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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员工大会上,李准硕对着自家社员们说过。
这一次他们打的再也不是无准备之仗,只要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再伸出一只脚来,便能立马顺着这马脚,把人从阴暗的角落里给揪出来。
那时候,有些人被吓到了,有些人惊疑不定,有些人觉得事不关己,有些人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新上任的中二社长。
后来,四月中旬,青鸟团正规二辑横空出世。
很快便有聪明的人立马反应过来了,李准硕之前那样的说法。
大概是恐吓。
一边打乱了自家公司里的计划,让对方也跟着乱了节奏,一边又这样恶狠狠地恐吓。
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对方迟疑、犹豫。
不需要太久,只要能让女孩们成功发出二辑,就是最大的胜利。
新上任的李社长像是狐狸。
那是四月中旬以后,许多默默把局势看在眼中,小心翼翼站在的方寸之地里的职员们,深埋于心中的想法。tbb成立也有八、九里,近几年当中,却先后换了三任社长。三任社长画风各有不同,但无论怎样,tbb越来越强,青鸟团越飞越高,就连公司里的十个练习生,都展现出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在每月一次的练习生考核上龙镇虎斗,给了大家越来越多的惊喜。
这样的tbb,即便现在内部局势不清,但依旧值得追随。
因为聪明的人都知道,神仙打架,与地上的人是无关的。
做好自己就行。
所以,在五月底,青鸟团的队长姜撒朗忽然爆出抄袭丑闻时,公司里的许多人都显得沉静。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前两个月里,有一小波遇事不太“沉静”的人,都被李社长给直接撩出去了,一句理由都没有给,遣散费倒是都给得很足……
tbb里面的事,现在不仅是圈子里的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其实就连tbb里面的“自己人”们,也越来越不懂。他们要么只能选择对社长盲目信任——他们家社长不是狐狸么?那狐狸社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好了,要么,就是选择沉默,选择观望。
这家小作坊公司,在经过杨名硕的积极扩充,又被李准硕给筛选脱水之后。
留下的……大多都是懂得该怎么生存的人了。
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面上,大家秩序井然,处理着网上的舆论风波,与此同时,秉昌洙那边都还在若无其事地,帮青鸟团洽谈着她们下半年的广告。
“ip追到了么?”
抄袭被爆出来十几个小时之后,姜撒朗再一次询问李准硕。
在这十几个小时里,李准硕先是请来了老胡大叔,立马顺着那个跳出来说姜撒朗抄袭,而且还爆出证据的傻逼id展开追击。而不出意料地,又追到了美国,然后那人尾巴一滑,在好几个行政区晃了几圈之后,似乎又有要泥鳅入泥石沉大海的趋势。李准硕一边请自家络腮胡好基友继续咬死了追,一边又打电话给美国那边的黑客小伙伴,拜托他们一起加入这场追击战。
或者,按照李准硕的说法,是“关门打狗”。
他之前说只要对方露出马脚,就顺藤摸瓜把那混蛋给抓出来。
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好几个顶尖黑客,对着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展开围捕。
慢慢地,也就摸到了些规律。
李准硕跳着脚,打电话给认识的私家侦探。
那时候姜撒朗就坐在李准硕旁边,黑着脸看着被社员们称为狐狸社长的李准硕,大马金刀坐在社长办公室的豪华办公桌上,拍着大腿喊道:
“快去la给我把那混蛋堵着!找弗兰克借私人飞机!不差钱!这次真的不差钱!!!”
李准硕声如洪钟地打完电话,转过头来,就看到深陷抄袭风波的姜撒朗,拖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女孩问:“不差钱?”
几个月公司之所以能升级安保系统,还是因为扣了青鸟团出道近两年的收入分红。
李准硕一个一个跟她们谈过,女孩们也理解公司现在急需资金的状况,纷纷同意了李准硕暂扣收入,转而给她们打了欠条的做法。
李准硕眨眨眼睛,道。
“这个不走公司的账,算我们的私人消费。”
公司的发展,自有公司的一套财务系统支持,所以就算知道现在公司扩张急需要钱,手里握着一堆很值钱股票的李准硕,也不能够直接拿自己手里的资金去填。但现在,如果只是想抓个人的话,就不用非得从tbb那薄得只剩青鸟一层土的流水账上去刮了。
女孩也跟着眨眨眼:“我们?”
“对啊。”
李准硕又把腿盘上办公桌,转着钢笔道:
“我出人脉你出钱,你那么多股票分红放在那儿也不用,现在我帮你用在刀刃上!”
说的不是tbb的股票,而是表仁厚留下的其他那些……很庞大、很吓人的一堆。
李准硕不提的话,姜撒朗差点又忘了。
“好吧。”
女孩微微一愣之后,没再就到底该谁花钱这个点追究下去,只是提起眼来,继续问道:
“人呢?”
人,最终还是跑了。
在李准硕都派发了加急任务的私家侦探,坐着李准硕“不差钱”租赁的私人飞机,赶到la时,la的某家私人公寓里,已经人去楼空。
但能够看得出来,跑得挺急。公寓里的衣柜里,还挂着寥寥几件家常的衣物,厨房的灶台旁放着刚煮到一半的咖喱,还泛着些温温的热气。而客厅里的书桌下方,散乱着几张复印后的手写简谱。
“一米八到一八三的身高,身体健康性向为男,金黄色头发,大概是白种人,喜欢棒球爱好挑战,但有轻微洁癖,还有重度强迫症。性格敏感细心,但很执拗,偶尔会钻牛角尖……”
私家侦探在la的公寓里转了一圈,就打电话给李准硕回复了答案。
李准硕:“我不听这些,你继续追,帮我把那个滚蛋拎出来!”
侦探小伙伴:“我原先的任务只是给你找到这间屋子……”
李准硕:“不差钱!!!”
侦探小伙伴:“等我有消息后,就给你电话啊~”
于是电话被欢天喜地地挂断。
李准硕把这一切,又都转述给办公室里一直紧盯着他的女孩之后。
姜撒朗歪着头想了想,道:
“是姜撒朗头号粉丝?”
虽然人没有抓到,但是这地址,这暗算人后ip到处滑溜溜地转的手法,实在是和去年的姜撒朗头号粉丝很像啊,只不过那次偷袭实在是毫无预警,后来就算也查到了美国,也是完全没有摸到那人到底身在何方。
“或许吧。”
李准硕晃了晃钢笔,忽然从自己身后,掏出几张传真机送过来的简谱旋律,向着女孩递过去道:“你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印象?”
这问得就很有意思了,姜撒朗一头雾水地接过,回想起李准硕刚才提到,那公寓的地上散落有几张旋律。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女孩双眼瞬间变亮,立马抓过了纸张仔细打量。
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打。
那是她沉浸到某一段旋律中时的,惯常动作。
她看着那谱子,把音符和数字,都化成旋律,在自己的脑中仔细搜索。
那不是她写过的歌,但她听过。
在她的小黑盒子里,在秉昌洙留给她当做老师的小黑盒子里。
“就是他。”
女孩忽然昂起了头,注视着李准硕,一动不动地说:
“就是他,他偷走了小黑盒子。”
在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其实已经知道,这样的简谱出现在那人的公寓中,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学会打开那盒子,他甚至把几首歌扒出了谱子来,那或许是他自己做的,或许是找别人帮忙做的。掉落在公寓地上的几张,或许也只是他慌乱离开时留下的一小部分,他带走的谱子,可能还有更多,毕竟小黑盒子里的资源那么多呢。而未来,他还将拿这些谱子,干些什么呢?
有些事情,你一旦深想,就会挖掘出越来越多的疑问,或者是恐慌。
可是姜撒朗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李准硕。
她最为关注的,不是那些问题,而是,那个人偷走了表仁厚留给她的东西。
表仁厚当年撒手走人,其实也留给了她许多。
比如tbb,比如和其他三位欧尼一起成为第一女团的嘱咐,比如李准硕带回来的一堆股票,甚至还有同样由李准硕带回来的,tbb所在那条巷子整条街的产权。
表仁厚给姜撒朗留下那么多,每一样都弥足珍贵,每一样都有被留下的缘由。
可是,在那其中,姜撒朗一直以来都最喜欢的,始终是那个小黑盒子,一直以来都一直在做的,是按照表仁厚的嘱托,始终学习进取,始终努力着,成为第一女团。
姜撒朗总是觉得,只有这个,才是她与表仁厚之间斩不断的联系。
那是贯穿于他们两故事中的道具与轴心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来自未来的大叔,帮她孵化出了一个梦想,而后来,他又给她强加了一个梦想,两个梦想互相并不太排斥,两个梦想都催促着她的成长。但后来,因为那个大叔最终还是要离开,于是大叔又给了女孩很多法宝,想让她一直都坚持梦想。
大叔希望,即便世事险恶,她也能一直专注于最初的愿望。
那么那么多法宝当中,只有小黑盒子,与她原本的梦想最为贴合。
那是打造她的人,懂她,同时也期待着她的证据。所以她舍不得,她不想弄丢,不能弄丢。就算她之前太愚笨太没用,还是弄丢,但之后,也要找回来。
一定要找回来。
“反正,美国那个金毛混蛋,我会一直继续让人追的。他后面肯定也还有其他动作,但他动作越多,他自己的死期就来得更快,这一点你相信我。”
李准硕看着女孩眸中一闪而过的坚毅与决心,忽然有些愣神,然后他便立马转过了头,假装欣赏桌子旁边一人高的白瓷花瓶。
“嗯。”
姜撒朗点了点头,整理了表情,又提起笑容道:
“那现在拜托社长你,赶紧放证据出来给我澄清吧!再过几天,我本来没抄袭也都变成抄袭的人了!!!”
女孩调皮地笑着,语气中还有些调侃和轻松。
李准硕:“……其实啊,我觉得你最近变得挺牛的啊。”
女孩歪了歪头,道:“怎么了?”
“不仅主动提议把自己扔出去当鱼饵,真的被咬了之后,居然还能谈笑风生,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要知道,现在网上一堆人都还骂着你呢,今天上午你雅中欧尼,知道我们两是在钓鱼,而我没拦着你把自己扔出去杀身成仁,都还气冲冲地跑上来,差点把我桌子都给掀了呢!”
女孩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勾,轻笑道:
“要我什么反应?哭给你看么?”
“哭倒不至于……可是这半年你成长很快啊!”
李准硕抚着自己的胸口,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记得你当时知道林赫拉改合约时,简直是一副要撸起袖子和杨代表打一架的表情!现在轮到自己,反而云淡风轻了,哈哈哈这适应恶劣环境的成长速度有点快,我都有些被吓到了啊哈哈~”
“哈~”
姜撒朗忽然笑了声,随即又低声道:“去年赫拉欧尼出事时,网上的人骂得比这难听多了。”
垂着头,微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或者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被骂被暗算被下绊子……经历得多了好像就习惯了,也就那样吧。”
李准硕用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办公桌上,居上临下地打量着姜撒朗,语重心长道:
“少女,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
“你这不是习惯,而是麻木了吧。或者是破罐子破摔?不管别人给你什么,你照单全收就是了?觉得自己不在意不关注就不算输?这是消极抵抗啊少女,要不得要不得……”
李准硕连连摆手,女孩却站起来,轻轻瞪了他一眼。
“快点还我清白!顺便抓抓混蛋!辛苦了准硕欧巴~~”
她笑嘻嘻地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步伐轻快地走出社长办公室,没过几步又进入另一个房间当中。
青鸟团这一次《世界上另一个我》的打歌期,总共也有两个多月,现在已经走过一多半。仅剩的几场打歌舞台上,女孩们都希望再呈现出一些变化,这两天也是在与公司里的人不断开会商量着讨论着的事情。
即便主打歌总是那几首,但她们也想要,尽可能给地粉丝们呈现出新意。
希望每一次,每一次,都争取给大家惊喜。
所以工作总是做不完的,姜撒朗这两天,又接连不断地开着会议。
白天黑夜,没日没夜,一天一天地,又和以前一样,像是长在了公司里一样。
青鸟团队长姜撒朗,爆出抄袭丑闻二十多小时之后,恰好正是清晨,又是一天早上,晨曦微朗。恰好,也是姜撒朗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搓了搓被空调整晚吹出的鸡皮疙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和会议室里同样熬了通宵的其他人打了招呼,打算下楼回家的时候。
她背着自己的背包,踩着一双舒适的帆布鞋,想回宿舍洗个澡,或许再补会儿眠,然后再和宿舍里的欧尼们一起被秉昌洙拖走——
她们四个今天有一款化妆品的广告拍摄。
从二楼走廊上走过,继续打着哈欠时,脑中还在混混沌沌地想着——
嗯,熬了一晚上也有不少收获。
摸到了美国那只变态的住所里,知道是他拿走了她的小黑盒子,知道他在扒里面的歌。而至于打歌,接下来的几场舞台更换主题,改掉了前几场的一些毛病,更凸出这张专辑里“双生”的主题,这样讨论出来后,今天待会儿服装室职员上班,就能根据主题再赶制一下服装。而会议室里,后来下半夜他们聊嗨了时,甚至还心血来潮,讨论了之后小分队计划,以及日本出道的问题,这些都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越早落实越好……
聊了一整晚,现在几个大叔都直接到处找沙发补眠去了。
姜撒朗想回家洗澡,所以一个人在走廊里有气无力地走,像是飘着。她左右两旁的屋子已经都还是黑的,全部都换了密码锁的大门紧闭,闪着些蓝光,映在她瘦削而苍白的脸上。姜撒朗走到二楼走廊尽头,转个身打算下楼,却不知道是整晚熬夜还是太勉强,或是因为转身时转得太快,女孩的身形忽然一晃,她眼前一黑,身体瞬间陷入了失重感。
可是幸好,神智是清醒的。
右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伸,立马便抓住了栏杆,顺势在最上面的一阶楼梯上坐下。
“阿西……”
她垂着头,低声咒骂着。
右手还紧握着栏杆,左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又来了,又来找她了。
仿佛每次回归,每次只要稍微累一点,或是心情抑郁一点。疾病就会回来找她,纠缠着她,有时候是发烧感冒,有时候是贫血,有时候营养不良外加劳累过度,但以哪种形式出现,每次,每一次,都让她变得虚弱,虚弱而无力。
女孩紧闭着眼睛,她在楼梯上坐了一会儿,狠狠咬着自己的牙。那样的疼痛刺激着大脑活跃,再睁开眼时,脑中的眩晕好了许多,眼前也不再一片漆黑,只是手脚依旧有些无力。她坐在冰凉的阶梯上,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随便叫个人过来送她回宿舍里休息。
可是这会儿正好是职员上班之前,楼上那几个大叔已经躺倒了,楼下清醒着的大概只有保安。姜撒朗想着那几个保安人高马大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又默默地收回了手机,把头靠在旁边栏杆上。
算了,再靠会儿就好了……
稍微休息一下,大概就能走下去打车。
姜撒朗把头靠在楼梯栏杆上,微闭着眼。这时候整个公司里都很安静,她仿佛都能听到针落下的声音,能听到某个地方的窗户微微漏风的声音。她就那样静静地靠了会儿,闭上眼变得黑暗的世界里,却忽然出现了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摩擦着裤腿,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声音。
女孩睁开了眼,靠在二楼楼梯最顶端,往楼下望去。
提着塑料水桶的清洁阿姨,从一楼走廊里,慢慢向楼梯这边走来。
那是在公司里待了四五年的阿姨,姓白,五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斑白,神态疲惫,像是许多天都没睡好觉了一样。她是在公司里待得最长的清洁工,四五年间,每天早上都会提前来公司里打扫卫生。以前这位白阿姨的动作总是最为麻利,那也是她待了这么长久的原因之一,但现在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已经是提着装了水和拖布的塑料水桶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年纪。
“白阿姨早!”
即便因为那踉跄的走姿皱了眉,女孩也还是探出了头去,往楼下打着招呼。
声音很亮,带着笑意,那是和长辈说话的礼节,姜撒朗从来不缺。
然而,楼下提着水桶的阿姨,却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往上看了一眼,等看清那蹲坐在楼梯上的身影后,却猛地把双眸瞪得更大,忽然往后退了两步,连水桶都掉落在地上,一副吓得失魂落魄的模样。
姜撒朗:“……”
她有那么吓人么……
一楼大门那边的保安,却已经听到了动静,高声喊着:
“怎么了怎么了?”
往这边快速地跑了过来。
“没事没事~就是撒朗在楼上坐着,忽然喊我,把我吓了一跳。”
等保安跑了过来,白阿姨摆着手解释着。
姜撒朗这时候也好了许多,便也抓着栏杆,一步步走了下来。
绕过转弯处,看到一楼走廊里,落在地上的水桶歪斜着,脏水流了一地。
“撒朗xi,你没事吧?”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保安确认了清洁阿姨没事之后,又向姜撒朗确认了一句。
女孩慢慢踱步下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嗯……我有点事。”
原本不想找这几位不太熟的保安的,但人来都来了,还是麻烦一下吧。
姜撒朗苦笑的模样,姜撒朗轻声说出的话,落在下面两个人的视线与耳朵里,却变成了不同的反应。
保安依旧冷着脸,但立马往上迎了上来,语气也带上些急切。
“撒朗xi,是什么事?”
一板一眼,但显得可靠。
而一楼里的另一个人,却在听到姜撒朗说“有事”的瞬间,立马惊慌地抬起头来,又看了姜撒朗一眼。然后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快速又低下头去,往后再缩了两步,打断了与姜撒朗间的视线接触。
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女孩把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愣住了。
“撒朗xi,撒朗xi?”
保安已经走到了女孩的旁边,但看她忽然开始发呆,便轻声催促着。
他在等待她的指示。
姜撒朗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喉头干涩,她依旧把视线落在一楼下面。
她看到了,看到了白阿姨刚才一瞬间的闪退。那样的闪躲,让她也瞬间回想起来,再早一些,再找一些时,清洁阿姨那抬起头来被吓到的模样,不是因为她忽然出声。清洁阿姨被吓到时,是已经抬起头来,看到那就是姜撒朗之后,那时候她的表情是惊慌的,惊慌得都握不住手里的水桶了。
女孩站在阶梯上,右手紧紧握着栏杆,忽然间,双腿一软,又直接在楼梯上坐下了。
“撒朗xi!是身体不舒服吗?撒朗xi?”
保安人员还在旁边尽职尽责地问着。
女孩却摇着头,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到了,一瞬间就想到了。
公司失窃的那天晚上,她就对李准硕说过,她那间房,除了清洁人员之外,平常都没有人进的……她说过的!
而她的那间房,负责清洁的,一直都是跟了tbb最久的白阿姨,手脚很利落,而且为人忠厚,当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还摸着她的头,给她和表仁厚送过自家做的炒小鱼拌菜。
她知道都提到了,清洁人员能进她的房间,可是她从没有怀疑过!
这几个月里,她和李准硕,反复试探着,观察着,那个内鬼是谁,那个小偷到底是谁。
公司里之前也有监控的,但是监控视频每过一周,都会自动覆盖前面的内容。他们发现东西丢失时,就已经来不及通过监控追踪,最多只能提供财物失窃那晚的视频,让警察局帮着找偷钱的小偷。
可是,现在……现在……
姜撒朗坐在楼梯上,觉得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呼啦啦地往里面灌着风。
有些冷,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撒朗xi……”
旁边的保安被她吓到了,也蹲下来,打量她的神色。
女孩却抿着唇,又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才忽然提起手臂,指着下面已经贴墙站着的清洁阿姨道:
“拜托你先请白阿姨去会议室,我刚才看她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你扶她过去休息一下吧。我打个电话,待会儿也过去问问她最近的状况。”
脸上挂着笑容,声音温和。
但心里很冷,身体也很冷。
李准硕说错了,她并没有变得很牛。她对抄袭没太大反应,是因为她压根儿还没去看网上的评论,她知道那肯定会很伤人,所以她压根儿不看,反正那些人早晚都是要被打脸的。可现在……现在……
她依旧被对方一枪戳中,心口空落落地疼痛。
阿……西……
似乎,最近,越来越想要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