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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千初到了近前,低垂着眉眼道:“这位嫂子,王妃打发我去五小姐的院子有些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下,怎么走?"
那仆妇闻声掀开有些耷拉的眼皮子看了临千初一眼。
只觉是个面生的年轻媳妇,不由没有什么好口气的道:“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
难怪一把年岁了还做粗使婆子,要是圆滑一点,早做管事妈妈了。
临千初腹诽了一句,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是新来的,在王妃的院子里听差,对国丈府还不甚熟悉……”
那婆子眼皮子都没抬,呼啦呼啦的挥扫帚,没好气的道:“不知道。”
好,有个性,临千初在心里又一句。
好在刚刚下过雨,没有什么尘土,否则早就云山雾罩了。
左右看看,上前一脚踩住了扫帚尖。
那婆子的老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临千初不等她发作,便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还劳烦嫂子帮个忙告知一下,我这不是新来的嘛,不认识路,哪里知道五小姐在哪个院子里?”
那婆子一看到手里的银子,眼神霎时一亮,这足足也得有二两银子吧?
简直是她一个月的月银啊。
心道,难怪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去王妃的院子。
原来油水这般大,就连一个跑腿的都如此的大方,那平时得有多少的赏赐啊?
心中酸溜溜的同时,又为一早上的意外之财而欢喜,一张粗糙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笑,两个眼尾处也挤出了岁月留下的两堆褶皱。
连忙将那块碎银子塞进怀里,笑的越发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不过你去五小姐的院子里做什么去……”
说着,她打量了眼前的媳妇打扮的临千初一眼。
临千初的脸上早做了容貌修改,迎上她的目光,早有准备,“能有什么事,就是前去通知五小姐一声,催五小姐快点起来,稍后会有人过去……”
婆子一改之前的冷漠,很是热络的撇着嘴道:“难怪会派你一个新进府的人去通传,想必你新来的也不知道吧,咱们的这个五姑娘是个庶女,在府里不怎么受宠,这要是去给郡主送信什么的,估计也轮不到你这新人……”
临千初有些不耐,这婆子的嘴也太碎了,说重点啊。
“不知五小姐的院子在哪里?”临千初笑着催促。
那婆子倒是一笑,“我就是说了估计你也找不到五小姐的住处,她那地方可偏僻着呢,既然收了你的银钱,索性我就辛苦一趟,还是送你过去吧。”
临千初听她说偏僻,脑海中便想起了在树上看到的那处不怎么起眼的几处院落。
若一一去查,的确耽误过功夫,她便是一通感谢。
就随着婆子顺着曲折的石子路往夹道处走去。
不过国丈府的后院太深了。。
东方和与还有盛王父子俩庞大的后宫都在这后院里,可想而知能不大么。
对于不熟悉国丈府的人,想要准确的找到一个人,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婆子可能是个碎嘴的,也可能是常年打扫,常年没有几个说话的人。
这一路婆子拖着扫帚一边说一边笑的,全是府中这个公子,那个小姐的事。
倒是让临千初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她不由看向那个婆子,“还没到吗?”
那婆子表示理解的对她咧嘴一笑,“你虽然在王妃的院子里听差,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看到前面那路口没?”
临千初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长长的夹尽头是一堵墙。
只听婆子说道:“看见没,那堵墙处,其实是个丁字路口。顺着那个丁字路口往左走,过上几个院门,就见门前有一颗树,对面的院子就是了,诶呀,我都忘记问了,为何要给五小姐量体裁衣啊?五小姐这是要嫁人了吗?诶呦,咱们王妃啊可是最不待见这些个庶女们,不知给五小姐安排个什么样的人家。”
在这仆妇的认知里,能想到的就是这点。
不然平白无故的,能有这个不受宠的五小姐什么事啊。
临千初嘴角抽搐了下,“这个主子交代的事,怎么会与我说,主子怎么说咱们怎么传就是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呢。”
那仆妇顿时不高兴了,以为临千初不告诉她,撇撇嘴道:“既然如此,那我好有活计在身,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过去吧,免得我耽误了活计受罚。”
临千初自然是巴不得她不在身边聒噪,还是称谢过后,这才离开。
那婆子见她走了便呸了一声,一扭水桶腰便提着扫帚也走了。
临千初充耳不闻,并不与她计较,只加快了脚步顺着那婆子的指点的方向走去。
果然,当临千初站在那棵树下的时候,看到一个灰突突的小院。
院落不大,甚至有几分狭窄,小小的三间正房。
趋于长形的院子里,还带着一个东厢,显得越发狭窄。
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几盆即将要凋零的月季摆在窗下,门窗紧闭,显得格外安静。
天色逐渐放出光明。
临千初不在耽搁,走到墙边,身子轻盈的翻进了墙里,落地无声。
在路过东厢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震天的鼾声。
是两个人的,就和比赛嘶吼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临千初并未惊动她们。
而是到了门口处,推了下,门从里面插着的。
她从头上拿出钗子伸进门缝里拨弄了几下,里面的门插便开了。
她轻轻的抽回钗子插入发髻中。
从进来到经过这一切,都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更没有惊动任何人。
临千初回头扫视了一眼,这才推门进了房里,同时又如刚刚那般轻轻的插上了房门。
转过身,随意扫视了一眼,只是很平常,也有些简陋,只一套简单褪色的桌椅,应是用来平日吃饭喝茶之用。
临千初直接就掀帘进了东屋。
东屋也是一样很简单,一张垂着幔子的床榻,还有一个梳妆台,下面放了一把春凳。
一切都显示着这个五小姐的不得宠。。
临千初只环视了一圈,便直接到了床榻前,伸手缓缓地挑开床幔。
床榻上躺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沉睡着,犹如躺着的一朵雏菊。
尽管是闭着眼,但还是能看出容貌的清丽。
但眉目间却有着令人难以忽略的憔悴。
临千初看了她良久,就在她好像是有所感应的睫羽颤动的刹那,她放下了帐子……
莺莺张开眼,准确的看向垂蔓,一如昨夜放下时那般。
初初醒来,她眼里满是茫然。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晨光透过窗子落进来,她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额头,坐起了身。
随手将一边的垂蔓勾起,坐在榻上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的嘈杂和吆喝声。
莺莺蹙眉,连忙穿戴起来。
正这个时候,就听到她院子里的婆子那充满了谄媚的声音传了进来:“诶呀,总管大人,怎么还劳动你亲自过来了,不知这是做什么?”
国丈府的总管,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那些不怎么受宠的公子和小姐都要有脸面和派头。
两名看守着五小姐的婆子一见到这位大总管,满心都是兵荒马乱的。
这几天国丈府里就没有消停的,不是进刺客就是捉贼人的。
让她跟着都心里头不踏实。
管家是国丈府里的老管家,不,应该说是东凌皇身边信任的大太监。
此时自然就换了称呼。
大管家懒得理会这上不得台面的婆子,面色也不怎么好,“少废话,赶紧催促五小姐快些起来,别耽搁了正经事儿。”
婆子闹了个没趣,相互对视一眼,连忙应承着就去敲门。
手指还未碰到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莺莺一眼就看到大管家正指挥着仆从挂着红绸什么的。
心里一跳,走了出来,“管家,您这是……”
她这种身份低微又不受宠的庶女,想要巴结都巴结不上这老太监。
重点是,他心胸狭隘,所以莺莺更不能得罪他。
大管家对于她这种敬称,用的“您”字,也都习以为常了,但面子上的功夫却不会落人话柄,“回禀五小姐,奉王爷的命令,为您布置喜房。”
“喜,喜房?”莺莺心中又是一阵急跳,同时又觉得好生奇怪,“为,为何要在我的院子里设喜房?谁的喜房……”
“五小姐说笑了,您的院子,当然是您的喜房了……”管家的那张老脸上没什么表情,“奴是奉王爷的命令。”
言外之意,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有什么问题,想知道什么,你就去问王爷好了。
“动作麻利些,还有其他事要做呢。”管家严肃的催促了几名男仆一声,随后,对正不知所措的两个婆子道:“你们拿着那些,去小姐的卧房布置……”
他指着另外一筐大红的绸子吩咐道。
两个婆子相互对视一眼连声讨好的应承着上前去提那一筐的红绸。
莺莺蹙眉了下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里,就坐在了梳妆台旁的春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