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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这件事才按住。
官银号重新换了总长。
之前一名次长,名叫胡睿谦,这次被王鹤鸣排挤,降到了主任的位置。他不与西府亲,也跟王家关系不好。
夫人派人向他传递橄榄枝,他接了。
夫人就让陶敬的家里人拿出陶敬之前的文书。
这文书,盛远山拿到了,夫人看过,但督军没有。
为了推王鹤鸣上位,夫人让陶家暂时保存这份文书,别及早拿出来。
陶敬是想让胡睿谦接替他的。
督军看到了,在军中商量一番,也问了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夫人对他说。
督军微讶。
夫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说您恐怕也会知道。但我更清楚,王鹤鸣势力过大。
这个胡睿谦,他若是在王鹤鸣头上,说不定会被王鹤鸣害死。既如此,不如先让王鹤鸣试试看。”
又叹了口气,“我是死也没想到,他敢私印大钞。”
督军:“出事之前,我都不敢想他恶劣到了如此程度!”
“王家不在军中,您对他们就比较宽容。可他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会钻营了。”夫人道。
夫人把生意人如何为了暴利,不顾一切的事,说给督军听。
督军突然想到,脱口说:“这些年贺家也蒸蒸日上,他们背后有没有做什么?”
贺梦阑的娘家,一首都是商户。靠着和景家联姻,贺家保住了生意和财富。
督军不怎么待见贺家。可西府有六个孩子,他经常为了孩子的体面,让贺梦阑三分。
那么贺家呢?
王家只是妹婿的家族,都敢如此嚣张跋扈。
一点权力,伪钞都敢私下印。可能之前总长陶敬的死,都跟王鹤鸣脱不了干系。
陶敬可以替王鹤鸣背锅。
杀人、印钞,小小商户能做到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忌惮的?
夫人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阿峰!”
督军回神。
“阿峰,别疑神疑鬼。你是督军,你的一个猜疑,可能会倾覆贺氏整个家族。
我们总想防患于未然,可这样太紧,也会限制经济发展。想要繁荣,就要放松政策。
您坐稳了军政府,哪怕贺家真出了事,也能收拾。别多想。如今的几省经济都活跃,压下去就死气沉沉了。”夫人语重心长。
督军回握了她的手:“你说得对。”
夫人总叫人敬重。
她从不为了一己私利,去打压贺梦阑。
她考虑的是经济民生,是家国大计。
之前她也举荐王鹤鸣,可她又不知道王鹤鸣如此恶毒。
“幸好我用了王鹤鸣,他肆无忌惮,问题才提前爆发。要是他还做次长,总长压不住他,说不定会有更多伪钞流入市场。”督军道。
督军只恨王鹤鸣。
这次的事,他觉得是王家和景仲凛的失误,害得他花钱。
“王家要重罚。”夫人道。
又说,“造成的损失,由王家赔。王家有私人钱庄的,找个理由封了,填补这个窟窿。”
督军却又犹豫:“老太太那里……”
他想到了他婶母。
“杀鸡儆猴!您不是担心贺家也出乱子吗?这是个警示贺家的机会。哪怕他们有所作为,也会收敛。”夫人道。
督军点头:“你说得对!”
王家的洋行买卖还在做,毕竟很多人靠着洋行吃饭,可钱庄己经被查封了。
督军府也给了理由,说王家私藏伪钞,要查。
王家钱庄的主顾吓得半死,全部都来兑现。
督军为了银行和督军府的信誉,每个来兑现的人,都快速办理了。
至于不知消息的人,督军也留了后门,叫人写条子,凭借这个可以去银行兑现。
没有造成恐慌。
剩下的,王家也赚了很多,能弥补督军的损失,还额外赚了一笔。
有种“猪养肥了、宰了过年”的感觉。
西府的老太太震怒,亲自到督军府,想要质问督军。
“你杀了林富还不知足,又要杀王鹤鸣。你是要把西府赶尽杀绝才满意?你不如先勒死我!”老太太哭道。
督军哄着。
夫人也帮衬着哄。
老太太拿起拐杖,往夫人身上打:“你这个妖妇,都是你在旁撺掇。王鹤鸣就是被你弟弟屈打成招。”
督军挡了下,挨了一拐杖。
他用力,将拐杖狠狠扔在地上:“闹够了?”
老太太被佣人搀扶着,喘不上气。
“当初西府怎么发财的,您最清楚不过。没有我阿爸的兵权支撑,那么乱的世道,你们靠小聪明赚钱?
叔爷很清楚这一点,你们离不了我们,这才要我兼祧两房。别弄得我占了多大便宜!
我为什么杀林富?换成其他将领敢叛变,我不止杀他一个人,我得诛了他全族、抄没他家产。我这样做了吗?
我又为什么要杀王鹤鸣?他私印伪钞,和叛变有什么不同?甚至更恶劣,经济会崩盘。”督军道。
老太太被堵得哑口无言。
“阿婶,我对三个堂妹,己经仁至义尽了。我自己亲妹婿,我都不让他们担任要职。
别说现在,往前几十年,谁家驸马能做官的?就是为了防止皇亲国戚作乱。”督军又说。
还说,“您还有个女婿。不如好好去说说他,叫他回家安分过日子,别学林富和王鹤鸣。
阿婶,儿子不是亲的、女婿也不是亲的,您还分个生疏,实在可笑。您一把年纪了,得看透,自己活得体面才是最重要的。”督军说。
老太太失声痛哭。
夫人搀扶她:“姆妈,您别难过了。”
老太太这次不敢推搡她,也不敢骂她,而是依靠着她的手臂:“王家倒了,阿岱和孩子们以后怎么办?”
“他们有饭吃的。”夫人说,“督军没打算抄没王家,洋行也不会封的。”
老太太抹泪。
夫人亲自送了她回去。
回来后,督军问她:“她让你受气了吗?”
“没有。我告诉她,王家洋行不会被封,她感激我都来不及。老太太不做无用功,她来闹是有目的。”夫人道。
督军:“烦死人。家里这些事,一团糟。”
“因为阿钊不见了。”夫人说,“人心浮躁,您年纪又大了,他们无所畏忌。”
督军:“你说的是。我真想阿钊!”
他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
夫人经不住,趴伏在他肩头,哽咽难言。
老夫妻拥着哭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