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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的精锐骑兵,几乎全都撒到了外面,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传信人。
金儿主动请缨去联络另外两支游荡的千人队,张浚和李申之纷纷表示不同意。
张浚说道:“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岳银瓶不知去了哪里,另外两支踏白军都在宋城县附近游荡。想要召他们回来,警报器发个信号就行了。”
张浚习惯性地把在外面游荡的千人队称作踏白军。
李申之在分析着情报:岳银瓶的踏白军不知所踪,另外两支踏白军就在附近。
若是有什么需要传递的信息,通过这两支踏白军完全可以胜任。
给各县和堡垒送信不是什么难题,可是岳银瓶去了哪里?
没有岳银瓶的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他也知道岳银瓶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作为应天府的主将,绝对不能无故地干涉具体的军事部署,也就是千万不要遥控指挥。
遥控指挥还要秀微操的,一定是主将嫌自己败得不够快。
犹豫了片刻,李申之说道:“把踏白军的首领召入城里来,咱们的战术得变一变了。”
张浚点了点头,自吩咐人去传令。
……
却说冯益自来了应天府之后,享受着李申之刻意安排的款待,每天醉生梦死地好不自在。
可刚过了一晚上,冯益便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不是李申之款待得不好,而是心里有个小魔鬼不停地揪着他的小心肝,撺掇着他,让他抓耳挠腮地心痒难耐,顿时连胡虏血都喝着不香了。
“香料岛,香料岛……”
冯益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魔。
翻出李申之给他画的图纸,上面大致标识出了香料岛的位置,看上去仿佛不是很远的样子。
李申之不过是依靠自己的记忆,用自己的灵魂画术画了一幅鬼画符,只有内行人才能发现这玩意是一副地图,更准确地说,是一副海图。
好在冯益接触过航海贸易,对海图有一些了解,才知道李申之的灵魂地图不是作假。
再加上李申之曾经有过的种种神奇表现,更是让他对香料岛的存在笃信不疑。
在世界地图上,能够被称之为香料群岛的地方有好几个,李申之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是当今印度尼西亚的位置。
华夏人古代的海上贸易,与现在的贸易路线相似,大致是从沿海港口出发,沿着华夏东海岸线一路南下,途径东南亚中南半岛,一路走到马六甲海峡之后向西进入印度洋,再途径锡兰(斯里兰卡)和印度到达阿拉伯海抵达中东地区,完成与阿拉伯人的贸易。
擅长贸易的阿拉伯人成为了东西方商品的中转地,成了中间商,两头赚差价。
到后来,阿拉伯人扩展了贸易线路,不再等着货物上门,更多地是亲自驾着船只去到印度、华夏收购商品,再去西方倒卖。
欧洲人的大航海时代,其最初的目的,便是要打破阿拉伯人的中间商垄断地位。
那时候他们已经论证出地球是圆的,便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出发,绕过阿拉伯人垄断的中东地区,直接抵达东方的香料岛。
哥伦布确定了美洲大陆的存在,麦哲伦的目标是在美洲大陆之间寻找一条海峡穿过去,抵达富饶的东方。
据说当时欧洲人测算的地球直径只有现在的一半,依据当时的航海实力只需要不到一年时间就能绕地球转一圈。
也幸好是他们算错了,才让一波又一波的航海家敢于投身环球航行的探索。
若是在当时就知道绕地球一圈需要三年时间,恐怕麦哲伦未必愿意去冒这个险。
在李申之的地图上,新的航道在还未走到马六甲海峡的时候,便转向了东面,那里是一片新的群岛。香料岛的最终位置,就在如今印度尼西亚的马鲁古群岛和班达群岛。
从地图上看,大致相当于菲律宾东面,澳洲的北面。
其实从航海上来说,东出弯弯之后,沿着菲律宾一路南下,贴着群岛航行是最方便的航线,这里可以趁着洋流,省时又省力。
但考虑到宋人的航海技术,李申之没有冒那个险,还是一步步地来好。
在冯益的眼中,印尼东北部的那一片群岛,仿佛绽放着金光。
遍地的金子,就像脱光光的媒人,就等着他去采摘。
冯益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烦躁,心中的瘙痒到了极致的时候,冯益一把推开身边的仆役,披上一件袍子来到了府衙,找李申之去了。
李申之见到冯益风风火火地赶来,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果然财帛动人心。
冯益的贪婪,加上李申之的金字招牌大预言术,让冯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组建船队出海。
冯益说道:“申之,你可有办法把我送出城去?咱忍不住了,现在就想出海。”
李申之感到有些为难,说道:“现在外有金人围城,四十万大军把咱们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能不能出去且不说,就算出去了,冯公打算往哪里去?”
冯益说道:“当然是回临安了。咱在泉州还有些人脉,等回到临安之后,便立马传信去泉州,让他们组织一支商队去香料岛探险去。”
李申之微微皱眉,说道:“冯公,这香料岛的秘密暂时只有下官知道,还未曾对人公开。冯公若是……”
冯益猜到了他的意思,暂时还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开发香料岛之中来,想吃独食。
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别说李申之了,他冯益也想吃独食。
冯益说道:“申之放心,咱这些年攒了不少钱,足够筹建一支舰队了。”
李申之知道冯益贪财,却不知道他竟然贪了这么多的财。
要知道当年麦哲伦出航的时候,还需要皇家资助才行。
而在亚欧大陆的另一端,一个叫冯益的小佞臣,竟然就可以独自资助一支远洋探险舰队。
饶是李申之这位穿越者都不敢这么想。
听冯益说得如此笃定,李申之立马也不淡定了。
“冯公莫要说笑,探索新航线非同小可,一旦出事前功尽弃,到时候可追悔莫及。”
李申之担心冯益过于信任自己,押上了全部的身家。这要是遭遇一场海南,亦或是遇到一伙强力的海盗,舰队全军覆没,冯益还不得恨死自己。
阿拉伯帝国的势力有所收缩,正在应付着来自欧洲的十字军东征,暂时放缓了将武力向西的投射。
按说这是一次难得的窗口期,是宋人大举发展航海,开拓新航线的大好时机。
是以李申之只是简单地劝阻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冯益当然不会押上全部的身家,但这一支舰队若是覆没的话,对他来说亦是不小的损失。
冯益说道:“自古富贵险中求,哪有四平八稳地能发财的?”
他是天子身边近臣,所有人都以为冯益是狗仗人势地吃拿卡要才发的财,殊不知伴君如伴虎,他之所以能积攒下偌大的身家,经历的身死抉择一点都不比前线的大头兵要少。
之前李申之还把大航海的寄托放在李宝将军身上,现在看来冯益这个贪婪的小人,才是这个时代能够点亮大航海的那一把火炬。
于是他决定,在应天府的这段时间里,要给冯益普及一些航海的知识。
宋人的航海技术,大概相当于盲人记路,对于航线的理解,大概处于“向南三日,向东二日,可见一座双峰山。再向南五日,可见子母岛”这样的程度。
而李申之发明出来的钟表,可以在海上进行精准定位。
由经纬度辅佐航海地图,很快便能测绘出一副精准的地图出来。
到那时,宋人提前五百年完成工业化,并开启大航海时代,将会为华夏人积攒下怎样的家底?
李申之想象不出来,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帝国。
就连当年的人类之光,日不落帝国,英联邦都未曾达到过那样的高度。
有香料岛作引导,冯益这个不学无术地小人学起科学知识来,那叫一个认真专心,生怕漏过一点点知识点。
欲望才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果不其然。
张浚坐在府衙之中看着这两个人嘀嘀咕咕,一副商贾市井的尖酸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在金人暂时没有进攻,他也只当是李申之在舒缓情绪。
……
召集踏白军的指令用警报器传了出去,等到夜晚的时候,两支踏白军悄悄地运动到了应天府城附近,两个首领坐着城墙上放下来的吊篮,悄悄地进了城。
这还是李申之头一次见这两个首领。之前他们一直跟着岳银瓶在城外训练,听从岳银瓶的号令。
当两员踏白军的将领入城的时候,最惊讶的人竟然是金儿。
两员大将先与张浚和李申之见过礼,看向金儿的时候先是一阵迷茫,转而是惊喜。
就像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只要两个人的目光一接触,稍稍多停留上一秒钟,就像是遇到熟人一样。
表情从迷茫,到微笑,再到尴尬。
认错了。
两员虎将和金儿没有尴尬,因为他们没有认错人。
“小师妹?”
“师哥!”
几人的称谓,顿时引起了李申之的注意。
他一直觉得金儿的来历不一般,却也从未深究过她的真实身份。
果然金儿是有组织的人。
李申之站起身来,好奇地看着金儿,等着她的解释。
金儿就像遇到了久未见到的亲人,一脸兴奋地拉着李申之,介绍着:“公子,这是我的师哥,武松。”
“噗……”李申之差点没喷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李申之问道:“敢问这位好汉,可曾在景阳冈上徒手打死过老虎?”
那唤作武松之人听到李申之的问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一见面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然而李申之是上官,有问题他不能不答,便一本正经地朝着李申之一拱手,说道:“回这位小相公的话,下官曾任山东阳谷县令,早年间组织过乡民上山打虎,但下官从未独自上山,更未曾徒手杀过老虎。”
李申之听了这一番解释,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的见识终归还是被小说给带偏了。历史上的小说演义大多都是胡编的,却又不全是胡编的,多少还都喜欢沾一些史实。
就连堪比史书的三国演义都讲究七实三虚,水浒传顶多算三实七虚。
或许历史上在阳谷县真的有武松这么一个人,小说家将一些奇闻异事糅合到他的身上,便成了小说中的行者武松。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申之也不再纠结这个武松与水浒传中的武松到底有多少瓜葛。想来能被施耐庵借为原型,应该是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再看武松身旁的人,李申之不等金儿介绍,便开口问道:“想必这位好汉唤作鲁达吧?”
那大汉杏眼圆瞪,奇道:“咦……小相公竟然知道洒家的名号!”
李申之嘿嘿一笑,说道:“三拳打死镇关西,西军鲁达的名号,在下是如雷贯耳啊。”
谁知那鲁达眼睛瞪得更大,往后退了半步,赶紧摆手道:“洒家从来未曾害人性命,小相公莫要侮人清白。”
好么,又搞错了,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是五代时期北周的开国皇帝郭威。
互相引荐完,李申之心中暗爽。
虽然这武松和鲁达二人与水浒传中全无瓜葛,但这两个人的名字就能给李申之带来安全感。
据野史记载,这鲁达与武松二人还是师兄弟关系,虽然不一定是同一时间在师门下习武,但至少是同一个师父。
他们的师父叫周同,是北宋时期的着名武术家。据说一心想要北伐辽国,所以被朝廷所不能容忍,处处遭到排挤,只能在乡野之间教几个徒弟。
传说周同一生收徒无数,这也得益于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在民间尚武之风盛行。
忽然,李申之灵光一闪,想到了传说中周同还有一个徒弟:岳飞!
难怪啊难怪!
难怪金儿与岳银瓶关系这么好!
难怪金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够跟岳银瓶平等相交,亲如姐妹!
李申之想到此处,奇怪地看向了岳银瓶,问道:“那你与我家泰山……”
金儿嫣然一笑:“那也是师兄。”
她是岳飞的师妹,岳飞是他的岳父,那么她是他的什么?
有点乱。
见李申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金儿笑道:“咱们各论各的。”
李申之神色一松,点头称好。
再转念想到岳银瓶,是不是应该喊金儿作师姨?
难怪古人的婚嫁要出三服之外,不然算乱伦。
这人与人之间的称谓,确实容易乱套,长幼无序便是乱伦。
意外地来了一场认亲,耽搁了些时间,李申之邀请二人坐下,说道:“时间紧迫,咱们先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