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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三千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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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千灵山修士!

    陈君竹抬手擦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勉力笑道:“敢问前辈,此时是仙云纪年多少年?”

    青衫修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明白陈君竹为何要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他没追问缘由,只答道:“按仙云纪年来算,应是一百八十七万五千九百多年了。小友莫非是初到此界?”

    陈君竹忙否认道:“不不,晚辈本是仙云界中人,只是许久没有出门,过糊涂了而已,呵呵……”

    乖乖!如果眼前这人说的时间是真的,这么说他们此时所处的幻境犹在千灵山被灭之前的三千年前!而三千年前,门派还兴盛得很,他们师姐弟兄妹都还好好地活着呢!不知道此时回山,“自己”是不是正在门派里,如果他跟三千年前的自己碰了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是不对呀,就算幻境是三千年前,那时他也已经入门好几千年了,门派上下所有修士他全认得,为何没见过此人是谁?况且他已经问过一次名姓了,前辈不肯说,如果再问万一惹了前辈不快……还是慢慢打探吧。

    “承蒙前辈救我两位同伴,晚辈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

    陈君竹看了眼姬非,青衫修士给的药果然灵妙,才片刻功夫,他脸上的青黑之色已经褪去,终于恢复了血色,看样子离转醒不久了。再看纪小璠,脸色只是略微苍白,比之先前重伤难支时好了很多,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陈君竹纠结地看着看看昏迷不醒的师姐师妹,又看看青衫修士,犹豫不决。

    反倒是青衫修士,很是善解人意,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笑道:“你的两位同伴还需休息几日才能恢复,不如这样吧,你们先跟我回千灵山,等伤势好了再作打算。”

    陈君竹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笑到一半为难道:“可是……晚辈修为低下,不知怎的,欲往前寸步难行……”

    青衫修士微微一笑,挥袖召出一大团云朵,伸手将他拉到云上,又用法力托着纪小璠和姬非,将她们二人也放在云朵上。

    陈君竹认得,这种飞行云朵是千灵山修士们常用的载人载物的工具,既厚实又软绵,承重力大,价格低廉,深受仙云界修士们的喜欢。踩着软软的云,他还深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可是以他的眼之见,耳之听,体所感,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师姐还醒着,应该已经理清头绪了吧?陈君竹懊恼地垂着头,暗恨自己不争气,不会聊天、不会搭话套话、不会推理,但他知道千灵山是至关重要的环节,所以先去山上,肯定没错。

    云朵在青衫修士的操控下平稳地向着千灵山那几座山峰飞去,青衫修士见陈君竹垂头丧气的,不知是紧张还是忧虑,便主动挑开话头。

    “这里虽距千灵山还有一段距离,但仙云界都知道此处是千灵山的地盘,因后山有许多灵植灵兽,我派干脆设下了凝障防护,一旦有外人闯入,便会被凝障所阻,飘在半空行动缓慢。”青衫修士微笑道。

    他修为虽高,言语间却没有一点儿前辈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陈君竹边听边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前世他也曾来过千灵山后山,却从不知此处竟还有凝障,大概是身上带着凝障能够识别的千灵山身份玉简吧。

    “多谢前辈解惑,原来如此,是我们冒失误闯了贵宝地,又蒙前辈出手搭救,真是太幸运了。”陈君竹说着好听话,酝酿着下一个问题。

    对这类感恩话语,青衫修士自然是谦虚不受,笑道:“不必再提。”

    陈君竹便趁机道:“原来千灵山的前辈个个都这么好!”

    “嗯?你还认识我派的其他人?”青衫修士饶有兴味地问。

    “不认识,但晚辈听说过千灵山修士的事迹。以前游历时,晚辈听人说过贵派的君竹道君和菱华道君救人之事,由此可见千灵山的前辈们都是好人!”陈君竹一口气把这些说完,悄悄抬眼观察青衫修士的表情。

    他不知道幻境中这时的陈君竹和菱华师姐在不在,所以假托别人之名,这样稍后若是见了,还能有个说辞。

    只见青衫修士毫无惊讶之色,而是笑着道:“这可不奇怪,君竹师弟向来喜爱四处游历,遇到不平之事肯定会出头,而菱华师妹看似冷清,实则心善,他们俩救的人的确不少。我派的声威便有不少是他们二人增添的。”

    陈君竹没有在意他最后一句话,而是在心中反复盘算此人的身份。他既然称自己为师弟,称菱华师姐为师妹,那肯定是同辈之中的某位师兄了。然而想了又想,门中十多位师兄中,陈君竹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哪位是长着这张脸的啊?

    他怕青衫修士起疑,便附和道:“千灵山不愧是仙云界正道名门,晚辈由衷钦佩!如果能亲眼看到君竹前辈和菱华前辈……请前辈恕罪,晚辈僭越了!”

    青衫修士笑道:“这有什么僭越的?别把所有大修士都想得那么可怕,尤其是君竹师弟和菱华师妹,其实都很好相处的。正巧他们俩近日都在山上,如果他们有空,我可以领着你去拜会他们。”

    陈君竹忙不迭地谢过青衫修士,虽然觉得此人有些过于好说话了,可他急于进入千灵山探寻真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飞行云朵的速度不慢,说话间,千灵山已经近在眼前了。看着熟悉的山门、高耸入云的玉阶和穿着门派统一衣饰来来往往的低阶弟子们,陈君竹站在云朵上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发抖。

    终于回来了!虽然明知不是真的,但看着熟悉的一切,陈君竹还是想高声呐喊!

    青山修士微微笑着,道:“到了,咱们直接进去。”

    云朵没有停留,直接飞越山门,向着千灵山主峰飞去。

    陈君竹自然知道主峰上住的都是什么人。除了门派的议事大殿和祖师祠堂之外,便是各位德高望重、实力身后的大乘期长老、合体期长老的洞府,青衫修士难道也住这里?

    心中纵然有再多疑问,但此时的他身份只是仙云界最底层的小修士,对千灵山的布局再清楚也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况他还不是那么明白。

    多说多错,陈君竹干脆保持一直闭口不言,看青衫修士究竟要做什么。

    飞行云朵朝着议事大殿飞过去,看着那座雄伟富丽的大殿越来越近,陈君竹觉得自己再不说话该招人怀疑了,便怯怯道:“前辈,前面那座大殿是千灵山很重要的地方吧?您带我一个小小修士过去,晚辈惶恐……”

    青衫修士转头对他一笑,道:“不是要带你去大殿,而是我就住在大殿后侧,我们先把你的同伴安置了。”

    大殿后侧?

    陈君竹眼皮跳个不停。议事大殿是门派召开大会或者宣布重要决定的场合,一般是不住人的,除非是掌门,因为要处理门派各种杂务,干脆就在后殿布置了一个简易的修炼室,修炼休息都可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千年前的掌门应该是闻御师伯,怎么会是眼前这个青衫修士?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君竹脑中急速想着种种可能以及对策,却发现心越不静,思绪越是纷乱如麻。他还没想好,议事大殿已经到了。

    青衫修士将飞行云朵降落到地面,以法术托起纪小璠和姬非,对陈君竹笑道:“随我来吧。”大殿只有一个正门,想到殿的后侧,必须从正门进去,绕殿内一侧的甬道而至。

    陈君竹心中忐忑,跟着青衫修士拾级而上,一抬头却看见两道身影刚好从议事大殿里出来。等他定睛看清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脚步犹如万钧重石,再前进不了一分。

    从殿内出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修满脸兴奋地说着什么,女修则淡淡笑着倾听。那两张脸,陈君竹做梦也忘不了,分明是重生前的自己和菱华师姐!

    两人边走边说,轻易便看到了青山修士和陈君竹,以及被青衫修士用法术浮拉着的纪小璠和姬非。

    “无历师兄,你这是特意出门做好事去了?”从议事大殿里出来的那个陈君竹笑着迎向青衫修士,也就是所谓的“无历师兄”。

    即便他这么叫了,陈君竹仍然觉得迷茫得很,门派中有无历师兄这个人吗?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与三千年前的自己正面相对了,万一看到他……他急忙低头掩饰,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用的还是韩尚的身躯,脸庞自然是大大不同的,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不仅是他,菲儿师妹现在是男儿身,脸也是男人脸,任谁也看不出来。菱华师姐今生虽然是纪小璠,但此刻用的是铁小仙的易容,而且还刻意化了女妆,更是跟原来的面目没有一丝相同。他们根本不必躲。

    陈君竹稍稍平复下心情,低着头继续听三位道君说话。

    被君竹师弟这么调侃,无历道君无奈地笑笑,道:“在这方面,我可不敢跟师弟师妹比。原是我先前察觉后山处的凝障有异常,过去一看才知道是这三个小家伙误闯进来了,这两位姑娘受伤不轻,我干脆将她们带回来。师弟和师妹来议事大殿,是找闻御师伯有事?”

    君竹道君笑道:“我打算再次下山游历,这次时间可能比较长,故而特意前来禀告闻御师伯,也算告别。”

    菱华道君看着他微笑道:“比较长?你计划五百年之内回山,这根本就是非常非常长了吧?也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的,招得你连门派都待不住。”

    君竹道君笑道:“左不过是修炼,在哪里修不是修?师姐你擅长在斗法中获取经验,以磨砺修为境界,而我则在沉浸于各种美妙奇景时更易有所感悟和突破,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君竹道君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来,看得陈君竹一阵恶寒——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过啊?

    三人笑了一阵,无历道君笑道:“这么说来,菱华师妹也是要出门了?你们俩都常在外行走,该懂的都懂,有些话我就不多啰嗦了,记住万事小心,别忘了经常传信回来报个平安。”

    菱华道君和君竹道君都行礼应下,正欲告辞,无历道君又道:“别忙着走,这位小友久闻你俩的大名,今日见着了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就让他给你们磕个头吧。”

    陈君竹急忙从无历道君身后走出来,跪在玉阶上恭恭敬敬行了个叩拜大礼,口中道:“晚辈韩尚见过两位前辈!”

    他心中却在腹诽,给师姐磕头还好说,自己给自己叩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千古奇闻!

    菱华道君笑道:“起来吧,不要害怕。”她眼睛毒,早就看出来这个小修士一直不停地抖,故而如此安抚。

    眼睛转到昏睡的姬非和纪小璠身上,菱华道君突然皱眉道:“奇怪,我怎么有种跟你们三个很熟悉的感觉?小辈,你以前见过我吗?”她确定自己是没见过韩尚的。

    君竹道君也道:“诶,师姐一说,我也觉得他们三个好像很熟悉……无历师兄,你觉得呢?”

    无历道君疑惑道:“怎会有熟悉感?我把他们救回来,只是觉得跟他们有缘,莫名地有点儿想亲近,熟悉倒谈不上。”

    他们三人都是合体期道君,一般来说修到这个境界了,很少会产生莫名其妙的错觉,而且三人的感觉都差不多,这就有些蹊跷了。

    菱华道君瞥了一眼瑟缩在一旁的陈君竹,淡淡道:“容我回去推衍一番,或许能知晓缘由。无历师兄,你还是先将他们安置吧,我和君竹师弟先告辞了。”

    君竹道君拱拱手,与她一道离去,无历道君便继续往议事大殿门口走。陈君竹跟在他后面,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菱华道君也回头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接,陈君竹心虚地急忙转头。

    只一眼,他就觉得菱华道君好像要将他看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