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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成功了？”
陆星遥摸着那已然破碎了个角的镜子，仔细地端详这上面的纹路。
从镜子内部展现出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来看，这当然不可能是一面寻常的镜子。
镜灵能够异化出鳞片其实也代表着镜子本身的铸造材料之中有这个东西。但她到底眼界有限，看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猜测是什么特殊的能够作为神识媒介的生物身上的东西。作为镜灵的临萧必然是知道这东西的，只不过从他的故事叙述模式上来看，他并没有提及这个的打算。
“可以说是成功了，也可以说没有。”
“她确确实实将自己炼制成了个有着活人躯壳的傀儡，在将身体的一部分部位的材料进行了人为的替换之后，她成功地将自己的神魂寓居于铜镜之中，而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由神识操控的傀儡。”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星遥莫名地觉得这模式有那么点像是一个驾驭着机甲的人。
不同的是她操纵的不是一个机械，而是自己的肉体本身。
而从临萧口中说出，也可以说没有成功，足以证明这种切割之后的形成的存在，后患相当严重。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那确实不是个可以持久的状态，更何况在之前的战况之中也能够看出，她的这种将神魂融入铜镜之中的做法，似乎无形之中也将自己和原本铜镜的镜灵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这个个体又被切割成了两个部分，镜灵的意识占据上风的也成了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位“临萧公子”，而她本身的意识占据主宰的，则成了那个小女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融合与割裂似乎让她对于自己的认知出了什么问题。
以至于在这个小女孩的意识之中，她是双生镜灵的其中一个，而不是一个曾经的晋仙宗弟子。
而有了萧灵的记忆的临萧反而显得更加像是个人类，甚至能够自跳晋仙宗的身份。
“并不仅仅是神魂融合的问题。”似乎是看出了陆星遥的想法，临萧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她和这铜镜之中的，未曾被这法宝彻底炼化的妖兽之骨，莫名其妙地签下了契约，也正是这个实际上并不由她主导的契约，造成了她性格上的变化，在神魂离体之后，这傀儡的炼制已经成为不可逆的事情，她先是变得暴躁易怒，而后想通过真正成为这铜镜的镜灵，让自己获得永生，甚至她不知道是听取了什么蛊惑，认为法器的器灵重新幻化人形同样能够让她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于是她脱离了宗门，在郓城周围的山岭之间完成了对镜灵的吞并，后来的异变你们应该都已经清楚了。”
说到吞并的时候，在临萧那张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就好像在他重组之后那种作为镜灵的无悲无喜，让他连在面对着生死的威胁的事情讲起来都显得有些轻描淡写的。
“那限制那个妖兽之骨在哪里？”江鹤尘抓住了重点。
能够让一个人的道心明显崩溃，并且成为了一个之前的自己恐怕都不会想象得到的人，这妖兽之骨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铜镜确实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而城中的异变其实也有了解释，半是镜灵半是神魂，准确的说是那个外表呈现出小女孩模样的那一个，或许是为了获得控制权，也或许是意图让自己保持某种意义上的清醒，选择了以普通人的神魂来补足自己，而作为另一半的“临萧”，在或许是不能对自身造成损伤的前提下，选择的是让自身的存在暴露出来，以达成自保的目的。
可即便这些都解释得通了，如果那个兽骨依然下落不明，或许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已经成灰了。”临萧回答道。
“我不知道萧灵和那个兽骨之中的意识形成了什么约定，我只知道她将自己的脊柱抽出了一部分替换了那根骨头在，或许形成的契约是，在她真正成为镜灵并且能够形成法器化身之后，她原本的身体所制作的傀儡的材料会更上一层楼，而让傀儡成为那个兽骨之中的存在的寄生之所。可惜的是，当她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之后，她的躯壳也自然不复存在。”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
虽然那古怪的兽骨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有那么点研究的冲动，尤其是对陆星遥这个，实际上也想研究一番这傀儡制作的人，对于特殊材料的兴趣远超常人。
但既然能够蛊惑得了萧灵，未必就不能蛊惑下一个人。
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时刻保持一些警惕和戒备比较好。
“这么说来咱们算是可以交差了？”何嫚将听故事的时候那种不自觉生出的沉重情绪放了下来。
“等等，我还有两个问题。”陆星遥抬了抬手，“第一个问题是，城中之前成为了活死人一样存在的人应该怎么办？第二个问题是，你之后的去处是哪里？”
既然要交差，当然还是把什么都说清楚比较好。
“城中的那些人，神魂都已经成为了她的攻击手段的组成部分。”临萧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眼三人，经历过方才战斗的都不会忘记那小女孩表现出的周身黑气之中模糊的脸孔，陆星遥也确实在其中看到了眼熟的，临萧说的应该并不是假话，何况此时的他也并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至于我的话，我会跟着镜子的下一任主人。”
陆星遥下意识地就把镜子往前一丢丢在了桌面上，
那块破碎的残片甚至还在桌子上跳了两下。
她这个避之不及的态度成功让何嫚又一次没忍住笑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临萧那张压根没什么情绪表现出来的脸上，好像隐约看到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别看我啊，我有自己顺手的法器，而且这镜子说白了也没什么用处的，除了镜子里面的世界还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在镜子破损的时候，内部世界肯定是被破坏了的，那种自主形成的幻境，哪怕后期弥补的手段再高明，都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江鹤尘的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被打得有点千疮百孔的碗，但这个碗此时的状态反倒是和他这个乞丐打扮有了点相符的意思。
至于何嫚，她自觉自己只有被别人算计的份，带着个铜镜完全没有任何提升战斗力的意思，反而说不定会惹出大麻烦。
临萧的脖子转了转，那双重组之后的干净眼睛看向了陆星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