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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荣为什么要帮施盛德越狱……?
苏小萌眉头不禁又锁紧了……
“为什么帮了他之后却还要杀了他?”
“你之前不是说是为了杀人灭口么?”
“对,为了杀人灭口,施盛德死了,他与黑道勾结交易的事情就不会暴露,可当时施盛德的刑罚已经判了下来,只要一直在监狱里待着,等着施盛德的也只有死罪。”
殷时修声音淡淡,气虚,但精神挺好,此刻躺在床上和她视频着分析问题。
他这么一点,苏小萌这心思便透亮了,她单眉蓦地扬起,似是窥探到了真相,
“施盛德手上绝对有武荣的证据,而且是那种会让武荣真的感到害怕的证据!不然武荣绝对没有必要帮施盛德越狱,虽说武荣也想要对付你,不想让你继续深入盛德集团走私贩毒的事件……但权衡下来,施盛德才是最大的隐患。”
“不错。”
殷时修点头。
“武荣的致命把柄握在施盛德手里,也许当时施盛德和武荣谈判的便是,若他不能越狱成功,这个对武荣极具攻击性的东西就会被公之于众。”
“恩,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殷时修点了下头。
“可既然如此,武荣却还要害死施盛德?如果照前面的猜测,这份证据应该掌握到了别人手上才对……”
此时苏小萌脑中千丝万缕的线索,竟是慢慢的条理清晰了起来,这一双鬼精灵般的大眼,沉着漆黑的底色,静静思考……
殷时修看着妻子,时间仿佛能被凝住……
再重的伤痛,也有药能医,于殷时修而言,这药便是……眼前有她。
“我知道了……”
四个字从苏小萌唇间溢出,没有半点侦破疑团的兴奋和激动,抬眼再对上殷时修时,神情凝重,满眼的肃穆,
“殷时青。”
这三个字是苏小萌心头的刺。
一切事端的开始都是因为这个狼子野心的人。
“为什么这么猜?”
殷时修问她,只是这问的语气不是疑惑,更多的是好奇,苏小萌一听便知道自己的猜想起码和殷时修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殷时青和武荣要联手在背地里对殷氏集团的融资问题施压,我不是和你说过嘛,之前殷氏融资,然后国内的几个大银行不肯借贷给我们,说是政策问题,反正就是一拖再拖,要一审再审,就是有意的刁难。”
“我让陈澜一查,一开始只知道殷时青有搞鬼,后来才知道武荣也参了一脚,当时我就觉得这两人可能串通一气了。”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不知道这武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后来听你一讲才确信是你挡了他的路,他才要你死,可是你已经“死”了,他没有理由还要抓着殷氏不放吧?”
“我找不到这个狡猾的人必须和殷时青串通一气,还要冒着风险把殷博文给捞出来。”
“你刚才那么一问,我就想到了……”
“施盛德握着的把柄已经落入了殷时青手里。对吗?”
殷时修露出颇有感慨的神情望着这女人,
“渍渍……有这样一个聪明的老婆,我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哪……”
“……”
苏小萌眉头扬的高高的,眯着眼看他,乍看之下,威慑力十足。
殷时修笑开,
“百分百的幸事。”
苏小萌轻哼了一声,“你就一张嘴能贫。”
哼完,这思绪便又回到了武荣和殷时青身上,心下倒是有些愁了,
“这么重要的证据到了殷时青手上,而后两人又已经串通一气,最要命的是……这两人还都把你当成共同的敌人。”
“诶……我简直是看不到一丁点能让两人反目的机会啊……”
“机会得自己创造,难道还会乖乖的杵在那儿等咱们么?”
殷时修笑。
苏小萌冲他嘟了下嘴,“就你能!你看你把你自己给能成什么样了?”
“咳咳……”
殷时修视线忙移开。
苏小萌深吸口气,
“好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
她看着他,神情无比的认真,
“如果你挺不过来,我做再多也没有意义。”
“……”
“纵然我还是不会放过害过你的人,但……还是没有意义……你懂么?”
“懂。”
殷时修这边应了声,一时间气氛有些许凝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离他进手术室的时间点也愈发的近。
“双儿,煌儿……在做什么呢?”
殷时修突地问道。
提及孩子,苏小萌总是下意识的露出笑容,轻轻浅浅的欣慰笑容,
“兄妹俩一大早就嚷着想要去游乐场玩儿,这么热的天,加上你马上进手术室,我哪有心思带他们去游乐场?”
“这不,和妈说了声我想好好的睡一会儿就进来了,兄妹俩也没折腾,大约也就认了命。”
“这会儿阿素陪他们在客厅玩呢。”
殷时修光是这么听着,似乎就能脑补出兄妹俩的一举一动。
平时锐利的鹰眼,也总是在提及孩子时,目光柔软。
“想见他们吧?”
“那肯定。”
殷时修也不掩饰自己对孩子们的思念。
苏小萌可能到现在都觉得能和殷时修视频都像个梦似的,有事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弄醒。
“你加油!总会能见到他们的!”
“恩。”
殷时修眨了下眼。
时候不早了,那头主治医生们又进来了,叽里呱啦的吩咐着做术前准备。
“视频……我关了啊。”
殷时修对她道。
苏小萌竟是一时应下,这轻巧的一声“好”……她实在是怕的唇齿都轻微颤抖。
“苏小萌,笑一个。”
殷时修对她道,
“就像你常常扯着我的脸说,叔,你笑一个那样……”
苏小萌眼里氤氲着水汽,微微弯起唇角,
“等你。”
淡淡说完,她便关掉了视频,将平板电脑放在一边,眼底氤氲着的水汽积聚泪珠子,终是没在他眼前掉下。
她躺在床上,伸手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只蓝色的维尼熊抱进了自己怀里。
手术整整做了六个半小时。
凌晨三点,苏小萌接到Eric打来的电话,
“手术很成功,Arthur已经推回病房,要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小萌这被揪紧了的一颗心终于是松了一半下来,
“谢谢你,Eric。”
“Arthur说你肯定睡不着,听你这声音便也知道没睡吧?”
苏小萌只能苦笑,
“看看电影,看看电视剧都好……怕睡着了会被噩梦惊醒。”
“诶,上帝也实在是太会折磨人。”
“不算折磨,手术成功就好,我睡个三四个小时。”
“恩,你放心,我在Arthur身边照顾着,我不在,也会有最好的护工照看。他见着你了,一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一切都会顺利的……”
苏小萌心里暖了好一阵,
“真的很谢谢你,Eric。”
挂了电话,苏小萌躺下,重新把蓝色的维尼熊抱进怀里。
“妈妈……”
就在此时,煌太子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苏小萌忙开了台灯,坐起来。
因着怕吵到兄妹俩,方才接电话也没开灯,说话的声音也压了下来。
却没想到还是吵醒了煌煌。
双双和煌煌的小床就搭在大床边上,煌太子直接就从小床上爬到了苏小萌身边,借着台灯晕黄色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煌太子这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
“妈妈……”
“恩?”
“你……是在偷偷的和爸爸打电话么?”
“……”
苏小萌心里也是大大一惊,被吓的整个人都清醒了。
“谁……谁和你说的?”
“我猜的啊……”
煌太子一脸认真道,“除了爸爸,这么晚……你还能和别人打电话么?”
苏小萌听了这话,心才稍稍放下。
只是……
孩子的敏锐真的时常让人感到措手不及。
这一双漆黑的大眼,仿佛能洞穿大人嘴里说的所有谎言。
苏小萌把煌太子抱进怀里,
“煌煌……是被妈妈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么?”
“唔……想尿尿……”
“……”
苏小萌正心生感叹着想要和儿子说点夜话,却不料煌煌这边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被尿给憋醒的……
真是晕死。
起来,带他去洗手间。
煌太子上完厕所洗了洗小手,往苏小萌怀里钻着,看样子是怎么也不愿意再钻回自己的小床上去了。
“你睡妈妈边上,一会儿妹妹醒来没抱着你,估计又要闹……”
“那便闹吧。”
煌太子嘀咕了句,话里头都透着小家伙心里头的那点小忧郁。
“妈妈……”
“恩?”
“你真的不是在和爸爸打电话么?”
煌太子说到这,声音突地低的就没声了,苏小萌忙低头凑近一看,正看到小家伙抬手就抹了一下眼睛。
竟是……哭了。
“……”
苏小萌心脏抽紧,却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这个三岁的男孩儿心里,父亲的消失成了心中难以抚慰的痛楚。
他时时念,时时想……
大家都希望时间能让他慢慢忘记,都说着三岁的孩子尚不怎么记事,时间一久就好了……
可煌太子偏偏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就是懂,什么都懂似得……说的话也好,做出的举动也好,还有时不时看人的眼神……
苏小萌现在还无法和他们说殷时修的事情。
殷时修也暂且不打算告诉家里人。
纵然这样的决定显得有些自私了,可,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悬于钢丝之上。
小萌再经不起一点意外,殷时修眼下的境况也再撑不起更多的状况。
“妈妈……时间长了……他还会记得我……妹妹么……”
煌太子闷在苏小萌怀里,喃喃的问着,
“爸爸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了……”
“他真的还会回来么……”
苏小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他问了许多,一遍又一遍,大抵都是重复的问题……
而她没有回答。
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终是睡着了。
苏小萌深吸口气。
这转眼已是八月中旬,说起来……下周五21号,倒是殷时修的生日……
看看怀里难受的睡着了的煌煌,梦中似乎都还念叨着爸爸……
也许,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
“要这样么?”
第二天,小萌下班回来私下里和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白思弦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煌煌是真的很想念时修,给时修过生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萌,这……哪有给已经过世的人过生日的?这……很奇怪,你不觉得么?”
死人只有忌日,哪里还有生日?
“而且时修这才刚走没多久,这……于情于理都不该吧?”
白思弦倒不是个思想迂腐的老封建,但,小萌提出的这个想法也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我不知道什么是情理,我只知道双双和煌煌真的很想念他。”
“我想给时修过生日不是希望时修怎么样,只是想让双双和煌煌心里能好受一些。”
“之前他们自己过生日也过的很高兴,这两个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过生日了,你就当是孩子们想给父亲一点祝福……”
“……”
白思弦看了眼刚从厅里进来,已经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话的苏成济。
“我倒是同意小萌的想法,我也觉得这其实没什么。”
“从来也没有人规定这过世了的人就不能过生日,我倒觉得小萌那句话说得对,这忌日也好,生日也好,都是人们自个儿想给爱的人一点祝福。仅此而已。”
“什么伦理古法,我倒觉得真不重要。”
苏成济认真道。
他在家休养了这么久,也是天天和双双煌煌混在一起,兄妹俩有多少思念殷时修,他能不知道么?
这煌太子时常盯着家里摆放着的殷时修的照片,一盯就盯上许久。
如此寡言的孩子,谁能想到他竟能对着一张照片说上一两个小时的话。
说着说着说累了,困了,抱着照片就睡……
做外公的看的能不心疼?
那双双看着像个没心肺的小丫头,这每回有人开门,只要让她听见,她必定是要凑过去瞄上一眼。
带着满心的期冀跑过去,再垂着眉眼回来,收起期待。
兄妹俩惦念着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像火山里的岩浆,一点一滴的烫在苏成济心肉上。
殷时修没了,就是有再多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爱护他们的长辈,也终是无用。
父亲这个角色,谁也取代不了。
尤其殷时修一直以来都是个非常称职慈爱的父亲。
白思弦看看苏成济,又看看苏小萌……
总而言之,这父女俩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随你们吧。”
白思弦也就是觉得于礼法不合,倒也没有太多的坚持,毕竟她也不迷信,不封建。
得到母亲的应允后,苏小萌自是畅快许多,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就在家过过就可以了,可别让殷家爸爸妈妈知道了。”
白思弦忙瞥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这两个老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事,一准儿不同意啊?”
“妈,其实您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这会有点小别扭,这您心里头都有别扭了,殷家爸爸妈妈都八十的老人了……他们……”
“好了,你就折腾吧。”
白思弦叹了口气,
“这煌煌平日里的确是比以前更加沉默,看得出来……没法不惦记时修。”
苏小萌靠在一边墙上,唇角轻轻勾着笑,
“时修又不像很多别的男人,女人把孩子生下来后就以各种借口撒手不管,见着孩子是欢喜,但真要一点点把孩子带大,的确是项大工程。我没见时修说过一句不愿意带孩子……哪怕他自己都忙成狗了。”
“……”
“……”
“唔,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意思到就行。”
苏小萌冲白思弦和苏成济笑笑。
“一个男人,做到殷时修那程度的,的确罕见……”
白思弦和殷时修岁数相差不大,就以白思弦这个过来人的眼光看,这世上像殷时修这般情商智商都高的吓人的人还是罕有的。
只要他愿意,他为人处世的周到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
白思弦和苏小萌一时间都沉浸在了殷时修为人的优秀里。
此时,苏成济忙轻声咳了两声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白思弦和苏小萌都茫然的看向苏成济,
“干嘛?”
“我也是啊,罕见的好男人。”
“……”
“……”
“我真的是啊,不觉得么?”
白思弦上下看了他一眼,而后径自走了出去,就是向来都很捧爸爸场子的苏小萌,也哼着小曲儿挪开了身形。
不是苏成济说的不对,只是……没有对比,才能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