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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叶青此次出宫打的是为父亲守孝诵经的幌子,所以,就算是以皇后身份住进护国寺,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打扰整座与世无争的寺庙。
除了在第一天亲自接见了护国寺的主持行一大师,被安排住进禅院最安静的小院儿之后,就过上了从简出行,为祸乡邻的癫狂嚣张勾当。
就拿此刻来说,本该在佛堂念经的皇后娘娘早就不知去向,反倒是护国寺后山的山林底下,一处环境颇为清幽,风景十分宜人的小河边,身着鹅黄色长裙的陈叶青高高的卷起腿上的衬裤,露出如白玉般细腻的双腿肌肤,赤着脚,扛着渔网,正踩在河床上对着水里自由游弋的小鱼露出如狼似虎的凶狠眼神。
一旁,跟他一样从简打扮的碧莹和黄梨也同时扛着一面渔网,只是这俩人没有陈叶青的胆子如此大,不敢赤脚下水捕鱼,只敢颤颤巍巍的站在河岸边,一边担心的看着缓缓行走在河水中的皇后娘娘,一边也死盯着偶尔有小鱼游过的河面。
“王八!王八——”
陈叶青刚准备举起渔网朝着附近的一处小鱼聚集的地方网下去,忽然听见这一声声好似催命一般的破锣嗓音,顿时,满头黑线,翻着白眼。
下一秒,就瞧见一个行动极为矫捷的人影从密林中窜出来,一身宝蓝色的清贵公子哥的打扮,灿烂的笑脸如洒满了阳光一样,一下就能看进人的心里;明明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年郎,却偏偏是一副不着调的性子。
陈叶青叹了口气,无奈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破渔网,指着刚从林子里蹿嗒出来的赵煜,没好气的说:“不是让你给我逮野兔子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耀目的大白牙:“王八,你看!”
说完,一只灰肥灰肥的野兔子就出现在赵煜的手里,那只野兔子显然是已经被赵煜给弄晕了,此刻正耷拉着四条腿,任由赵煜揪着它那对长耳朵不停地左右摆动。
一看见朝思暮想的野味就在眼前,陈叶青也顾不上再捞鱼了,一把扔掉手里的渔网,就朝着岸上踢踢踏踏的飞奔,一边跑着,还不忘一边夸这傻帽:“瞧不出来啊傻逼,原来你丫是头猎犬呐!”
被人夸奖赵煜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用猎犬一词来称赞人的。
一腔热情被这个破坏心情的傻女人彻底打破,赵礼兴致缺缺的将手里的野兔子扔到地上,翻了个白眼,就不高兴的盘腿坐在地上,气咻咻的:“为了追这只兔子,我的腿都快跑断了,到你这儿没听句好听的话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还变相出口侮辱我;哼!不干了!以后你再嘴馋,别找我给你找肉吃,还有这兔子,等会儿你自己烤。”
此刻,陈叶青没工夫理会赵煜的小别扭,不顾河岸上咯人的小石子,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就从水里冲出来,跑到昏迷的野兔子旁边一把揪起好不容易到手的野味,美滋滋的笑出来:“不错不错,今天有口福了;护国寺的环境是不错,斋菜也可以,但是每天萝卜豆腐大白菜,吃的我都快内分泌紊乱了。”说到这里,陈叶青还炫耀的举起手里沉甸甸的野兔子,冲着还守在河岸边捕鱼的碧莹和黄梨喊道:“你们别抓鱼了,今天咱们吃兔子。”
碧莹虽说是个有野性的丫头,但毕竟从小也是在高门大户里当丫鬟,何时干过捕鱼打猎的勾当,所以,当皇后娘娘喊着再也吃不下寺庙里的斋菜的那一刻,她的苦日子就来了,每天被迫跟着不着调的主子偷偷遛下山捕鱼追野味也就罢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被嘴馋的皇后娘娘赶到山下农户的家里,偷人家辛辛苦苦养的鸡;不过,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皇后娘娘虽然被口腹之欲逼的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儿,但好歹还算存了几分人性,每次派她去偷人家养的鸡鸭时,都会留下些许银两,也算是一种变相补偿。
本以为今天她要和黄梨两个人困死在这小河边,没想到煜王殿下真是个打猎的好手,还没两柱香的功夫居然就猎回来一头这么肥的野兔子;看着皇后娘娘手里提着的肥兔子,碧莹也嘴馋的舔了舔嘴角,天知道,其实她也想吃肉得很呐。
碧莹和黄梨双眼冒光的跑到陈叶青的身边,两个狗腿子此刻就像两只眼冒绿光的野狼,就差嘴角流着口涎,以表自己对野味肉肉的喜爱。
陈叶青龇着牙开心的笑着,又在碧莹和黄梨面前得瑟的晃了晃手里的野兔子,这才注意到坐在原地气咻咻的赵煜,直接下达命令道:“喂,坐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我烤了。”
说完,陈叶青就砰地一声将手里的野兔子扔到赵煜的怀里,看着他被忽然扔过来的野兔子惊得一哆嗦的模样,顿时没心没肺的捧着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死王八,不带你这么使唤人的。”赵煜拍腿而起,拼死捍卫着自己的主权:“你要我帮你打野味,我也帮你弄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让我帮你烤好?美得你。”
陈叶青似乎又变成了往日那副混蛋不要脸的吊儿郎当样儿,笑得直爽欢畅,魅惑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气鼓鼓的赵煜:“老子长的究竟美不美,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用不着现在在这儿讨论;赶紧给我烤兔子去,我都快要饿死了。”
赵煜真是快要被这女人的流氓样儿给打败了,气愤道:“不去!”
陈叶青一挑眉角:“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赵煜哼的一声转过头,那模样真的像是下了大决定了。
陈叶青也不着急逼着赵煜就范,而是抿着使坏的嘴角慢慢靠近赵煜,眼睛里的鬼主意都快飞出来了:“我们的煜王殿下似乎到现在还形单形只着对不对?反正储秀宫里那么多才色兼备的秀女,你要我下一道懿旨送几个小美人进你的王府吗?”
赵煜顿时脸黑:“司马媚,你凭什么这么做?”
“当然凭我是这大周的皇后,更是你的嫂子,关心关心小叔的后宅生活,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你说对也不对?”陈叶青得意洋洋的在赵煜面前摇头晃脑。
赵煜都快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了,见过能气死人的女人,但没见过比这死王八更能气人的女人;赵煜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陈叶青,终于,举起自己手里的野兔子:“是不是我去烤了,你就不会这么做?”
陈叶青洋洋一乐,道:“关于这个,我还要考虑考虑。”
“你……”赵煜真的快要被这臭女人给气死了:“你让我跟你一起来护国寺,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的,是不是?”
陈叶青面对着已经快要着火的赵煜,实话实说道:“不全是。”说完,就赤着脚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对着赵煜充满希望的眼神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很担心护国寺里会很无聊,所以带上你能给我解闷。”
赵煜在这一刻,真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聋子。
想他为了这个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几乎是连皇兄都得罪了,没想到她丫的居然将自己当成了解闷逗趣儿的宠物?
赵煜气得只想磨牙,甚至希望将面前得意洋洋的女人变成磨牙棒,让自己咬死咬碎算了。
看着赵煜虽然不甘心,但依然乖乖地走到小河边将手里的野兔子剥皮清洗,他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赵煜有一手绝好的烧烤本事,天上飞的、地上爬的,甚至是洞里钻的,只要是个活物,他都能那根棍子将其串起来,然后架在火堆上烤成美味的事物。
陈叶青喜滋滋的看着赵煜的背影,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里哪里还有一点当日离开皇宫时的阴雨和强颜欢笑;现在的他,活的是如此自由潇洒。
护国寺里没有芙蓉宫中住得舒服,但是在这里,他夜夜都能熟睡,天天都有好梦;在这里,他必须跟个可怜的小尼姑似得成天青菜萝卜的啃,可是,他却能像个捣蛋的孩子一样,悄悄地将那些斋菜倒掉,然后带着他的狗腿子杀到山下胡作非为、逍遥快活。
在这里,他满目都是青山绿水,每天面对的都是善男信女;没有皇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他不必猜测人心,更不会为了某个人提心吊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陈叶青第一次找回自己的初心,像是找回到真正的自己。
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品尝着口齿间那股淡淡散开的甜苦味儿;陈叶青双手抱头平躺在身下被日光晒得暖暖的大石头下,然后大咧咧的翘起一个二郎腿,一边看着天空的云,一边懒懒的哼着小曲儿;鼻息间,似乎已经传来了薪火被点燃的烟味儿。
赵煜虽然觉得自己被陈叶青逼着做这些活儿有些心情不爽,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每次都被那个馋女人吃的满嘴流油的模样,赵煜手下的动作就变得更加快速认真起来。
他真是庆幸自己年幼时跟着宫里的一个老宫人学得一手烧烤的本事,要不然,怎么能钩住那个馋女人肚子里的馋虫呢?!
碧莹拿起一方柔软的毯子走上前,轻轻地盖在陈叶青的小腹上,然后,就跑回到刚生起的火堆旁边,和黄梨一起小心的照看着火源。
赵煜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将野兔子架到火堆上,然后让黄梨帮他看着,自己却是拍了拍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手来到陈叶青身边坐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陈叶青依然保持着眯眼嚼狗尾巴草的动作,高高翘起来的腿一下一下的晃着,说不出的惬意道:“急什么,难得清闲下来不用再管宫里的那些龌龊事,我还没玩够呢。”
赵煜转头去看陈叶青:“玩?你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陈叶青睁了下眼睛,看赵煜:“你哪只眼看出我不喜欢了?”说着,陈叶青嘴角勾着满足的笑容:“每天睡到自然醒,外面天气慢慢转热,这山中却是凉爽的很,没事干了看看经书,嘴馋了偷偷摸下山打些野味;这种日子不好吗?”
赵煜心口一揪,本是平静的眼波里漫上了一层难掩的欣喜之色:“我还以为你在委屈自己,却不知,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
陈叶青嗤笑了一下:“你会这么想我也不意外,毕竟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比起来的确是南辕北辙;可是,跟以前比起来,我倒是爱极了现在,或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厌烦了宫里的一切,不愿意再看见那些人的脸,我真的会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简单自由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一定。”
如果说刚才赵煜眼神中的光芒石欢喜的,那么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惊喜状态。
他对陈叶青的那点小心思一直以来都被他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陈叶青和赵礼的感情忽然出现了状况,那么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古以来,成为后妃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摆脱被圈皇城的命运,有很多人并非是皇城一定要圈养他们,而是她们选择一辈子将自己葬送在那里;他本还担心陈叶青也是那种人,就现在来看,她似乎并非如他心中所想的那么安于现状;或许,他正是看中了她骨子里的那股与众不同的劲儿,这才深深地为之着迷吧。
赵煜咧着嘴笑了一下,觉得浑身舒坦的他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头顶的白云随风漂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跟你一块走。”
陈叶青倏地一下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向赵煜:“你没开玩笑吧?”
赵煜笑了:“你觉得我像吗?”
面对着赵煜的笑容,陈叶青不安的吞了几下口水,迟钝如他,在这一刻似乎也像是察觉到什么;这个傻小子不会是……
陈叶青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再也躺不住了,慢慢的坐起来看着身侧的赵煜:“傻逼,你不会对老子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要知道,若是被赵礼得知自己将要被自家亲兄弟戴绿帽子,恐怕就不仅仅是侵猪笼这么简单了,那孙子现在跟他的感情如此淡薄,很有可能趁机将他直接解决了;到时候别说是当太后了,恐怕连这条小命都堪忧。
赵煜显然是还不太了解陈叶青这贪生怕死的怂蛋性格,只是看着陈叶青忽闪忽闪的眼睛,笑得更加温柔多情,用试探的口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你有了什么想法,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那老子一定立马跟你这混蛋分道扬镳,彻底跟你这危险分子断绝关系。
陈叶青的嘴角抽搐着:“敢给赵礼戴绿帽子,傻逼啊,你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他也敢把你的小兄弟疝了串成烤串,你知道吗?”
赵煜头冒黑线,简直对这个不着调的女人很是没辙:“你怎么又扯到皇兄身上了?”
“能不扯到他身上吗?老子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老子不扯他,难道扯你爹。”陈叶青没好气的白了赵煜一眼,语重心长道:“傻逼啊,看开点,且先不说我是你哥的人,就算不是你哥的人咱俩也不合拍;老子就是一头降不服小烈马,而你,只适合找一头骡子拉出来遛遛!”
赵煜眼底的猝郁一瞬间被秒杀!
怔怔的看着眼前能疯能魔的女人,差点一口黑血喷出来,溅她满满一脸。
被人说成只适合遛驴子的赵煜心情一秒钟跌到谷底,心情不虞的情况下再去烧烤野味儿就没以前那么好的功夫,所以,当陈叶青扯掉一只微微烤焦的兔子后腿时,还不忘数落黑沉着一张脸不言一语的赵煜:“啧啧啧!你也就这点小本事,烤只兔子你都能给老子给烤焦了,真是糟蹋了上等的美食。”
赵煜心情不好,真心不想搭理这臭娘们,所以只能拿凶狠的眼神怒视陈叶青。
要知道,赵煜可是正宗的皇室血统,又是跟赵礼从同一个子宫里爬出来的混蛋,平常是没什么架子,但是真正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凶狠的。
所以,陈叶青当下就被赵煜那充满警告性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识相的用兔子腿堵住自己满腹的抱怨,心想不愧是兄弟俩,这小暴脾气,还真是和赵礼如出一辙。
因为赵煜的心情不好,所以,在一帮人草草分吃了野味儿之后,陈叶青也不想在山脚下多待,领着黄梨和碧莹就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至于赵煜,在临走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先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护国寺的后门直通后山山脚下,所以只要顺着小路往上爬,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寺院后门。
碍于刚才饱餐了一顿,陈叶青也不准备走得太快,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还摘几朵路边开的好看的野花捏在手里把玩,等他们三人好不容易回到后门,头顶的太阳已经挂西,天边的云彩也渐渐染上了红晕。
黄梨在前面开道,率先推开了后门迎了陈叶青进去;只是就待他们三人朝着平常下榻的小院儿走去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却是直挺挺的朝着他们走来。
陈叶青注意到来者,顿时就站定脚步,当下便警惕的扬起了眼角。
这处院落自打他住进来到今天,从来没有外人敢贸然闯入,可眼前这慢慢靠过来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随着来者的越来越近,陈叶青心底的疑云就越来越浓;直到来人停到数步之外,对着他粲然一笑,陈叶青这才完全肯定下来,这个人,是来找他的。
黄梨是个机警的性子,立刻就拦在陈叶青前面,警惕的对着来人喊道:“来者何人?不知凤驾在此吗?”
中年男子依然是温温款款的笑着,瞧那长相再加上那神态,绝对算的上一个中年美大叔。
中年美大叔就像是跟陈叶青十分熟悉似得,双手背离在身后,虽然一身江湖之人的打扮,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你,就是当今皇后?”中年美大叔直接开口问道。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大喇喇问他身份的人,只待他还未回答,站在身侧的碧莹已经开口,“大胆,见到皇后还不行礼下跪,居然敢如此冲撞凤驾!”
中年美大叔被碧莹怒斥也不做气,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上挑的凤眸中聚集着晶亮的慧光:“不着急,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到时候不光我会向你行礼,你也会向我行礼。”
说完,这位美大叔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当真是江湖豪侠一般,说不出的潇洒和豪情。
陈叶青被这忽然冒出来的美大叔弄的一头雾水,但是敏锐如他,当下就察觉到这位美大叔那双上挑的凤眼,心底的疑惑似乎正在慢慢解开。
*
当夜,护国寺后院的偏南禅房里。
素有得道高僧之名的行一大师如今正是盛情款款的接待着多年都不曾回来的老友,两杯苦茶,一方棋盘,还有数盏明晃晃的灯火,隐隐绰绰的将这不大的禅房托出了几分意境。
“元王多年不曾回京,如今专挑这个时候回来,不知所为何意?”行一大师含笑放下手中的一方白子,看着棋盘中被黑子围追堵截的自己,却是依然云淡风轻,似乎对自己的劣势并不看在眼里,从容淡定间,高僧气度显而易见。
赵元看着将要大胜的自己,不比行一大师的云淡风轻,他的整张脸上都露出了杀伐之气的快意,甚至连修剪整齐的八字胡都得瑟的一跳一跳:“本王若是回答是忽然想家了,想要回来看看,大师一定不相信,对不对?”
行一大师宽厚一笑,一双经历过岁月沉淀的双目慈祥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友。
赵元最是受不了这老和尚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让他觉得不管自己长了多少岁,在这老和尚的眼里,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冲动好玩、嚣张霸道的毛头小子。
丢掉手里的黑子,面对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赵元忽然没了兴致,连带着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凄凉和悲伤之中:“再过两个月就是佛儿十五周年的忌日,在这漫漫红尘之中,我逃避了二十多年,现在不想逃了。”
行一大师跟着也放下手中的棋子,双腿盘坐,神色平静:“王爷还是没有看开。”
一听这话,性格火爆的赵元有些不太高兴:“本王怎么没看开,当年本王选择离开京城浪迹天涯,你对本王说正是本王看不开所以才选择逃避离开;如今本王回来了,你又说本王没看开;嘿你这老和尚,你信不信本王用把火把你这护国寺给烧了,让你这老秃驴无颜面对佛祖。”
行一大师听着赵元这带着气性的话,只是宽厚的笑着,慈祥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赵元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若是真的看开,不管身在何处,都可以在忌日那天缅怀先皇后,何必要这样不远万里的赶回来;佛曰,来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都是空,又为何执着。”
赵元真的是快被这老秃驴气死了,他真是失策,就不该在一回来就上这护国寺来看这老秃驴有没有圆寂;想他是抱着会见老友的姿态上的山,却不料这老秃驴又像以前似得,把他当成了毛头小子说教。
“老秃驴,你懂什么?啥叫空?你这副将要行将就木的身子才叫空知道吗?!本王正值盛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念自己喜欢念的人,这哪里叫空了?”
行一大师又是一笑:“既然王爷如此豁达,那为何至今迟迟不肯娶亲,选择孑然一身?”
赵元噎住,火爆的气焰压下去不少:“那个……本王今年都四十好几了,不好再祸害人家小姑娘不是嘛,其实一个人也挺好,逍遥快活,自由自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本王是有儿子的,不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赵元提到儿子,行一大师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王爷此次回来,难道准备认子?”
赵元看着行一大师隐隐的担忧目光,自己也跟着为难起来,其实,理智告诉他不该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曾经被皇兄夺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能叫他一声爹爹,他就觉得自己当年在辜负佛儿一片深情的同时更是无颜面对自己和佛儿唯一的孩子。
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过的孤单寂寞,他生为父亲一直看在眼里,却从未站出来给予过他任何帮助;这份心里的煎熬让他几乎度日如年,如果现在能够补偿,他愿意肝脑涂地。
“行一,其实你说的没错,本王这么多年从来不曾看开;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当年为何选择放手,为何在知道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不回头去找她,或许,我们的行为会引来皇兄震怒,或许,我和她都会死,可是,如果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也不会那般年轻就香消玉殒,也不会让我在这苦海中挣扎了二十几年,天天都是止不住对她的思念和愧疚。”
看着眼前这在思念起爱人时亦如当年那个爱的痴情的少年,行一大师长叹一口气:“佛家常让世俗百姓看开一切红尘,却不知这滚滚红尘最是能让人眯眼;二十年前,是先帝、先皇后和王爷坠入红尘深渊,如今又轮到了小辈人的身上。”
赵元敏锐地察觉到行一大师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小四和司马家这个女娃出问题了?”
行一大师念了句佛号,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佛曰,不可说,不可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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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一句,先皇后是个温柔娴淑的女人,绝对不会在有了老公的情况下还偷情的
所以,大家不要往这方面想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