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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充斥着慌乱的哭叫声,王三笑将魏琮用力压到桌底,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只见小小的饭馆里一片狼藉,外面爆炸的冲击波将玻璃门冲得粉碎,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被掀了起来,满地都是沾了血迹的碎玻璃碴。
“吉里巴甫……”一个食客突然惊恐地指着门外,呓语一般喃喃道,“是吉里巴甫……”
王三笑猛地看过去,只见几个女人从街头跑过,黑纱覆面,手持长刀,见人就砍。心跳猛地漏了半拍,低头看向魏琮,压低声音:“街上都是恐怖分子。”
魏琮警惕地扫视全店,目光落在店主夫妇的身上,熊大低声道:“他们是世俗的穆斯林,不用担心。”
“嗯,”魏琮点头,目光和王三笑对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可真倒霉。”
王三笑一翻手就势捏住他的下巴,低笑:“是你倒霉,我有金牌保镖两名,看情况不对立刻上车跑走,你就等着哭吧。”
魏琮微笑:“你舍得?”
王三笑反问:“我有什么不舍得的?”
魏琮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扬眉笑道:“在下自认也有三分姿色……”
“岂止是三分,魏总太过谦虚,”王三笑松开手,顺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我去夜店遇到你这标准的牛郎都得送香槟塔。”
“香槟塔就算了,”魏琮拉住他的手,把玩着他腕上的红珊瑚念珠链,“不如把这串手链送给我。”
王三笑拍落他的手,冷哼:“美的你!”
熊氏兄弟像两只大鸵鸟一样蹲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并不在场。
突然门外一片喧哗,王三笑蓦地抬眼望去,只见七八个大胡子拎着长刀和铁棍冲了进来,狂乱地高喊着口号砍向一个食客。
“啊……”老板娘突然惊叫了一声,慌乱地后退一步,打翻整盆酸奶。
王三笑猛地掀了桌子,大喝一声,扛起木桌就砸了过去,几十斤的实木餐桌重重砸在一个大胡子的肩膀,刹那间砸得他一声惨叫,生生疼晕。
其余人顿时暴怒,挥起长刀扑了过来。
熊大抄起一条长凳,狠狠抡了上去,他兄弟二人长得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简直比大胡子们还要像恐怖分子,虎虎生风地抡着长凳对抗大刀,抡出了一个打十个的气势。
饭馆里的食客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惊惶地尖叫着冲出店门,刚才差点被砍的食客已经吓瘫在地,鬼哭狼嚎地往外爬。
魏琮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扔出门外,转身抄起一条长凳,帮王三笑挡住一次劈砍。
“还是得跑!”魏琮吼,“他们人太多了!”
“跑!”王三笑夺了一根铁棍,一棍抽翻一个大胡子,转身就往门外跑,突然老板娘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王三笑猛回头,只见一个大胡子刀锋甩出一串血珠,老板家的胖儿子摇摇晃晃站在地上,从肩膀喷出一片血雾。
“这帮畜生!!!”王三笑狂怒,转身就要扑上去。
魏琮一把勒住他的脖子,硬是将人拖出饭馆:“那是误伤!他们是同胞!”
“暴恐的同胞只有暴恐!!!”王三笑心头痛极,却也明白螳臂当车无用,只得咬紧牙关,撒腿往停车场跑去。
街面已经变成修罗场,成片的店铺被砸烂,数辆汽车正在焚烧,极度的恐怖仿佛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街上全是狂热的口号和惊恐的哭声。
耳中突然听到一丝危险的声音,王三笑倏地停住脚步,顿了半秒,心跳没来由的漏了半拍,他猛地一把抓向魏琮,却见魏琮张开双臂向自己扑来,爆炸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前方一辆汽车轰地炸出漫天火焰,巨大的冲击波将四人冲散。
王三笑双耳轰鸣头痛欲裂,用力爬起来,一把搂住从背后滑落的魏琮,只见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刹那间,眼眶欲裂,灭顶的惨痛涌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炸成齑粉,他浑身狂颤起来,抬手,抖似筛糠地摸向魏琮的嘴唇:“阿……阿琮啊……”
突然怀中人猛地一个咳嗽,王三笑倏地瞪大眼睛,只见魏琮咳了两声,痛苦地睁开眼睛,两人在漫天硝烟之中对视,眼眸中除了惊恐与疼痛,就全是彼此。
一个大胡子拎着长刀扑过来,王三笑一把抱起魏琮,拼死往旁边滚去,长刀劈下的瞬间,一个凶悍的身影斜飞过来,一脚将大胡子蹬翻。
熊二跑过来,一手抓过王三笑,吼:“武警在那边,跑!”
耳边果然传来了警笛声,看到烟雾之后明亮的警灯,王三笑一瞬间几乎哭出来,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下警车,迅速投身遍地恐怖的街道,片刻之后,硝烟中响起了杂乱的混战声。
暴恐事件造成了可怕的人员伤亡,医院里充斥着无辜受伤的人员,各个民族都有,王三笑等四人离爆炸中心距离远,伤得不重,简单处理之后就离开医院。
回到酒店,王三笑一言不发,关上房门就后背倚在房门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爆炸后遗症仿佛还在,他的大脑好像炸裂一般,满脑子都是杂乱的街道、痛哭的人们,和爆炸前一秒扑过来的魏琮。
身体慢慢滑落下来,王三笑坐在地上,后背抵着房门,抬手捂住眼睛,一帧一帧的画面在眼前变换,欢愉、热恋、狂怒、不甘……经年累月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一刻也不肯停歇。
最后定格为一张照片——年轻的魏琮揽着杨小姐,从酒店中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想和别人结婚……
——你既然要和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他努力甩了甩脑袋,睁开眼睛,两眼通红地看着前方,突然冲到冰箱旁,抓出一罐冰啤酒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涌进胃中,稍稍平息了满心的炽热。
门铃响了起来,王三笑走过去,不耐烦地问:“谁?”
“我。”魏琮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三笑怔了两秒,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嘛?”
“看看你。”
王三笑大大方方地让他看,看了快一分钟,淡淡的问:“……看完了没?”
魏琮微笑:“看不够。”
“……”
王三笑含笑和他对视,几秒钟后,突然一把揪住魏琮衣领将人拖入房间,砰地一声压在房门上,二话没说吻住了他的嘴唇。
魏琮顺势抱住了他。
两人在寂静的房间缠绵地亲吻,彼此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的唇舌纠缠,呼吸之间交换着相互的气息,双双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王三笑摸着魏琮的后背,轻声问:“疼不疼?”
魏琮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笑道:“本来很疼,你一摸就不疼了。”
“走,去洗洗,你跟从小煤窑里爬出来的一样。”
“……唉,你自己也差不多。”
两人脱光衣服走进浴室,魏琮眼尖地发现王三笑手腕上空无一物,提声:“你的珊瑚串呢?”
王三笑低头看一眼,吃了一惊:“卧槽,什么时候掉的?”
“可能刚才逃命的时候又是摔又是滚,蹭断了吧,”魏琮安慰道,“回头我找人去那儿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几颗珠子。”
王三笑有些怅然:“好吧。”
魏琮眸色沉了沉,仿佛不以为意地随口问道:“那珊瑚对你意义很大?我看你带很长时间了,日夜不离手。”
“也没什么,康天真不要了的,”王三笑倒也没有很心疼,淡淡道,“我答应他找个好买主给转手,这下不用麻烦了,希望他别想起来问我要钱就行。”
“哦,原来是这样,”魏琮点点头,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狭窄的浴室中,温水喷洒下来,魏琮一手拿着莲蓬头,一手给他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王三笑蹲在地上,小麦色的皮肤上水光粼粼,后背有两处淤青。
魏琮冲去他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避开伤处:“得拿药膏擦擦,不然明早起来肿得疼。”
“嗯,”王三笑站起来,双手将额发抹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从魏琮手里拿过莲蓬头,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去,我给你冲冲。”
“不了,”魏琮含笑亲亲他,“你先洗完出去,我自己洗就行。”
王三笑脸色一变,按着他的肩膀硬是将人掰了过去,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突然呼吸一窒,只见宽厚的肩膀下,是满背挫伤,皮肤几处破裂,被热水一冲,伤口泡得发白,表皮几乎要脱落。
“啧,”王三笑嘬着牙花子冷笑一声,“在下还以为魏总修炼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了呢,搞半天也是个*凡胎。”
魏琮被他骂得通体舒爽,不怒反笑:“一天之内你已经给我炼成两门神功了啊,上午夸我神出鬼没,下午夸我刀枪不入,这……在下有点儿受宠若惊啊。”
王三笑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扭过头来和自己对视,看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笑道:“不如再夸你一句臭不要脸,如何?”
“惭愧,惭愧!”魏琮满脸谦笑,“那怎么担当得起呢。”
“不知死活的臭玩意儿!”王三笑声音一凛,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伤口上,“你担当得起!”
“啊……”魏琮笑容瞬间消散,直起颈子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回真的疼!”
“自己洗干净去床上趴着去,”王三笑将莲蓬头扔进他的怀里,抓过浴巾,满脖子满脸地擦了一通,大步走出浴室,顺手抄起浴衣披在身上,白色的下摆在门口一闪,消失了。
魏琮攥着莲蓬头,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怔了半晌,才抬起手臂,用温水冲洗着后背,喃喃道:下手也忒狠了,真的是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