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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保镖将我死死挟制住,押解到了我的卧室,佐西一抬手,便将他们统统屏退出去。
这个外表华丽实则内心阴暗无匹的疯子,难道他还觉得不够么!
我立在卧室正中,头偏向一侧,再不愿看他一眼。
他走近,竟伸手解开了我腕上的捆绑。
“解开,我会将你撕碎。”我字字句句散发着阴狠,恨意昭然。
“这样美丽,我怎么忍心一直将你捆绑?”他声音竟透着一股轻缓的优美。
“呵……”我冷笑,“恶心。”
捆绑解去,他一个用力将我推到墙上,身体死死抵住我的挣扎,“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年是贝拉助你逃走,违抗我命令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天处决她么?”
双臂被制,动弹不得,我贴着墙壁冷哼一声,“不就是想让我亲眼见到,从而愧疚终生么,佐西,你根本就是心理变.态。”
眼前的恶魔不怒反笑,冰凉的指尖捏紧我下巴,“这只是其一……”
力道之狠令我倒抽一口冷气,我皱皱眉,不肯哼出一声。
“其二……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失控的样子……”他缓缓靠近,吐出的气息已令我避无可避,“无论开心、生气、愤怒、绝望,甚至是此时恨我至深的模样,留织,你真的能激发我的猎食欲……”
话音落,他的唇已然重重贴上我的。
早已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当下立断,狠狠一口咬上他嘴唇,顿时,甜腻的血腥味充斥我口腔,令人作呕,却也让我感到一股报复的无上快感。
出乎所料,他居然没有躲,而是趁我松口之际,将携着浓烈血腥的舌猛然灌入我口中,唇更狠狠压上,丝毫不留间隙地碾压着,狂暴、蛮横,令我稍动不得。
这个疯子!
丝毫谈不上感情的吻终于在我大脑缺氧几近昏迷的时刻停止,我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听他带有低喘的声音袭来,说不上的诡异惊悚。
“强留在身边未必就是我的?”他复又贴近,我猛然偏头躲开,“我就偏要强留看看……”
他蓦然浅笑,因那唇上带着血迹,生生现出一种邪恶的残忍,“另外,我会将那些照片原封不动地寄给司天浙,”他的指尖轻缓触上我脸颊,缓缓划过,心头不由寒意肆起,“你说,他千辛万苦搜寻你的下落,竟看到你对伊恩·斯图尔特这么友善,这样的结果,他会作何感想呢?”
面前之人不再是疯子,却已俨然蜕变作魔鬼,只消一眼,便会令人心胆俱寒。
他展颜一笑,终于将炼狱般的目光移开,转身走出门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门外传来声音,字字不带感情的命令,“全都看清楚,私放她的下场,只会比刚才更惨。”
以死亡做铺垫的威胁恫吓果然奏效,门外一干人立即齐声应道:“是。”
我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一切希冀都已幻灭,心下绝望彻底。
仿佛已经感觉不到晨昏的交替,如此数日,我只静静待在卧室一角,包括时间感病痛感和饥饿感在内的所有感觉都像纷纷冻结一般,再激不起我丝毫反应。
佣人照常送来每日三餐,而后将门紧紧锁住,我知那门外明里暗里已层层设防,可笑,我生活十几年的弗克明斯家宅竟不知不觉间化作了骇人的猛兽,一点一滴吞噬着我全身上下的生气。
那夜冲突之后,佐西倒是称我心意,悄然扮起了消失,并无踏足这里一步,但我却是知的,在几个极深的夜里,门外空寂中会传来几声微弱的脚步声响,似在徘徊,似在犹疑。
我只将目光移向窗外深重的黑夜,良久,久到星月也落,抬手轻拭面庞,竟是湿凉一片。
我恨,然这恨意不是对别人,却是我自己,为何来人世间走一遭,经受这一切,偏又改变不了任何,到头来眼睁睁看着在乎我的人一个个被我拖累。
我自恃谙懂人心,却从未看清,佐西对于事物的掌控欲,如此偏激。
窗帘的罅隙处,日光不知何时早已降临,又度过了一个黑夜。
几日里也在诧异,逃亡之后我总下意识封闭过去的记忆,怕一触便是不可抑制的伤,可这些日子,思绪却总在年少时光打转,似走不出来一般,越发不由自主。
因而我只得一遍遍被提醒,就像噩梦一般,少年时代陪伴我的时间比母亲还要长的那个人,已经离去了。
——可我自始至终都在醒着。
“贝拉,我穿这件裙子漂亮么?”年少时光彩照人的小公主,带着将全部繁华尽收眼底的傲然姿态,立在穿衣镜前顾盼生辉。
“漂亮,”贝拉站在我身侧,慈爱的笑容已不觉在她眼角上画出几道细纹,“留织小姐从小生得就可爱,长大也一样,我的小公主穿什么都漂亮。”
闻言,我不由欣喜,顺势在落地镜前转了个圈,欣赏着华丽裙裾映衬下的美丽容颜,脸上绽开了明艳的花团。
“我的小外孙,小的时候也像留织小姐一样可爱呢……”贝拉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失神。
我透过穿衣镜看向她,不禁奇怪,“外孙?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贝拉笑笑,脸上现出不同于往常的光彩,“他叫nik,今年5岁了。住在我伦敦的老宅子里,我请了保姆照看他,这些年我不能常回家,只按时寄钱回去。”
“那他父母呢?”我转身,疑惑道。
“他父母……”贝拉垂了垂眼睑,“都已经过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亲人……”
我回神,同样在这间屋子,这些摆设,如今看来已与冰窖无异。
我压下几欲浮起的泪水,与其终身禁足于此,不如就此了结了这性命,还可一并终结这万般无奈的人生。
可那魔鬼哪肯就此放过我,他不允许我绝食,就在几个小时前,硬是派人强行给我注射了葡萄糖,或许还有其他什么,让我求死不得。
他站在门边,数日以来首次现身,见我在几个人的联合钳制下挣扎不过,只得任由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里,他紧珉薄唇,眼瞳暗不见底,“想死?也要先问过我。”
我仰头抵上冰凉的墙壁,如此行尸走肉,还要拖到几时。
半是迷蒙间,耳畔隐约递来一阵声响。
“贝德尔先生,少爷在书房进行重要的视频会议,您先请到客厅里坐吧。”佣人毕恭毕敬的声音来自楼下的庭院。
“不必了,我就坐在庭院里等他吧,还可欣赏弗克明斯庄园的景致。”声音优雅低醇,确是贝德尔无误,我沉寂已久的神经蓦然浮动。
“那您请便,我去给您端咖啡来。”
一个近乎绝望的人当然不会关心有谁来访,但,若是旁人也倒罢了,贝德尔此时前来,不知为何,偏能引去我的注意。
久未跳动的信念支撑着,我当即起身,打算去窗边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