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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瞧病
“张庶!”
陆寒大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刻就知道自己做了个噩梦,他翻了翻白眼,有点儿自嘲地哼唧了两声,一大把年纪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了,竟然被一个傀梦吓成了这样。
陆寒心里想着,手已经摸上了身边熟睡的人,不用开灯,只要触摸到那种温润细腻的肌肤就可以知道是张庶了,他的皮肤比帝都的大部分人看上去都要滋润一些,伸手摸上去的时候很光滑,如果出汗了就会吸附他的手,让他不想再放开。
“唔嗯,做梦了吗?你很少做梦的。”
张庶还是被他摸醒了,这个家伙睡觉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很老实的,有时候张庶醒过来发现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也不是没有可能。
“做了个噩梦嘤嘤嘤,害怕。”
陆寒那么大的个子一头扎进了张庶的怀里,把他原本已经坐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压倒在了床上。
“嘘,别怕,我在这儿。”
张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寒,他是八寒地狱的主人,现在却被噩梦吓得像个孩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陆寒用头部拱了拱张庶的肚子,那里光滑平坦,完全没有自己刚才在梦里所见到的景象,那应该是一家子枉死的傀的记忆,随风飞入了人类的梦境之中,将自己的痛苦也要让别人品味一番,再满足地尘归尘土归土,唉,傀的心态怎么这么low,不过如果一直都这么纠缠的话,张庶可受不了。
“你梦到了什么,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张庶摸着陆寒颤抖的肩膀,还以为他吓得发抖,并没有看见他遮掩在被窝下面的奸笑。
“额,梦到战死的时候,好可怕。”陆寒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把头埋在张庶的胸口上蹭着。
“要开灯吗?”
“不要,你抱着我睡吧?”
“可以啊。”张庶伸手把陆寒搂在怀中,他的肩膀太宽,他根本就搂不住,手总是从家居服上面滑下去。
“唔,这样没有安全感。”陆寒说着,一咕噜爬起来脱得光溜溜的再钻了回去。
“……”道理张庶都懂,但是内裤也脱了是什么鬼。
“你也脱。”黑暗之中,陆寒的眼睛里闪烁着磷火,却一点儿也不可怕,活像一只刚刚被主人捡回来的流浪小狗,圆滚滚的杏眼里满是讨好的神情。
“唉。”张庶叹了口气,脱掉了家居服,他们抱在一起,享受这肌肤相亲的感觉。
“这样就不害怕了。”
“陆寒,你不会是在骗炮吧。”
“……”
陆寒浑身一激灵,赶紧闭上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一大早,陆寒终于逆袭了一次,抢在张庶前面爬了起来,去早市上买回了豆汁儿焦圈儿,既然打算在帝都定居,他还是决定训练蚕豆多吃一些当地的食物,毕竟将来孩子大了总要接触一些别的小朋友,尽快融入胡同儿生活对他也有好处。
“怎么又买这些东西,不是说了不给他吃外卖吗?”
陆寒本来打算回来偷袭一下自己的爱人,却失望地发现张庶背着蚕豆已经在洗尿片了。
“这种东西寻常自己家是做不来的呀,放心吧我是在国营的小吃店买的。”
陆寒把蚕豆接了过来,打开手里的保温盒给小吃货闻了闻。
“噗叽!”
蚕豆看到吃的,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待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小脸儿皱巴巴的像一颗核桃,神速抽身出来趴在陆寒的手臂上吐了起来。
“哎,你怎么这样逗他,别说是他了,这么多年我都吃不惯这个。”
张庶瞪了陆寒一眼,伸手接过了蚕豆,指了指茶房:“你自己买的就自己吃吧,我跟蚕豆还是吃黄油吐司和牛奶就好。”
陆寒起了个大早,被爱人数落一顿,也没心思细嚼慢咽了,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一仰头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一股脑儿把三人份的豆汁儿焦圈儿全都扔了进去,仰天打了个嗝儿,又把保温桶吐了出来。
张庶:“……”
蚕豆:“……”
“好孩子不能学这样,知道吗?”
“啊呜!”
……
“噗叽、噗叽。”
“陆寒,快点儿,再拿一条毛巾来。”张庶蹙着眉头,拍着蚕豆的小胸脯,孩子自从早晨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吐奶,这会儿都吐了两三起了。
“怎么会这样啊?”陆寒忙着两头跑,最后干脆把孩子洗三的时候九门各家送的毛巾类礼品盒一股脑儿全都拿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呢,肯定是闻了豆汁儿之后才这样的。”张庶蹙着眉头,看着蚕豆的小脸儿紧绷着,已经没奶可吐了却还在不停地干呕,他自己就不喜欢豆汁儿的味道,觉得有一股霉味,看来孩子也继承了他的口味。
“那也不至于吐成这样吧?如果豆汁儿真有这么管用,当年八国联军肯定攻不进来啊。”陆寒一面给张庶拆包新毛巾,还不忘抖了一个包袱。
“别贫了,实在不行带孩子去医院吧。”
蚕豆基本上已经拥有了实体,之前在澹台研究所的医院里诊断的时候,也跟一般的小朋友没有什么区别了,只不过医生跟张庶提过,他们研究所都是面向军工方面的成年人开设的,并没有专门的儿科,如果孩子以后有什么小病小灾,直接去公共医院就可以了。
“行,那你先收拾收拾,我带孩子穿衣服。”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把蚕豆包得跟个小粽子一样出了门。
到了妇婴医院门口,因为陆寒什么都不懂,只好负责抱孩子,张庶挤进去挂号。
最近正在换季,感冒发烧的小朋友不少,医院里一片鬼哭狼嚎的熊孩子之声不绝于耳,前面的队伍也排起了长龙,好长时间不往前走一步。
“……”
张庶有些焦急地往前看了看,还好他个子很高,一搭眼就能看到前面的电子屏幕,确实是很久不挪动一下了。
“哎,哥们儿,给孩子排队挂号啊?”
就在他张望的时候,忽然觉得旁边有人碰了他一下。张庶有洁癖,蹙着眉头看了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过来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暗搓搓地跟他搭话。
“请问你有什么事?”
“哎,我这儿有专家号,小儿科最好的,要吗?”那男人悄悄地对张庶使个眼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看他的眼神里除了贪婪甚至还有点儿邪恶。
对了,之前经常在报纸网络上看到有人倒卖专家号的,因为之前自己都是到家里的私人医院看病,也没有小孩子,所以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人,好像是叫做黄牛?
就在张庶认真思考要不要买下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男人楞呵呵的声音:“要!”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寒这个傻大个儿,因为很少有人比他的个子还高,声音在他的头顶上飘了过来。
“额……”黄牛吓了一跳,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个子的一个男人,手里还抱着个襁褓,跟刚才这小哥并肩站在一起,透出一股谜之般配。
“你不是有号吗?给我吧。”陆寒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之中闪烁着幽幽的磷火。
“给我。”他的声音在黄牛的鼓膜之中变得低沉威严,人间私语、天若闻雷。
“是,是。”黄牛的眼神浑浊了起来,把手里的凭证交在了陆寒的手上,转过身去,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你不会是?”张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必须的。”陆寒冲他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张庶看了看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的黄牛,听说一个专家号炒到了四千五,原价也要三百多,还要排队一个昼夜左右,虽然知道黄牛是罪有应得的,却还是叹息了一下自己家里的特权。
两个人抱着蚕豆来到了专家办公室的外面,才知道为什么专家号一票难求了,敢情这位专家一上午只看几个孩子,虽然挂号难,但是排队的人并不算多,过不了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孩子多大了,觉得哪儿不舒服啊?”专家是个中老年妇女,烫着一脑袋花卷儿头,若是没有那身白大褂儿加身,说是广场舞大妈也不是没有人相信。
“……,三个月。”张庶想了想,还是往大了说一点,蚕豆比一般刚出生的小朋友明显要大一号,不过其实他也不太懂蚕豆看起来到底多大。
“怎么了,哪儿不合适。”
“吐奶。”
“我看看。”专家一搭眼,看了看蚕豆,又看了看张庶和陆寒。
“你们是什么关系,谁是孩子的父亲?”
“我。”张庶和陆寒异口同声地说道。
“呵,这倒有意思了,谁是亲的呀?”专家很明显地冷笑了一声,让张庶非常不舒服,可能是她看出了蚕豆并不是三个月大的孩子,出于责任感问了一句,所以也没有反应过度。
陆寒却不怎么熨帖,直接顶了回去:“都是亲的,这是我爱人。”
“咳咳。”张庶再想找补也无济于事了,认命地叹了口气,扯了扯陆寒的衣襟。
“哟,你们是同性恋呀?”专家大惊小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