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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河岸之上,夏日的河岸草木葱郁,虽然两个时辰前涛涛黄河之上还是浊浪排空,暗流盘旋,而天亮之后却与寻常并无不同,唯有河水汹涌,不断冲涮着嶙峋的岸石,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惊涛骇浪。
在水流稍缓的岸边一座庞大的冰山停在了渔港边上,洁白的寒冰在炎炎夏景之中显得十分突兀,也十分不可思议。
因这冰山停在渔港附近,所以引来不少渔民前来围观。何况昨夜黄河上怒浪横流,附近的村落多少听到了些声响,有不少人就是为了早上前来查看。而近日来频频有船只倾覆的消息,传言罹难者千余,于是人群中纷纷议论,都以为这是邪祟作乱,谁也不敢接近冰山。
这番骚动自然是惊动了番邦士兵,很快小渔港乃至附近的村落就都被封锁了起来。
躲在远处山丘上的柳梦生关注着番邦士兵的动向,在这冰山临近岸边的时候,他就提前跳入水中,从下游上岸躲藏了起来。虽然如今丢失了放着柳氏道服的行囊,但柳梦生觉得自己浑身湿漉又带着一条白蛇,难免会招致怀疑,加之黄河祟乱,只怕是人心惶惶,柳梦生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惹上麻烦。
由于尚不知身处何地,柳梦生计划跟随一队番邦士兵去到城镇上问一问。虽然附近也有不少小村落,但柳梦生这一身衣服明显不是事农或是打渔之人,在那冰山出现在河边之后,估计眼下村民也对陌生人十分警惕,万一有人喊来了番邦士兵,怕是免不了一番冲突。
在远处等待时机的同时,柳梦生也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幸好是习惯将重要之物随身携带,无论是那一块血玉,还是江巧眉送的玉衡指和地图,乃至那一袋兵粮团都没有遗失,甚至还留了些许碎银子。虽是庆幸没有遗失重要之物,不过掉落黄河中的行囊里放着全部的药品和大部分符箓,如今柳梦生只剩下袖中藏着的寥寥数张符箓可以使用了。
“早知道就在身上多备几张了,”柳梦生看着晾在石头上的符箓不由叹惋,小白蛇也爬到这些符箓前一一观看,好像在识别上面的符画。
在仔细检查过剩下的符箓之后,柳梦生发现青阳留在符画上面的气息并未消散,想是能够施展其上道法,只是有很多符箓出现了破损,柳梦生不免担心这会不会对道法施展有什么影响。
“好在是带在身上了,”柳梦生拿起石头上唯一一张银符细细观看,结果第一眼就认出了这道符画,这正是自己在内门试炼时阴差阳错画出来的,后来被青阳稍作修改用在了御前试道第一场的比试中。不同前次,这张银符是夹在众多符箓之间的,若不是此番检查,柳梦生也不会发现。
“早知道出发前就好好检查一番了,”柳梦生有些后悔,若是昨夜就知道有这张银符存在,或许就能多一些希望了。但柳梦生冷静下来后,便觉得在黄河之上施展这道法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在那般强劲的风力之下,几人所乘的小舟根本无力自保,只怕是浪涛还未奈何五人,小船就先被这飓风摧毁了。
一通胡思乱想后,柳梦生渐觉疲惫不堪,加之和煦的阳光晒得身上颇为温暖,不觉间柳梦生竟是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
“糟了!”柳梦生一睁眼就暗道不妙,随即慌忙起身,检查晒在石头上的符箓有没有被风吹走,却看到每张符箓上都压着一块小石头。
柳梦生微微一怔,自己明明记得睡去前为了让符箓快速晾干,并没有在上面压石子,然而下一刻就瞥见小白蛇正伏在那一张银符之上,双目紧闭悠哉地吐着信子,好似在享受阳光的温暖。
“是你做的吗?”柳梦生望着小白蛇试探地问了一句。
小白蛇并没有睁眼看来,仅仅是抬起小尾巴摇了摇。
“那再休息一会儿吧,”柳梦生不由一笑,心里愈发觉得小白蛇甚是聪慧,不愧是苏大仙人养出来的。
趁着小白蛇还在歇息的时候,柳梦生则是认真点清并记下了每一种道法还有几张符箓可用。整理完毕后,柳梦生发现青阳这一次并没有画出那种可以引来天雷的道法,想是小丫头也意识到这般道法的威力太过危险了。不过,此时的柳梦生心中却是隐隐希望能有这种颇具威力的道法傍身,这样至少在绝境时还有舍身一搏的机会。
待到小白蛇睡眼稀松仰起头时,柳梦生就将它抱了起来,又将那道银符收入袖中,遂迅速向山下去了。
虽然停在小渔港的冰山很快就消融了,但是番邦的官员似乎很是重视此事,因而不断有成队的士兵在河岸附近往来,似乎是在警戒。
看来番邦也意识到这黄河水中隐藏着邪祟了,柳梦生心中暗道。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被调遣过来,柳梦生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由于携带剑器,他自然不会冒险去接近那些成队的军士,不过既然这些士兵是来河岸戒备的,那必然会有士兵送信给调遣他们过来的人。
静待少时,果然有两名士兵乘快马从渔港轻装出发,扬尘而去。柳梦生见状当机立断,燃去一纸符箓翻手拍在自己身上,趁着风力汇来之际,施展出缩地之法纵身追去。
有着道法加持,柳梦生受风力所托,身子轻盈了不少,并未费多少力气就追上了那两名乘快马的番邦士兵。因为沿途还有不少赶赴渔港的队伍,柳梦生潜入林中,仅凭借着气息追踪。
这一路上并未有任何番邦士兵留心或是在意路旁的动静,想是把林中疾行的柳梦生当做是走兽或者一阵强风了。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柳梦生追踪两匹快马果真来到一座城前,然而当望见城门之上的篆字时,柳梦生还是惊讶了一番。
孟州?
即便不拿出地图来查看,柳梦生也能忆起这孟州是在许州和郑州上游的城镇。只不过柳梦生实在想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来到黄河上游,虽然虚日鼠在渡江前确曾带他向上游奔走过一段路,但也不至于来到孟州这么远的地方。
莫非昨夜我们是在逆流而上?
想来五人渡江全凭白承津的道法,既然这位前辈可以稳定船身附近的浪涛,那在黄河中驱舟逆流而上也不无可能。
只是柳梦生也隐隐觉得自己之所以能来到上游这么远的地方,与那黄河中的邪祟脱不开关系。
柳梦生只恨自己修为不足,无力与那邪祟对抗。然而如今既已来到孟州倒不失为一种机缘,自此地去王屋山不过数日的行程。到时候若能向王屋一脉请援,平定黄河祟乱兴许指日可待。
一念至此,柳梦生觉得浑身又生出了些许气力,只不过临行之前他还想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