戚们解释,谁知公爹咏刚冲到面前:“亚娟,东杰那边出了点状况!”
“他不务正业,又添啥乱?让他去!阿爸您不用管他,管好自己与东杰阿爷阿奶就好!”郑亚娟此时根本没心情去管丈夫。
他最多是做生意碰到点困难,或是亏了点本。等她阿爷好起来,一套房子过户,不就什么都补回来了?
咏刚还不知郑阿昌急救进了医院,见亚娟二叔在旁,以为叔侄两人出去办事,不便明说:“那等你回家再讲。”
可那边失魂落魄的任东杰等不及了,拿出手机给郑亚娟拨微信视频。
“你烦不啦?我有事要办!”郑亚娟正想训斥任东杰,却听他凄惨交代:
“亚娟,我半辈子没本事,对不起你与轩然!你带轩然好好在澳洲过日子,不要管我……”
郑亚娟这才发现丈夫似乎坐在一处大桥边!
身后是呼啸的江风!
头发舞成了一片凌乱!
“东杰,你想做啥?!”
她再顾不上在二叔面前撑面子,惊慌地喊。
“……是我自己笨。”任东杰不再面对屏幕,捂脸低头喃喃,“这样轻易相信人,遇到了诈骗,把积蓄都投进去了……现在除了手机中几百块,钞票都没了!想给轩然交学费,想给爸爸、阿爷好好过生日也没机会了……”
瞬间的紧张,让郑亚娟的心跳出了喉咙口,慌乱中竟疾言厉色:“任东杰,你不要瞎来八来!你儿子不争气,光啃我一个人的老,我撑得下来吗?你马上给我回来,听到没?回来!”
一旁的咏刚也察觉了儿子的极端状态,大吼:“东杰,你不要乱来!我和你讲,阿爸老了,可经不起你这样!阿爸只要你好好活着,阿爷也是!我们老了,要过什么生日?看到你们小辈平安健康是最开心的!东杰,你听到吗?!”
满头白发的父亲老泪纵横,口唇哆嗦,几乎将脸贴到屏幕前喊着!
两鬓染白的妻子色厉内荏,浑身颤抖,眼泪已打湿了摄像头,让屏幕一片模糊!
任东杰被击垮的心,被父亲与妻子的慌乱震动着,绝望的表情有了点松动。
可面对至亲的关心,他的思维也更加慌张与混乱!
年近半百,一无所成,他回家能干什么?啃老?还是混吃等死?儿子任轩然会怎么看他?他老了还有可能像祖父、父亲一样安享晚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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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主任,你讲我阿爷的医药费大概要多少?”
“亚娟,你自己是从事护士行业的,以前又在医院工作过。你阿爷这样的状况需要的开销,你自己不清楚吗?”
已经被一重重打击震得五脏俱焚、慌乱无措的郑亚娟,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完全无视被志愿者陪着哀哀哭泣的于阿秀,问着从三甲总院调至分院的主治医生。
听到相熟医生的反问,郑亚娟更加慌乱了!
因为她二叔已直接听到志愿者和于阿秀的解释:郑阿昌估计是在登高拿取房产证时,跌落到床边,导致的伤情!
虽说紧急送医与抢救,郑阿昌暂时生命无虞,可重症监护与后续治疗都不轻松。那一大笔费用不是他与于阿秀的退休金可以完全承担的。
“亚娟,我就讲:是你惹出来的祸事,那么你就自己担着吧!我晚点再来看阿爸,今天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亚娟二叔听着父亲无虞,松了一口气,却生气他真的要将房产过户给大侄女,顶着一口气甩手走了。
“你们,谁支付一下医药费,已经欠费了。”有人向于阿秀与郑亚娟提问。
于阿秀身体一震,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郑亚娟。
郑亚娟一早连饭都没吃,此时手中满是苍白的虚汗,无力又无奈地接过单据,脚步虚浮地拿出手机去付费窗口!
无论是阿爷,还是轩然,她是不是都失算了?偷鸡不成反失了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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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莺那娃咧?老头子,你看见没?”
跟着康养中心殷勤接待的人员,游览了医疗区、健身区、康复区、餐厅、室外休闲公园……胡田花感觉心里畅快,早已抛开了之前与儿子通微信的不开心。
这养老环境多让人舒坦啊!老年人就该在这样的地方享福!胡田花由衷地叹息!
游览完了,她拉着季保富跟了接待人员坐进洽谈区,笑眯眯地捧过人家送来的养生花果茶。
季保富喝了一口,竟嫌弃地说:估计不如媳妇念申给买的西洋参有营养。
胡田花白了他一眼,只用目光寻找着黄巧莺。
之前她与季存通过微信,黄巧莺就说接到要紧的工作,道了歉,走开了。
可她不在,这价格怎么谈啊?
心事重重的黄巧莺坐在靠窗的贵宾席里,低头啜着咖啡,目光迷离。
听到接待人员的提醒,她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与等在前台的经理低低耳语了几句,一同走了过来,坐到季保富夫妻的对面。
那经理不着痕迹打量了一回,寒暄客套过几句,将康养中心的宣传单与价目表双手递到了胡田花面前。
胡田花不在乎宣传单,只抓紧看了看价目表。
那上面的各种费用吓了她一跳!
这样的消费别说她和季保富了,就是栓娃也根本承担不了啊,太贵了!
“巧莺,不是说你家也是这养老院的股东吗?有可能给打个吗?”胡田花试探又求助式地看向黄巧莺。
黄巧莺轻咳一声:“是啊,杨经理,这是我同学的父母。我家虽然入股很少,但你还是尽可能给个最大的优惠吧。”
那杨经理微笑着点头:“您开口了,优惠当然要到最大的。阿姨,叔叔,我能给予你们六折的价格,这是平常顾客根本拿不到的!”
虽然小时候没上过几年学,可这十几年,胡田花越来越多地带着土产去集市做小买卖,还跟着侄子用季存给的赡养费买了基金,时不时跟着侄子算盈亏,如此的算数不是问题。
粗略估了估,她的心情和脸色开始下沉:“这费用打了折,还这样贵啊?”
季保富看着大厅内几个衣衫鲜亮的顾客,急躁:“我就说,这里住不起!你就别问了,趁天色还早,我们赶紧回,人家巧莺还有工作咧!”
胡田花却相当不舍,追问:“这优惠就不能再大一些?”
黄巧莺不语,杨经理略怔了一怔,犹豫片刻,问:“阿姨,那您和叔叔可以接受的价格是多少?”
“我……”胡田花说不清。
但她是知道儿子每月大致工资数的,那就按儿子能承担的算吧,总不能不给钱,让人家看不起栓娃,是不是?
以栓娃供房、吃饭还有养家之后能余出的最多钱来算,也不过到这康养中心两折多的价格,还只能供她或季保富一人来住,这还不包括那接待员说的其他啥医疗费、营养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