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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歆野觉得数学大概不是她的短板。
她是没有这块儿板。
在有提示的情况下,居然还是不能顺利通关……
陈歆野玩了几次没了耐心。
本想给手机锁屏,可鬼使神差的,她盯着人家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久。
狗男人的手机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呢?
陈歆野抿着唇,克制住自己偶尔不道德的小邪恶,正要按下锁屏键,手机响起日程提醒。
—[提醒她明早七点拍戏,早休息]
—[分别时态度不要太死板]
—[依她的心情可以说晚安]
晚安。
陈歆野忽而想起那时候。
她傻傻地对着手机,无比渴望他能回复自己一个[晚安],而他只回了一个[嗯]。
后来,她大着胆子亲口和他说“晚安”。
他呢?
似乎没什么反应。
可原来,他也是懂这两个字是有不一样的含义的。
只不过在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揣度多余的意思。
而现在……
他是真的喜欢她了么?
*
戎彻从超市出来,又特意去趟药店。
拎着两袋东西回来时,女人已经用自己的手机刷起微博,不过,脸色倒是没刚才看起来那么苍白。
他扫了眼被扔在座位上自己的手机,暗想回去再把APP改良一下,改简单些。
两人回到酒店。
进入房间,陈歆野直奔卫生间,出来后就直接沙发一窝,准备咬牙度过这漫漫长夜。
“东西放桌上就好。”她顿了下,“谢谢啊。”
戎彻没应声,转身去了厨房。
剧组给大家订的都是标准间,可谁叫陈歆野有钱能造呢,果断升级到顶层的套间。
餐吧、书房、厨房、茶室,应有尽有。
陈歆野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懒得问戎彻去干嘛,反正早晚得走。
她拽过来抱枕按在肚子那里,想着捂暖和些兴许就不疼了。
这时,一个毛绒绒、暖和和的东西贴了下她的脸——小熊造型的暖水袋。
“小心。”戎彻说,“还有些烫。”
陈歆野愣了几秒,慢吞吞接过去。
男人又返回厨房,不知道在继续鼓捣什么。
等了会儿,他回来,手里多了红糖水。
“温度正好。”戎彻说,“可以直接喝。”
陈歆野坐起来,也没看男人一眼,又慢吞吞接过了杯子。
只是送到嘴边,一股冲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怎么还有姜啊?”陈歆野嫌弃地放下杯子,“我不喝了。”
戎彻没想到这层,喃喃道:“药店的导购说这样效果好。”
陈歆野才不管这些。
从小到大,她锦衣玉食惯了,可不会在吃上委屈自己半分。
她拉回来抱枕,正要躺下,戎彻又站起来,说:“你等一下。”
不多时,一杯没有姜的红糖水重新放在桌上。
“喝吧。”戎彻说,“这次好了。”
陈歆野咬咬唇,“哦”了一声,龟速去拿杯子。
一杯热热的红糖水下肚,浑身暖起来。
陈歆野也是近几年才有痛经的毛病。
要是在家里,跟佣人说一声,就会有各种缓解疼痛的食物送过来,而记忆里,她似乎还没用过最原始的红糖水大法。
她琢磨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神奇呢?
对面,男人看着手表,像是在掐时间。
“你做什么?”陈歆野问。
戎彻放下手,说:“导购说五分钟见效,还有一分钟。”
“……”
你当时火车进站准时准点是么。
更何况,就算是火车也有晚点的时候。
陈歆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可不知道是不是红糖水真的在五分钟内起效了,她不仅身体暖了、肚子暖了,连心也跟着暖了。
她稍微挪了挪位置,想再走心地道次谢,又听:“还那么疼吗?”
陈歆野纠结。
要不要让狗男人知道这杯红糖水的神奇呢?万一他知道了,嘚瑟起来怎么办?依照他现在的自恋程度,说不定会觉得救了她一命。
戎彻不知道陈歆野考虑的会是这个,以为她还疼。
向前探身,他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疼痛。”
“啊?”陈歆野没太仔细听,懵了下,“你说什么?”
戎彻认真道:“我给你揉揉。”
*
砰!
戎彻被轰出房间。
怀里,还抱着陈歆野刚才丢他脸上的抱枕。
戎彻其实多少不解,药店的导购明明跟他说——
“小伙子,大姐可是过来人。要是红糖水、热水袋都不管用,还有个独门秘籍——揉一揉。祝你成功!早日追到喜欢的姑娘!”
那位大姐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为了严谨,戎彻点开手机问度娘。
上面写着揉肚子确实能一定程度缓解痛经,甚至还有专业的手法介绍。
他边看边领悟,一页一页翻,翻到后面就变味儿了。
网友A:[揉肚子只有男朋友给揉才管用呢]
网友B:[那还能只揉肚子吗?/斜眼笑/]
网友C:[真诚发问:如果有男朋友了,不是说那啥治疗痛经吗?]
网友D:[楼上天真!有那工夫,还是叫男朋友多给揉揉吧]
……
后面的话越说越歪。
戎彻关掉网页,退出。
他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的想要给她揉肚子,叫她别那么疼,怎么会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可现在一想,这个动作确实太过暧昧。
想起女人听到这话,脸颊绯红的模样,戎彻嘴角扬了扬。
他抱着抱枕,被轰出来的疑惑一点点消失,心情转好。
回到房间,戎彻将抱枕放在床头。
正要去浴室洗澡,手机响起,是负责照顾戎菀的阿姨。
“喂。”
“戎先生,戎女士这边都好,我就是有个事跟您汇报……”
阿姨言简意赅说完事,戎彻挂断电话。
坐在床边,他的好脸色不复之前,又变得冷冰冰的。
思忖片刻,他编辑消息。
—[再有一次,后果自负]
发完,戎彻将手机扔到一边,仰身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半晌,手机又响了一声。
—[不疼了]
隔着屏幕,戎彻都能感觉到女人发消息时扬起下巴的高傲,还有那副“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给他个回复”的样子。
无声笑笑,戎彻重新坐好。
刚才涌起的那股汹涌的烦躁逐渐平稳,变得风平浪静。
—[那就好]
—[晚安]
*
早上这场戏还算简单。
在《羁杀》中,贺延扮演的“赤焰”和陈歆野扮演的“猎狐”是一个组织里的特工,共同执行过很多任务,默契满分。
而这场戏就是他们两人以及其他几个特工顺利完成一项任务后,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商量待会儿吃什么早餐。
其他特工每次提建议,“赤焰”就会说:“她不吃。”
说到后来,特工问那到底吃什么?
“赤焰”报上名字,“猎狐”和他相识一笑。
情节通俗易懂,陈歆野和贺延的演技更是不必说,主要难度就集中在许导想要拍摄晨起的光线,这导致这场戏多拍了几次。
“你们说,陈歆野和贺延私下会不会……”
“他们从《绝杀3》就合作,那个剧组我也跟了,当时贺延挺照顾陈歆野。”
“他俩要是成了,我嗑!”
“我也嗑!郎才女貌啊,小说走进现实。”
吃着三明治的郝聪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戎彻。
嗯,那张脸果然又冰冻住了。
*
结束早上这场戏,陈歆野剩余时间就是训练。
鉴于她是生理期,戎彻给她安排的都是简单动作,主要就是为增减体态的线条感,锻炼体能。
陈歆野专注练习,就是不明白狗男人顶着那一张冰块儿脸是闹哪样?
昨天虽说他流氓,但好歹也是真帮到她。
她在他走后翻开袋子,卫生巾就不说了,快要买够她半年的量,而另一个袋子里,除了红糖、生姜以外,还有各种型号的暖宝宝,以及一盒备用止疼药。
坦白讲,陈歆野的父母都没这么细心地对待过她。
所以为表达感激之情,她本想今天尽量给这个狗男人一些好脸色,可偏偏,他不提气。
那就算了呗。
陈歆野渐渐也开始冷脸。
两人冷脸VS冷脸,看谁冷得过谁。
中途,陈歆野休息半小时。
个别影迷知道她在这家酒店下榻,特意过来看望。
郝聪见人不多,周围环境也相对封闭,问过陈歆野得到同意就放女们孩进了训练室。
“天啊,素颜也这么好看!”
“姐姐太美了!好喜欢!”
陈歆野拧上水瓶盖子,笑了笑,说:“你们好。”
女孩们围着陈歆野要签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歆野,你这次又是和贺延合作是不是?贺延也是我偶像,你们超配!”
陈歆野微笑,把签名本给女孩,说:“那到时候记得来影院支持我们啊。”
“一定!一定!我还会叫上我认识的所有人!”
另一个女孩见同伴和女神说了这么多话,也说:“歆野,《天影碧空传》播了,就是还没有到你出场。你放心!等你登场了,我天天看、天天刷!”
提及《天影碧空传》,陈歆野余光扫过某人,心里哼了一声。
她点点头,没说话,把另一本签好的本本交给女孩。
女孩心道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是没提贺延?
于是,女孩又说:“歆野,你知道吗?大家都说贺延来演和你有对手戏的那个反派才对!要是他来了,你们俩的CP绝对屠屏!”
屠屏?
她想给那部戏屠了!
陈歆野压根没往她和贺延的CP感上想,签好所有的名,把女孩们送走。
训练室重归安静。
陈歆野又喝了些水,见时间差不多,看向某人。
“开始吧。”她没什么好气地说,“把我和前辈那场戏的动作练一下,过几天可能就要拍了。”
戎彻面无表情地点头。
“……”
这狗男人是要疯还是吃错药?追人这态度的吗?
陈歆野忍了忍,事业为重。
和贺延的那场对手戏,主要是讲“猎狐”感情用事贸然执行任务,“赤焰”不肯,两人在基地打起来。
是一场很精彩的对手戏。
不过,陈歆野今天身体特殊,着重练习的是某部分动作。
就是“赤焰”从“猎狐”的身后将其钳制,手臂环在“猎狐”锁骨的位置,“猎狐”扣住“赤焰”手腕,利用巴西柔术里的肩固招式,把“赤焰”制服。
陈歆野做肩固一点儿都不美。
她一度认为巴西柔术里除了飞身十字固看着飒、帅,其余动作都憨憨的。
可“憨憨的”又貌似仅限于她,因为某狗做哪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这场上再也找不出比我更帅的崽儿”的架势。
戎彻机器人似的讲解动作要领。
陈歆野是真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耐着脾气听完,便说:“直接练吧。”
看她不借机打狗!
戎彻顾及陈歆野的身体,动作做得很慢,甚至是轻。
“你过家家呢?”陈歆野不满道,“你要是不行,我找前辈过来和我对戏也行。他练的也……”
话没说完,戎彻一个闪身到她身后,手臂牢牢钳制住她。
“他也练成这样?”戎彻问,“就这么……抱着你?”
陈歆野愣了下。
虽然是动作戏谈不上抱,但从本质上看,确实是后面的人抱着前面的人,可那也是拍戏啊。
“你胡说什么?松开,我……”
戎彻收紧手臂。
熟悉的烟草香带着侵略气息包围住了陈歆野。
陈歆野咬咬牙,游走在发飙的边缘,正要吼,男人说——
“我吃醋了。”
“………………”
在关绥搬家的party上,戎彻就看贺延不爽。
借拍戏的机会假公济私算什么君子行为?现在还想靠粉丝的呼声假戏真做组CP是么?做梦去吧。
“别人都说你和贺延般配,”戎彻语气凉凉,“他还要这样抱着你。”
陈歆野要吃不消这个狗男人的直白了。
自从把话挑明,他就跟没了“含蓄”这个功能似的,说什么、做什么,全部单刀直入,不留一丝余地。
而这样的杀伤力,有点儿大。
陈歆野强撑镇定,说:“我这是工作,你以为是玩吗?想怎么……”
“我知道。”戎彻打断,“可还是无法接受。”
“……”
你受不了又关我什么事!
陈歆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现在一根筋的男人。
戎彻又问:“你对贺延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陈歆野喊道,“同事,懂不懂?你会对自己的同事有想法吗?”
戎彻顿了顿,回答:“我对我曾经的上司有感觉。”
服了……
陈歆野运气,手肘用力,狠狠击打戎彻的腹部。
戎彻避闪不及,虽不是很疼,但还是不得不暂且松开了手。
陈歆野跳出去,严厉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公私不分!再这样下去,信不信我开除你?”
戎彻揉揉被打的位置,望着女人微微瞪起的杏眼,说:“我和你学的。”
“什么?”
“你之前对我也公私不分。”
啊!!!
啊!!!!!
陈歆野土拨鼠尖叫式裂开了。
她当初一定是被下了降头才会对这只狗有好感!
陈歆野指着戎彻点了两下,气到无语凝噎,转身走人。
戎彻上前拉住,她就用他教的回旋踢踢他。
怕她踢不着更生气,他就老实站在那里叫她踢,随便踢,就是……
“要不要换成拳?”他提议,“你现在不是特殊时期?”
陈歆野:我怕是要气到血崩。
可既然如此,那就崩到底吧。
陈歆野不管招数不招数,对着戎彻就是一通乱锤,锤累了,她还说:“歇一分钟,你不许动!我还没打完。”
戎彻点头。
打了几个来回,陈歆野完全没力气了。
瘫坐在垫子上,她喘着大气,仿佛是把心里所有的不满和埋怨全部打了出去。
而戎彻虽然没受伤,但脸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道光荣抓痕。
他坐在陈歆野身边,递她水,问:“还生气吗?”
陈歆野扯走水瓶,咕嘟咕嘟喝水,也忘了名媛修养。
喝完整整一瓶水,她抹抹嘴,说:“生。”
戎彻看着她晶亮的杏眼,浅笑道:“再打,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可我累了。”她说,“手也疼。你身上是拿铁板做的吗?”
戎彻勾唇,去拉她的手,骨节那里确实红了。
“给你存着。”他说,“下次接着打。”
陈歆野收回手,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给他个冷漠的背影。
眼下是午后阳光正浓的时候。
阳光直直地照射进来,落在垫子上,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一层柔和的被子把他们盖住,而他们的影子投映到斜后方,长长的被拉伸着,直到交叠在一起。
戎彻拧开一瓶新水再递过去,女人没转身,但过了会儿,一只白嫩嫩的手伸出来去抓瓶子。
那一瞬间,戎彻不想松手。
陈歆野没拿走瓶子,以为狗男人又来劲儿了,扭过头要教育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你……你又要干嘛?”陈歆野避开,手也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戎彻撤了力气,把水瓶给她。
“有毛病。”陈歆野咕哝。
戎彻“嗯”了一声。
“……”
从未见过如此坦然面对自身缺陷之人。
戎彻双臂撑在身后,看着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姿态随性,还带着点儿慵懒。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好吗?”
陈歆野动作一顿。
戎彻看向她,眼里写满真诚。
“以前是我不好,没有尊重你,伤了你的心。”他说,“我不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我希望你可以一点点忘记,或者你带着过去也没关系。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看到我的改变。”
陈歆野握紧水瓶,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她能感受到戎彻在那晚表达过后悔之后的种种行为都是发自真心。
可她害怕啊。
万一她又一次对他寄托了感情,最后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纯粹,那么,这次她可能就没办法走出来了。
戎彻看出她的犹疑不决,也不催促她。
所幸的是还有时间,只要她……
“你先答应我件事。”
陈歆野默了会儿,问:“什么事?”
“从今以后,你必须公私分明。”
“我什么时候……”
“我指的对贺延。”他说,“又或者是你以后戏里要面对张延、王延。”
陈歆野觉得自己冤枉啊。
她什么时候都是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好吧,她过去确实也有过。
陈歆野长吁一声,身心俱疲。
她真是造了孽了,又或者她上辈子欠了这个狗男人的——出走九个月,归来还是绊他身上。
把水瓶砸在狗男人身上,陈歆野咬牙切齿地说:“知道了!”
戎彻满意地点头。
“你也别光说我,”她提醒,“以后也请你公私分明!”
戎彻坚决地摇头。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从不是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