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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痴成仙不老,世人常愿长梦不醒。
然则,醒来后,世界又是另一番光景。
陆衍在转醒并进入天境后,那一瞬间磅礴的记忆侵袭迸发,无可抑制的便全部复苏。
以至于,不论是明白的亦或是疑惑的,无因便自解。
曾经天界所有的神仙们都知道,上古天神的帝君长烬,是一个精致空洞的木偶娃娃。他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动情也没有感情,精美的容颜让人看一眼就会神魂尽敛。可是,就是如此摄人神魂的上古天神,却没有丝毫的情绪,仿若一尊面无表情的木偶。
他冰冷高绝,端的是一副世事无物的平静。他又不悲不喜,看待苍生如过眼云烟。
这样一位仿佛神魂都未曾归位的帝君,却又从内至外毫无一丝缺陷。
众神便如此适应了千万年,也就习以为常了。
而此时,睁开了双眼回归尊位的天神长烬,经历了凡尘的轮回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精致空洞的木偶娃娃。所以,已经恢复了曾经上古天神时期的久远记忆,即便是此刻他依旧面瘫着一张脸,其内在却早已有了些许变化。
他,是他,也不再是他。
起身,从天殿一路走到了尊殿。
众神诧异于帝君的苏醒,却也没有神仙胆敢阻拦他,虽然帝尊早已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尊殿之内。不过,对于帝尊而言,这个任何人显然并不包括帝君。
长烬毫不留情的推开尊殿之门的时候,却发现,帝尊长辞闭着双眼,端坐在尊位上。
他完全不为所动的,疾步往长辞身前走去。身后的殿门,也无风自动无声闭合。
在一步步的踏入尊殿之上时,那扑面而来的、越是靠近尊位,那股能够毁灭人神的恐怖威压,越是让人心惊。
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长烬却丝毫没有惧意般,继续前行。
这股恐怖的威压,放在任何上神面前,都能瞬间毁灭神仙们的神魂,直接消弭于整个天地之间。
透明的气罩整个笼罩在长辞周围,长烬却如入无人之境,一瞬便接近了长辞。
属于帝尊的华丽头冠和精致衣着,让长辞那张就算此刻是闭着眼睛的脸上,也带着与生俱来的庞大压迫感。
丝毫不逊于长烬精致容貌的帝尊长辞,端坐着如同在入定。
长烬伸出手,抓住长辞的衣袖,就打算把他扯下尊位。
然而,还没等长烬成功的把长辞扯下来,异变徒生。
用肉眼可以看见的莹绿色细丝,数以千百万计的细丝,密密麻麻的从长辞身上释放并沾染上长烬的身体。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陆衍已经被这些细密的绿丝给整个包裹束缚在当前。
整个人瞬间仿佛被控制住身体毫无作为的时候,那些极细的莹绿色丝线们,却猛然带着长烬往帝尊长辞身上扯去。
毫无反抗之力的长烬,就这么被迫张开腿跪坐在了长辞的大腿上。
随着绿色的压迫,长烬此刻正整个人和长辞身躯贴合。
紧密的姿势带着异常亲密的诡异,他却连句话都无法说出。
紧接着……
背后腰臀部位,被两只手缓缓覆盖。随着动作,从下腰部位,慢慢上升到背部,然后缓缓轻抚着。
投怀送抱般的被迫靠近,紧箍着身体的双臂。
在长烬看不见的身旁,帝尊长辞缓缓睁开那双赤金色的瞳眸。
“长烬,你回来了。”帝尊呢喃般的叹息声,带着浓烈炙热的感情。
“是,我回来了。”长烬平静的回答,“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瞳孔的颜色会变成赤金色?”
长辞一愣,却是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就说,现在的长烬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以前那个目下无尘的帝君,怕是就算天地间再无帝尊长辞,他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而如今,他原本的金红异瞳,却因一次轮回分魂,最终变成了赤金双瞳。
原本,每一个副本里长烬与其牵扯至深的人,都是九天之上的帝尊神魂所转世。
长辞并不希望在长烬受苦的时候,他却只能端坐九天之上看着。他不仅仅要设计他,还要他所有经历过的人生里,都有他的参与和存在。
他要加深他的记忆,更要把他的存在深深的刻印在他每次转世轮回的灵魂中。
所以长辞策划好了一切,然后自行摒弃了自我的记忆,随着长烬一同前往浮华世界去经历人生百态。
当长烬(陆衍)进入第六个副本求不得而爱上副本里的人时,便得到了求而不得的因果。然而,也就是因为求而不得过于痛苦,这才使陆衍进一步得到顿悟,进入(回归)了第七个副本。
第七个副本,其实就是真实的天之境。
而长烬真正的神魂,又何止只经历了这几个轮回?副本世界,便是曾经长烬轮回时真实经历过的人生,从稚儿到白翁,或长或短的人生中,千年中的百年一轮回,少说也有千次的人生痕迹。
但是,最终,帝尊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所以,他用计谋,在长烬最后一世将要以凡胎练就神体回归神界的最后一世,亲自把他的渡劫炼体雷劫提升了几个境界。
随后,便是以‘身’为诱饵,化天道法则为系统,生生把长烬的生魂抽进了他为他精挑细选的副本中,用以加深他对自身欲/念的感悟。
只是,这样的做法有利也有弊。
利的方面自不用说,现如今回归神界的长烬不再如同曾经一般,无悲无喜连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你。至于弊端……
长辞无奈的轻敛眉目,看来,他还是躲不过这一番追溯。
“每次陪你转世轮回之前,我都会先清醒一次,然后等你再次入了凡尘,我便紧随其后。然而……”长辞撤掉紧锁在长烬身上的莲花灵丝,紧紧的抱着他继续道:“在你第三百七十四次轮回入仙界时,我被封印了记忆的神魂由于对你执念过深,以至于,当你降临仙界时,他竟然一瞬看破天机,妄想夺天地造化为你改命。”
长辞顿了顿,眉目间竟然有一瞬狠戾,“我肯定不会允许他妄图把你的神魂永久留在仙界,便在禁制之下冲破了封印脱离了那一世。可是,百密一疏,我竟是把本体所有的阴暗面和对你的执念,舍弃在了分魂身上。然后,我被迫陷入了沉睡。”
长烬听了这话,不觉唇角勾起问道:“他,就是仙界的帝君吧?”
“嗯。”长辞的声音厌厌的。
“那么,裔巽又是怎么回事?”
“裔巽?”长辞那俊美无涛绝世无双的脸上,瞬间浮现了尴尬之色,“那是我在陷入沉睡之前,最后分出的一个分魂。因为执念全部留在了有我本体半个神魂的分魂身上,裔巽仅仅只是在心中有一个信念,便是当你出现之时,不计任何代价,带你离开仙界。可惜,他失败了。”
长辞无比可惜的语气里,又有一丝漫不经心。
“所以,你因为不小心分裂出了两个灵魂,又拥有了不同的思想和人格后,最后融合回归本体后,就变成了如今这赤金色的双瞳。”长烬虽然用的疑问式,说出来的话却是肯定句。
“我没想到,就连封去了记忆,‘我’对你的执念依旧深沉的如此可怕。”长辞一声笑,不顾帝尊的威严,一副无赖模样的把整个脑袋挂在了长烬的颈窝处。
原本刚清醒过来还气势汹汹准备来质问长辞的他,现在心里却只剩下无奈了。
是啊,谁也不曾想到,为了让他体验人生百态拥有‘人’的感情,高高在上的神界帝尊,竟然会设计他进入轮回。
长烬一声叹息,却因为有了‘人之常情’,对于最后经历的那几个副本,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仿佛知道长烬所想,长辞抬臂一把托起他,“放心,我会给‘我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长烬定定的看了长辞半饷,这才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好。”
……
副本一。
陆衍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这一次,他眉目间闪烁的是坚定的自信。
他要尽快找到他,找到季玄。找到那个被背叛之后,变成了一只丧尸的季玄。
是的,陆衍再一次进入了这个世界。是季玄还没有重生,却被穿进书中的‘陆衍’抢夺了机缘,抢夺了金手指,抢夺了先机,抢夺了一切后,又被朋友背叛最终变成丧尸的那一世。
而他,便是要找到季玄,陪在他身边,用尽一切办法,把此刻还是初级低等丧尸的季玄,喂养成丧尸皇。然后,在利用他可以利用的一切,让季玄恢复成人。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也不容易,好在,他有一个开挂的先机。
他造的因,也该由他来结果。
在找到季玄的时候,陆衍还是被吓到了。他自觉季玄变成丧尸的时候会很惨,却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惨。
肢体不全,脸颊凹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作为人时该有的痕迹。整张脸和身体皮肤都开始溃烂,脓包和尸水恶臭的味道持续不绝的扩散着用以反人类的各项感官。
陆衍静静的看着这个等级最低、完全泯灭了人性只知道吃人的丧尸,他曾经,叫季玄。
叹息着,陆衍随手挥了一下,把陷入昏迷的丧尸季玄带进了小世界内。
灵泉他没有,但是他有仙泉。洗髓伐骨修养生肌什么的,不要太好用。
在把季玄完全折腾的算是个‘人’的模样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再出去生啖人肉的。而陆衍,便一次次出去为其收集晶核,为其升级做准备。
在这个世界规则内,他既然不能改变过程,却不代表不能修改结果。
既然法则必须让季玄先成为丧尸皇,那么,他就满足他。
将堆成了一座山似的晶核分批次投喂给季玄后,陆衍看着他陷入昏迷,浑身炙热,疼痛难当过后,他最终睁开了那双猩红的双瞳。
仇恨、狠戾、阴霾以及理智,在这双睁开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放射出来。
陆衍知道他成功了,毕竟,有了理智和思想以及记忆的季玄,已经算是个人了。
只不过,对方眼里的仇恨,却让他又了一丝不知所措。
天知道,他当年怎么会为了满足写作的欲/望,把一个人的人生写的那么悲惨。
陆衍并没有对季玄解释什么,现在的季玄因为变成了丧尸长久未曾开口说话,新生的肢体和灵魂并未融合完毕,所以,他即便是开口,也只是跟结巴似的一字一字蹦。仙泉的力量过于霸道,就好比一个现代人突然有了浑厚的内力和绝世神功,随便一个指头过去就堪比千斤铁锤之威,一个步子就能横跨几十米。这种不协调除了慢慢适应外,还多了小心翼翼。
而季玄的情况又和上述的比喻有些不同。仙泉的作用过于逆天,此刻,季玄的身体整个都来了一个改天换地,然则,他的灵魂对于半仙之躯来说,就过于沉重。想要抬手动作,就仿佛身上盖了一层无法跨越的大山,这样的灵魂完全无法驾驭身体的协调。就如同他此刻的迟疑和微微屈起的手指,让陆衍负起了继续喂养他的责任。
丧尸的晶核并不难打,难的只是人类该吃的食物。
陆衍空降来的时候,除了自身原有的配备,便什么都没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动手自己做了。
喂养并陪伴着季玄的日子其实并不难熬,毕竟,在得知了他真实的身份后,他对他再也没有了袖手旁观的想法。这个被他一时兴起而虐的凄惨的男人,两世中又何尝真正伤害过他。
陆衍低垂眼眸,他还记得,他进入第一个副本时,季玄便是重生之后的他。那个时候的季玄,明明熟知所有的剧情,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对他下杀手。就连丧尸围城最凶险的一刻,也是这个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胸口为他挨了一刀。
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而他却转眼便遗忘了他。
季玄变成人的第三年,他逐渐开始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了。陆衍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在他面前为他讲解那些适合他修炼的仙法,甚至以自身来当范本教学,告诉他那些凡人有听没有懂的各种玄机。
第五年,季玄终于把灵魂修炼至可以同身体并驾齐驱的程度,然后,他转身便离开了。
陆衍知道,他明明早就可以开口说话,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哪怕一个字。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能对一个人有如此的耐心。
不过,季玄之于他毕竟修为不高,所以他走的并不快。真正的神仙是没有修士的那些什么金丹元婴的,他们的修为除了生而自带便是后续日积月累的修炼。生而为神者,无惧任何天谴。连天道都是他手中可以任意揉捏的一枚棋子,这是他与生俱来印刻在灵魂深处的高傲。
陆衍一路跟着季玄,不紧不慢,却又在他完全可以察觉到的距离。
直到季玄回了淮安,面对各种人的或喜悦哭泣或惊讶恐惧。陆衍看着季玄把背叛他的人一个个清理消灭干净,看着他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掌控淮安,看着他一*的消灭丧尸为还需要接受庇护却心性坚强自力更生的人们提供美好的未来。
陆衍一路以旁观者的身份跟着季玄,没遭到驱赶,却也没收到什么好的待遇。
可是陆衍觉得,这样就好。
他亏欠了他两世,这一世,即便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终老,也算是了却了心愿。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
再临副本二。
陆衍是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来到关押裔巽的寒冰之渊。
灵魂碰撞的毁灭是恐怖的,所幸仙界是一个被用法则禁锢的世界,只要他想,他便可以在其中搜出残留的能量和微弱的余魂。
裔巽的灵魂碎片,便是残留在寒冰之渊。
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小点,虚弱的快要消失。陆衍挥手间,便把散落而零碎的魂片收集完毕。接着,便是仙帝的寝宫了。
宫殿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那些依旧刺目的红,却让陆衍有些心悸。
把碎片收集完毕后,陆衍便开始了融合。
原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如今合二为一,也是常理。
灵魂的融合和蕴养是漫长而枯燥的,陆衍把正在蕴养中的碎片放在怀里,然后开始入定。
时光荏苒,百年已去,怀中的灵魂愈加透明明亮。
陆衍把即将要承载灵魂的躯体从浸泡在仙泉中的棺木深处拿出,然后把握在手中的灵魂缓缓推入那具身体之中,静待着他张开双眼。
帝君的魂力多余裔巽,所以醒来的必定是帝君的主人格。然则,裔巽和他本是一魂,融合之后不过是多了一些记忆与执念罢了。
又等了些许日,他睁开了眼睛。
“长烬……”
陆衍失笑,这人竟是一睁眼便只念着他么。
“我回来陪你过这漫长悠久的一生。”陆衍的声音舒缓融合,言辞中带着浓浓的眷恋。
帝君如同一个稚儿,一瞬间笑的那么单纯和傻气。
可是,陆衍却知道,他亏欠他良多良多。或者说,帝尊长辞,也亏欠他良多。就算他们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分魂被永久的封印在仙界,除非他轮回转世入得了此界才得以解封,一旦他离去或逝世,帝君便又要一个人长久而孤独的独坐于长殿之上,陷入有知觉的沉睡,等待着他下一个未知的轮回。
而他孤寂的万年,谁又能偿还?
所以,这一世,哪怕是一百个万年,他也会陪他一直走下去。
……
再临副本三。
陆衍要抓狂啊,他现在真的没有病啊,可是真的没有人相信他啊,他想要出门啊,他想要上网啊,哪怕他可以在仙界入定百年在异能世界耐心投喂一人四五年,可是却不代表他进了和平美好的现代社会还能忍受这种不能玩不能上网不能和任何人接触的生活方式啊!
好吧,独自一人在卧室咆哮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心中的郁结给清理干净了。
在什么世界就要有什么性格,何况这里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人生,他不需要遮盖本性,只是把原先的消极和‘病’给一键清除罢了。
只不过,在他上次自杀未遂之后,这人生就过的比曾经更加憋屈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病的比以前更严重了,所以他现在开始‘坐牢’了。
晚饭后,秦穆回来了,陆衍躺在床上,趁着他靠近床头柜打算放下药品时,陆衍猛然爬起,一个猛扑,就把秦穆给压在了屁股底下。
此刻的陆衍可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陆衍了,能如此迅速的就近身把秦穆给压趴下什么的,呵呵,实在是不要太轻松。
对于陆衍这突入而来的‘偷袭’,秦穆作出了防御却并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想法。对他来说,陆衍就是他的责任,即便是陆衍对他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一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也不会跟正在生病的人计较。
所幸陆衍并不知道秦穆此刻在想什么,不然,他绝对会给秦穆一个永生难忘的‘伤害’事实。
陆衍跨坐在秦穆腰上,一双手撑在他的脑袋两旁,一对精致水润的眼睛,正专注的看着他,说道:“我病好了,真的,你相信吗?”
不信。这是秦穆心底的答案,任谁被这个小骗子各种折腾各种骗的,日子长久了,他都习惯性不相信什么‘狼来了’。相反,如果‘狼’真的来了,他也更加信任以科学的手法,去确定他的病情。
看秦穆沉默不语,陆衍不用猜都知道他的答案。
陆衍要疯了,想他如此聪明绝顶的人,竟然发现自己完全不能证明自己没有神经病!那么,是不是要证明自己有神经病才是正确答案?
呸。
这个想法刚过脑子,就被陆衍给唾弃了。他真是要被逼疯了才会有这么神经病的想法!
“我没病,我真的好了,哥,我想起来了。”陆衍缓缓俯下身,头窝在了秦穆的颈窝处,“我不是你的责任,虽然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因为我舍不得你如此劳累。你为了我过早的继承家业,放弃了你早就计划好的生活方式。我间接的害你遭受了这么多的麻烦,但是说实话,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你如此在乎我如同我在乎你一般。”
陆衍的声音缓缓的倾诉着,秦穆却在一瞬间瞳孔猛然紧缩。手臂不自觉的发力,把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的陆衍更紧的扣在怀中。
“那么,我在问你一次,你相信我吗?”陆衍窝在秦穆的怀中,眉眼却贴着他的颈窝,眼睛轻微眨动的时候,睫毛一次次的刷在锁骨上,带着酥麻的痒意。
陆衍没有等到秦穆的回复,却被整个人抱着再次放进了被窝中。
看着秦穆转身要走的急促脚步,陆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秦穆转过身,静静的看了陆衍一会儿,说道:“我信!等我回来。”
说完,他大踏步走了。
陆衍摊手表示,秦穆估计乐傻了,然后……
果不其然,陆衍等来了一群医护人员,呃,好吧,私人医生。
各种各样的检查和询问过后,医生给了最终的肯定。这时,用喜极而泣来形容管家最为合适。陆衍看着管家痛哭流涕然后哆嗦着手拿出电话边哭边笑的打给陆家。
当然,秦穆还是很冷静的,但是他却一瞬不瞬的把视线锁在了陆衍的身上。
陆衍对着秦穆用着一种特别调皮的表情表达着‘小爷说的都是真的吧’,看起来特别的欠揍。
喜悦似乎是会传染的,陆衍大咧咧的对着管家偷瞄过来的视线露出缠烂的笑容。
第二天,陆家人齐齐赶了过来。
陆衍看着眼眶微红的爷爷和父亲,母亲却早已又泪湿了脸庞。
一家团聚之后,陆衍便跟着陆家人一起回了陆家。
临走前,陆衍看着秦穆浑身紧绷一脸冷厉的模样,差点笑出声。他悄悄把秦穆拉到无人角落,踮起脚把双手整个挂在对方的脖子上,靠着对方的力量拉低了距离差,这才堪堪吻上他的唇。
同时拥有感情与交互的吻,比曾经单方面的强迫好上一百倍。一吻结束后,陆衍微红着耳朵,轻轻在秦穆的耳边说道:“等我。”
一个月后,陆衍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说是提亲,也不过是两家人一起商量婚事罢了。
秦穆因为陆衍耽误了六年,两人又自小竹马竹马一起长大,同吃同住了这么多年,秦穆把陆衍当成责任,更是把他刻在心底。先有了爱,才有会依赖和陪伴。所以,大人们对于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成婚,终究还是没了其他意见。
最好的结果已经等到了,剩余的,就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婚礼最终定在了国外,国内并没有通过同性恋婚姻法。两家人之间邀请了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来参加,没有外人与媒体,也就少了曝光和炒作。
他用二十多年的陪伴与等待,换来了这一世终成眷属的合法婚姻。
到了最后,陆衍是看着秦穆微笑合眼的。
这一世,幸未负你。
……
再临副本四。
陆衍在降临的时候,却选到了最让他蛋疼的时间段。
庞大而腥臭的尸块,伴随着瞬间袭来的利刃攻击。
嗯,不用怀疑,他绝对是秒速挡在了莫淮的面前,而这只正要偷袭的十六翼异种,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再次体验一种惨不忍睹的死亡方式。
利用开了外挂的金手指技能,虽然他不能逃脱再一次被利刃穿透身体的厄运,却不代表他就不能避开身体致命点。
再一次被贯/穿身体的痛楚侵袭感觉,陆衍却在同一时间对那只十六翼异种发动了粒子能量攻击。
如此近距离的被粒子变量式聚焦炮轰,就算是一块密度超级坚硬的星陨,怕是也承受不住。
所以,十六翼异种在陆衍和莫淮的面前,一点一点的粉碎至虚无。
啧。陆衍闷哼一声,还好插在体内的那玩意也和异种的本体消散了,不然他还得再体验一次皮肉被划来划去的感觉。
莫淮早已先陆衍一步搂住了他的机甲。然后他打开舱门,进入陆衍的机甲舱内。莫淮此刻满脸寒霜的模样,虽然酷炫到没朋友,却让陆衍一声都不敢吭。
天知道,莫淮曾经那绝望而悲恸的低吼,让他多么的心惊。
此刻,他改变了那个既定的事实。他还活着,他们也不会面临死亡与分离。
莫淮为陆衍用了最高等级的修复模式。而他,作为一个冰山,作为一个曾经只要面对陆衍便万分温柔的冰山,陆衍表示他此刻的压力真的很大。
高压冷气真不是人能承受的,他却如此近距离的在感受着那寒冰般的寒气。
“没事,我有避开身体要害。”陆衍抬手抚上莫淮的脸,“为了你,我也不允许我自己死在战场上。”
莫淮轻闭着眼睛,感受着这只手碰触在脸上的温度。
回到帝星时,陆衍的伤已经完好了。
发射器里的录影,陆衍现在还没有公布的打算。但是,一些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就算他不追究,莫淮和陆家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在两人回到帝星的第一时间,莫淮便把帝国内研究的那项基因改造计划给曝光了。
原本,这项计划就是为了帝国民众的未来准备的,既然现在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点八,曝光于帝国公民也无可厚非。
然而,也就是这个被曝光的事情,引起了民众集体大哗。
原来帝国少将林修的等级,竟然是通过莫淮上将sss基因改造成功的……
一直以为追捧着林修少将的国民们,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林修当初渣了陆衍,却分分钟被莫淮上将打脸。就在大家沉浸在林修上将双s体质等级的时候,他们却再一次被同一个人打脸。对于那些还有着廉耻心的国民们来说,他们是带着羞愧而纠结的情绪去围观这件事的。
不管林修的粉们此刻有什么想法,唯一有一点,那便是,莫淮上将为帝国带来的价值,再一次刷新了全帝国民众的三观。
这就是全帝国的男神啊,可惜他已婚。[doge脸]
被上将夫夫糊一脸血的人们,表示以后就算再发生什么‘西斯空寂’的事,他们也有足够建强的心脏去承受了。
接着他们就再次被糊一脸。
莫淮速战速决的把林修逮捕了,罪名是叛国。
公开公正的审判,所有证词与案件都是透明化处理,从头至尾,全程公布给人们看着,任凭自由言论。
结果是不容置疑的,林修被递交军情部,后续司法程序便不是陆衍要关注的了。
他从来都不怀疑,莫淮对他的在意和对敌人的凌厉风行。
而他们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
再临副本五。
陆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浑身上下似乎是没有知觉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自杀未遂变成植物人什么的,这么脑残的剧情他真的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演的。
轻轻转动颈项,陆衍便看见了正紧握着他的手趴在床头睡的一脸痛苦的荣擎。
微弱的跳动的指尖,却无法触动那个疲倦的沉睡着的人。
荣擎,你梦到了什么,表情才会如此痛苦。
陆衍无声叹息,转而开始专注的盯着那张睡脸细看。时光似乎对他很是宽容,十年光阴过去,他依旧那么引人相思。遥记当年,他会和他签订一纸合约,怕也是被这幅摸样吸引罢。
陆衍想笑,却无力出声。
就在他看的专注的时候,原本沉睡的人,却突然惊醒。
四目相对,陆衍却是一次看见那个一直胸有成竹如同独坐于顶端帝王的男人,瞳孔猛然放大又收缩,那副惊喜交加不可置信的模样,却生生的让陆衍红了眼眶。
这是得有多么的痛苦等待之后,他才会露出这种仿佛置身于梦的表情。
随着荣擎的清醒,他猛然按下了紧急按钮,片刻,一大群医护人员便匆匆进来了。
翻眼皮、测血压,看各项身体指标和活动状态,一系列医检后,陆衍被宣布正式脱离植物人状态。但是,后续的复健却又有繁多注意项目。
陆衍看着荣擎如同一个学生,仔细的听着医生吩咐的各种事宜,甚至还拿出一个笔记本着手写着什么。
其后的大半个月,陆衍真的感受到了,十年后的荣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所有吃食,都是荣擎听从医嘱给他亲手做的营养餐,各种身体按摩,十年来,也是他亲力亲为,就连此刻,他的后期复健,也是他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瞅着的。
陆衍坐在轮椅上,默默的垂下眼睑。
荣擎这么久以来,除非必要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嘘寒问暖之类的就别说了,他全部都用做的让他感受到了。
然而……
“荣擎。”陆衍喊着正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人,那一个瞬间,他明显的感觉到,荣擎的身体猛然紧绷僵硬着。
然后,陆衍转过脸,扬起大大的笑容,问道:“你愿意和我度过这残缺的后半生吗?”
荣擎突然红了眼眶,然后一把拥住陆衍。
禁锢的怀抱,紧密到疼痛,却伴随着一句,我愿意和谢谢你。
我爱你。
真好,而你也是。
……
再临副本六。
在把身体赋予给神经的疼痛养好后,陆衍一路横冲进了林壑所在的宫殿。
那是,太监们最向往的地方。
作为曾经近身随侍帝王的太监,特别授予的宫。
陆衍找到林壑的时候,他正躺在暖玉石椅上翻着书页。
“今儿什么风啊,把圣上给吹来了?”林壑并没有起身行礼,如同他自小那般放肆的模样。
陆衍二话不说,上前先扇了他一巴掌解气。
“啧。”完全没打算躲避或者还手的林壑,把被打着偏过了头的脸转正,对着陆衍继续说道:“圣上想要惩罚我,又何必自己动手?这面具可是玄铁铸成,磕了圣上的手,我可不好交代。”
“哼!林壑,你可知罪?”
“臣不知。”
“林壑,你太放肆了。见到朕你竟然不跪,该当何罪?”陆衍恨不得再一巴掌呼过去扇他一脸,因为太贱了。
“是是是,臣这就给圣上跪下。”林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放下书,单膝跪在了陆衍的面前。
只不过,他虽然行了跪礼,却依然挺着胸膛,抬头直视着年轻的帝王,一点都没有做到不可直视帝王威严的脸庞。
陆衍直接被气笑了,“蔺相国之所以会突然暴毙在牢中,是因为你潜进去脱下了面具和他说了一些诛心的话他才会死吧。张婧婉之所以会被带离牢房,是因为你在幕后一手操作然后扮作蔺诃把她救走。蔺诃之所以会辞官离开国都,也是因为你在里面从中作梗,把所有让我们误会和难以面对的鸿沟放大在我和他之间,以至于,我和他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从始至终,你都在我面前装作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又有谁会知道,武林盟主竟然会潜藏在深宫中当区区一个‘太监’。”
陆衍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换来了林壑充满赞赏的肯定眼光。
“而我。”此时,陆衍早已不再自称为朕,他继续说道:“自小与你相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因为你们相似的脸,所以我待你一直宽容。我养着你,不过是当作养着一只狗,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就算是一只狗,也会有弑主的那一天呢?”
“圣上明鉴,就算是一只狗,也是有狗的活法的。”
陆衍冷冷的瞥了林壑一眼,“所以,谁给你的狗胆让你胆敢……”
陆衍话未完,被林壑整个抱进了怀中。
“圣上如此坦白,是要给臣定罪吗?”
陆衍一个愣仲,却是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他本就是进来改变剧情的,所以前因后果和前世今生皆在他的眼中,此刻,他竟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圣上是因为这张脸才下不了手吗?”林壑缓缓放开了陆衍,抬手取掉了面具。
一张与蔺诃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便是林壑脸上那副明显上挑的挑花眼,仿佛潜藏了数之不尽的浮光和感情。
“啧。”看着陆衍不说话,林壑复又把面具戴上了。
“哼,你自己去刑部领罚一百鞭。”陆衍很快回过神,只不过,他走神想的和林壑说的可是两码事。
对于认错人爱错人这种事,就算是神也不想要承认的黑历史。
林壑和蔺诃一胞双魂,蔺诃又是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陪伴他的人。
陆衍心塞的再次瞥了林壑一眼,转身走了。
“那么圣上,臣的狗头呢?”
“你的狗头留着给你的狗身子吧!”陆衍怒意十足的嘲讽了一句,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赶紧离开。
身后,徒留下林壑不似以往调笑般的语气,他爽朗的大笑着,笑声里,如此的畅快。
而陆衍,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永远;有些人,从来都不曾离开。
……
天镜。
原本正伸手去端茶杯的长烬,却在顿了一下后,复又如常饮下仙泉水。不复曾经面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旁边姿势随意却注视着他的帝尊长辞,却是如同知晓发生了何事般,起身从背后抱住长烬,一口饮尽了他依旧端在手中的茶水。
“分魂回归了?”长辞问道。
“嗯。”长烬微笑着点头。
“也好,万年已过,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也该离开此地到处转转了。”长辞挑起长烬的一缕头发,把它们放在鼻端轻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