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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柳梦生才终于来到那座雄伟的宫殿下,只不过那高高的白石阶前已是排起了长长的车队,然而却未有一人踏上那石阶,那一辆辆马车上装载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要么也是整车的檀香。
这全都是送来当供品的?柳梦生不禁感慨,看来这些排队的人都是一些豪门望族。
在众多金银珠宝中,最为显眼的还是各类奇珍异宝,诸如大如圆盘的砗磲、流光溢彩的奇石,还有一人之高的血珊瑚,柳梦生甚至还看到了绝音谷中的那种玉树,而玉树之下却是有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我今日带的这供品可是上等的南海砗磲,乃是海底老贝历经千年而成,”富豪聚集,难免会相互攀比一番,其中一名身材丰腴的人就在高声炫耀。
“千年?凡人一生不过百岁尔尔,如何知道这物是千年所成?”旁边的一人则是不以为然,指着他车上的宝物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这血珊瑚岂不是也有千年造化?”
“哈哈哈,两位的供品虽是罕有,可也比不上我这颗夜明珠,”第三位则是捧着一只精致的漆盒自豪地说道。
“别吹牛了,世上哪里有什么夜明珠?”方才炫耀南海砗磲的那位不屑地说道。
“夜明珠非是凡物,诸位没有见过也是正常,”捧着漆盒的人满不在意地反讥道。
“什么非是凡物,若真是仙品又怎会落入你这等俗人的手中?”玉树旁的人听了直接笑了出来。
“我说这位老兄怎么说话呢?”夸耀夜明珠的人当即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但见到那车上的玉树后,就轻蔑一笑道,“哼,我看老兄你这运来的物件不过是个玉雕而已,只消请上善于奇淫巧技的工匠就能刻出来吧?想必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是啊,这等便宜货色也好意思拿来,”扶着砗磲的那人附和,引得众人哄笑。
“就说你们这些番邦人没见识,还说是什么玉雕?我告诉你们吧,这玉树是自己长出来的,”玉树旁的人鄙视地扫了嘲笑者一眼。
“你这才是真的吹牛,这玉树怎么自己长出来?”扶着砗磲的人高声道。
“绝音谷,你们几个听说过吗?”树下的人得意地仰起头来。
“那是什么破地方?”捧着夜明珠的人脱口道。
“破地方?我跟你说,那绝音谷里住着仙人,而这玉树便是从那谷中得来的,”玉树旁的人转去认真地说道。
“仙人?世上哪有仙人?”运来红珊瑚的人摇头道。
“就是,这世间哪有仙人?”引得众人附和。
“你们既然不信有仙人,又为何来此上香供奉?”玉树旁的人笑道,此言一出,众人哑然。
“罢了,不管你们信不信,今日这供品榜上,必是我的头筹,”那人扶着玉树自信道。
“所以这就是黄老板想要玉树的原因?”柳梦生此时忽然开口道。
“柳,柳公子,你怎么来了?”黄硕回头见到柳梦生吓得一哆嗦,但随即眼中一亮,拉住柳梦生就扬声道,“柳公子来的正好,告诉这帮没见识的家伙,这玉树是什么来历。”
“黄老板,我们很熟吗?”柳梦生将袖子抽出来,没好气道。
“柳公子,咱们好歹也在那玉树林里一起患过难,”黄硕赔笑道。
“哼,什么一起患难?要不是你那时候自顾自跑了,我们……”柳梦生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当初在玉树森林中,黄硕确是撇下自己和青阳去逃命了,可当时无数白蛇从天而降,任谁也不能淡然处之,黄硕不管不顾地仓皇逃命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若不是自己扛着夏揖山,也不会分神跌入那蜿蜒光滑的山洞,更不会遇上苏拭珩,如此想来,柳梦生竟觉得也不能怪黄硕怕死。
说话间,只觉怀中一阵搅动,柳梦生低眼看去,发现是小白蛇探出头来。
“蛇,有蛇啊,”黄硕看到白蛇的第一眼就大骇地跌坐在地,惊恐的面容上冷汗直流,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怎么带蛇来了?!”其他人见了也是纷纷退开。
然而小白蛇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一双小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玉树出神。
“怕什么?”柳梦生见了便将小白蛇从怀里抱出来,双手托着它靠近那玉树。
小白蛇见到距离足够近了就一蜷身子,而后一跃跳上玉树,随即在枝叶间游弋,最终似是挑中了满意的地方,伏在树枝之上,双目轻合。小白蛇身上的鳞片无论是颜色还是光泽都与玉树无异,加之蛇首上的花纹与叶脉相似,这般静静地伏在树枝上,简直是与玉树融为一体了,即便是细细观看也很难看出来。
“哟,你们看那蛇,真的跟树枝一样啊,”这一幕引得远观的众人连连称奇。
“这蛇也是奇物,柳公子你这蛇卖不?开个价钱呗,”黄硕站起来都忘了掸去身上的土,死死地盯着小白蛇道。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柳梦生心道这个黄老板刚才见到小白蛇还吓得不轻呢,现在居然还想着买下来,“这白蛇是苏大仙人赠我的,不买!”
“这么说你见到那绝音谷里的仙人啦?”黄硕闻言忽然转了过来大喊道,只是柳梦生觉得他是故意将嗓音提高的。
“什么?真有仙人?”
“别听他胡说,一定是唬人的!”
“可是你看那条蛇这么有灵性,说不定是真的呢。”
方才那几位攀比各自宝物的人低声议论着,黄硕见了连忙凑近小声道:“柳公子,帮帮忙。”
“要我帮忙可以,但黄老板也要帮我一个忙,”柳梦生原本对帮着黄硕炫耀一事毫无兴趣,但此时自己确实也有个难题,遂心生一计。
“要,要帮什么忙啊?”黄硕一下就心虚了。
“放心,不过是让黄老板说几句话的事,”柳梦生笑道。
“说什么话?”黄硕眉头一皱,又问道。
“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柳梦生假装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我答应,”黄硕听了连忙点头。
“这一次黄老板可要信守承诺啊,不然我就要那白蛇咬你一口,”柳梦生悠悠说道。
“不敢,不敢食言,”黄硕望着玉树之上连连摆手。
“成了,黄老板就瞧好吧,”柳梦生抽出一张破损最为严重的符箓,向其上贯注气息,符纸燃尽,一团火焰在指尖燃起。
果然道法威力削减了很多啊,柳梦生暗自感慨。
此举自然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柳梦生察觉周围人的气息全都指了过来,便抑扬顿挫地说道:“黄老板,你可知窃取玉树一事已被苏大仙人知晓?而今苏大仙人赐予在下仙法,就是为了前来擒你!”
方才一种相互炫耀之人大多是北方的豪门望族,见到这一幕全都大为惊讶。
“你看那人真的会仙法!”
“那玉树还真仙家之物啊。”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仙人?”
“你没听见啊,还是位大仙人呐。”
“刚才他说那地方叫什么来的?什么谷?”
“看来也得去拜一拜啊。”
听到周围议论纷纷,柳梦生不由诧异,这些人全都没有见过玄门道法吗?
黄硕见番邦豪族已是被柳梦生的道法骇住,不由窃喜一番,随即在柳梦生面前哀声道:“仙人饶命啊,小的只是想寻个供品,不知那里是仙人的地界,小的知罪。”
“念你是无心之举,苏大仙人也不会追究。玉树既已为供奉之物,那在下就不便取回了,”柳梦生心道这个黄硕还真是会临场作戏,“在下需亲眼见玉树供上,再回去向苏大仙人道明原委。”
“多谢仙人,”黄硕慌张施礼道。
“罢了,”柳梦生一挥袖,指尖烈焰化作点点星火。
演了这出戏之后,众多豪门望族看待两人的目光中带几分敬意,甚至排在前面的人都纷纷让出位置,让黄硕带着玉树走到队伍最前面。
看着一众豪族都为自己让路,黄硕笑的颇为得意,自豪地仰着头,还对经过的宝物指指点点。
“黄老板别忘了方才答应的事啊,”柳梦生见了不由一笑,遂悠悠道。
“这……”黄硕脸上笑容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