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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遥收拾好了行礼之后,便和方檀回到京城里。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坐在马车内的宋应遥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减慢了,猜想到一定是进入京城了。突发奇想想看看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京城有什么变化没有,从方檀的怀抱里出来,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外面窥去。
只见外面依旧热闹,宽敞的官道上来去的行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路边两侧占满了小摊小铺,马车即使是走在中间,前面有许多开路的士兵,也会不时的遇上挡路的人。
方檀又不准士兵对百姓们粗暴,士兵只好在前面慢慢的开道,马车夫为了不撞到前面的人,将马车的速度一再减小,这么一来马车在人群中犹如前行蜗牛一般。
“怎么了?想去逛逛吗?”方檀见她一直望着外面,以为她是想去逛逛,靠近她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问道。
宋应遥听到方檀的问话扭回头来,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想宋夫人了?”
“是想了。”宋应遥坦白说道。
“那等回王府了,你就派人去把宋夫人请到王府的来。”方檀吻了吻她的鬓角说道“你也很久没有见到太妃了。等回到王府了,你也去见见她。”
宋应遥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问道“那王爷呢?”
“本王送你回去,就出来。”方檀答道。
“王爷不在王府内休息一会吗?”
“不了,本王想进宫看看。”方檀摇摇头,她把那些老头子撂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既然回来了就必须去看看,免得他们出什么事情。
她揽着宋应遥的腰说道“你先回去,本王去去就回。”
宋应遥顺从的点了点头。
马车在诚王府门前停了下来,宋应遥一个人从马车里出来。方大,张嬷嬷还有绮绣早就在王府门口候着她了,一看见她出来就欢呼雀跃了起来,纷纷跪地道“参见王妃。”
宋应遥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站在马车上波澜不惊的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
马车夫安置好下来的台阶,她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张嬷嬷过来扶住她的手,带着她边往王府里走走边说道“王妃终于回来,您让老奴挂念好苦啊。”……
等宋应遥进入王府之后,马车夫冲着马车说道“王爷,王妃已经进去了。”
方檀在马车里应道“噢,那走吧!”说完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是。”马车夫挥动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立刻跑动了起来,带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方大他还以为王爷也会随后从车上走下来,一直站在马车边等着。没想到只下来一个王妃,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走了,刚想出声叫唤,就被马车带起的烟雾给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刚停下咳嗽,方大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还没等他扭头去看,在一声“吁”之后马蹄声便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原来是沈初晴骑着马带着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了上来。
沈初晴下马来走到他的面前,指着自己带来的马车说道“这车里是王爷和王妃的行礼,请方管家安排一下,让人搬进王府内。”
方大明白的点点头应诺,沈初晴说道“辛苦方管家了。”
方大摆了摆手道“这本来就是老奴的份内之事,没有什么辛不辛苦的。”示意这刚才离开的那辆马车“王爷是坐那辆马车回来吗?”
“正是。”沈初晴点了点头道。
方大更加迷惑了,王爷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王府?
向沈初晴询问道“那王爷怎么没有下车,又接着走了?”
沈初晴答道“王爷还有事。”
方大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目光在沈初晴的身上端详了片刻,见她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立刻向王府里请道“沈护卫赶紧进王府里休息一下吧。”
沈初晴点了点头,便随他进了王府里休整。
方檀把宋应遥安顿好后,来到了皇宫里,马车经过大殿前的时候,她掀开来窗帘向大殿前的台阶前望去。
台阶前一个头发发白的大臣顶着烈日跪在那里,头紧低着一动不动,任由脸上的汗水往脖子下流淌,身上的官服全被汗水浸透了。
此时虽然已经是午后了,但是太阳依然炎热,空气中连一丝水分都没有。烈日当空,人光是坐在屋檐下也能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热汗来,更别提他跪在那里了,不仅头顶有烈日晒着,就连地面都是滚烫的。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跪了多久,脸色苍白,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方檀抬眼瞧了万里无云的蓝天还有如火球一般的太阳一眼,眯了眯眼收回了目光随即放下了窗帘。
碌碌的马车经过大臣的身边,大臣丝毫不为所扰,连眼球都不愿意转动一下。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方檀和现在宫内的大总管永恩还有几个小太监,从那个大臣跪的大殿后面漫步绕了出来。
永恩是方煜身边大太监的义子,大太监言传身教,本来是按照服侍下一任皇帝培养的。但是方杭登基的时候直接将一直服侍自己的石修提为了大太监,于是永恩就流落到宫中,成为干杂事的小太监。
方檀和方煜身边的大太监交情甚好,知道永恩的存在。等到方杭把永恩彻底废弃不用了,她便把他从宫里带了出来。
方檀看着跪在台阶下的人挑了挑眉问道“你不是说有许多大臣跪在这里吗?”
永恩躬身为方檀解释道“原来满朝的大臣都跪在这里的,奴才怎么劝他们他们都不听,硬是要见皇上。
这几日天气突然燥热起来,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晒昏过去,此后便不再来了。只有这康丞相执着,一直跪着,晒晕了便回家歇两天,等身体恢复了,又跪在这里等候。”
永恩察言观色,见方檀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接着说道“奴才想过去给他撑伞,却一再的被他拒绝了。奴才无奈只好一直派人在这里守着,一看他晕了过去,立刻把他抬到阴凉的地方歇息,喂水。”
“幸好这半个多月来无雨,否则日晒雨淋,康丞相定会跪出毛病来。”永恩庆幸道。
方檀面无表情的问道“他在这里跪了几日了?”
“已有半个多月了。”
“晕了几次?”
永恩算了算道“大概两三天就会晕一次。”
方檀对他吩咐道“拿把伞来。”
“是。”永恩应诺,随即向身后跟随着小太监要他们拿伞,小太监手脚利落的拿来了伞递给永恩。永恩接过再用双手捧着呈给方檀,询问道“王爷要奴才给您撑伞吗?”
“不用了。”方檀从他手上拿过伞,打开来。撑在自己的头上,迈步走下了台阶。
康臣人跪在地上,手脚不住的哆嗦着,他知道自己又坚持不住了,咬咬牙清醒一下神智想再挺一会。
突然感觉有块阴影遮住了自己,与此同时眼前多了一双藏青色的靴子,上面绣着金黄的大蟒和华云。
他空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的抬上头来。方檀手中撑着伞,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他俯头下去给方檀磕了一个头,请求道“求王爷让老臣见见皇上。”康臣人明白皇上此时凶多吉少,但是他心里还有留有一丝侥幸,希望皇上真的只是生病而已,而不是像大臣们之间所流传的那样已经被诚王给逼宫了。
方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这么忠于他值得吗?”
康臣人被太阳晒口干舌燥,哑着声音说道“皇上虽然不是明君,但先皇驾鹤西去前交待老臣要好好辅佐皇上,老臣要对得起先皇的这份信任。”康臣人对先皇忠心耿耿,不敢辜负先皇交待给他的事。
“他不是个好皇帝。”方檀有所指的说道“他管理不好这个天下,否则百姓们也不会怨声载道了。”在去江南的一路上,百姓们的生活她都亲眼目睹了,无一不是被贪婪的官员们和苛刻的征税压迫着,生活过的极为艰难。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想要把他们从悲惨中解救出来,但是只是一个王爷的身份做不了多少。
康臣人听到方檀说的话,不由悲从中来,头紧磕着滚烫的地面,泣道“皇上没有成为一代明君,其中也有老臣的错,是老臣无能,老臣愧对先皇啊!”
“既然丞相也知道皇上做不好这个皇帝,那你为什么硬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呢?换个人也许会比他做的更好呢?”方檀步步紧逼道。
她虽然也不希望如此对待他,但是如果不说服他,他将会是她登上皇位的最大障碍。
“诚王这是什么意思?”康臣人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方檀淡淡的一笑道“本王相信康丞相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本王说的意思呢?”
康臣人一时语塞。
“你是奉先皇的遗命,才如此心甘情愿得辅佐。”方檀在他的面前转身走了几步,又踱步回来,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你可知本王这么做也是先皇的旨意?”
康臣人对她的话大吃一惊,情绪猛得波动了一下,一口气没有上来,两眼一发昏就晕了过去。
方檀看着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眼里毫无波动,对站在大殿前的永恩吩咐道“来人啊,把康丞相带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