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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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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怀慎没打算和她一起回宫,毕竟月瑶失踪了七天再和他一起现身,实在太过可疑了。

    他将月瑶送到后山,月瑶只要沿着前路走片刻便能回宫。两个人都生着不知名的闷气,沈怀慎走了月瑶才腾空出头脑来想其他的事。

    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月瑶停住往前的脚步,转身就开始往皇宫反方向跑。

    天赐良机!

    月瑶满脑子都只有这四个字。

    于是,静谧的丛林中偶闻一两声翠鸟鸣叫,月瑶着一身艳丽的胭脂色长褶裙在林中狂奔,两手费力地将裙摆提起来一些,脚上的翘头履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穿来跑路,拖累着月瑶身形不稳,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猫。

    月瑶脑中耳边再听不到其他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怎么生存,怎么回去。她只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逃离那高高的围墙了。

    三年了,三年了。

    沈怀慎就跟在月瑶身后,看着那抹红色朝后奔去,又看着她摔倒在地。

    月瑶摔了一跤才回过些神来,也没急着起身,趴在地上万分绝望的哭了起来。

    是啊,她现在可以走,之后呢,她在这个地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生存下去?这具身体太过娇弱了,三年来她也一直在努力想把自己练的强壮些,也许是基因如此,不管她怎么练都没成效就算了,有时候多走几圈路第二天就要发烧生病了。

    这时候太子他们又要来拘着她,不许她乱跑跳。

    没了这几个男人的的庇佑,不说三餐保暖,她知道自己生得美,若是遇上了坏人,被卖去勾栏呢,月瑶不敢再往下想,哭得愈发伤心。连身后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沈怀慎走到月瑶面前,月瑶抬头看他,手上都是土,胡乱的抹了把泪,脸上就和起了泥,头发也松散了几分。沈怀慎看着她满身满脸的狼狈样,眉头紧皱,一边面露嫌弃一边冲她伸手。

    月瑶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这人还敢来嫌弃她,用力将沈怀慎的手拨开,自己站起来拍了拍土,恶狠狠冲沈怀慎道:“看什么看!”

    沈怀慎见她平时惯是娇柔逢迎,这会儿突然转了性子,再看看旁边炸了毛的小猫,只觉得月瑶和那炸毛的奶猫十分相像,不由笑出了声。

    月瑶又瞪他一眼:“真不要脸,还在笑。”说着扭过身去。

    看她这样心中的别扭消解了几分,方才出口问道:“你要跑去哪儿?”

    月瑶想着反正已经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了,索性破罐破摔,不装了,摊牌了!

    “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哦,你不回宫了?”

    “谁说我不回了,我走错路了不行吗?”

    沈怀慎自是不会信这蹩脚的说辞,月瑶白他一眼,缓缓向皇宫走去。

    这次沈怀慎就在她身后跟着,没再让她一个人了,眼看着就到宫门,沈怀慎拉住月瑶,月瑶对他不满,满是怨气地问他干什么,他也不恼,拿着手帕替她细细擦了脸上的泥。

    月瑶觉得自己脸上现在肯定是十分窘迫,也红了脸,沈怀慎还故意来挑逗她:“你就这样回去?顶着张花猫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月瑶不服气:“你现在就走,放心吧,我肯定一个字也不会提你的。”

    顺便躲开了沈怀慎正给她擦脸的手帕。

    沈怀慎知道她现在闹小孩子脾气,将帕子塞到她手里:“自己擦。”

    月瑶拿着帕子在脸上用力狠抹了几把,而后扬起脸问他擦干净了没。沈怀慎点点头,月瑶没再说话,向宫内走去。

    ——

    月瑶没想到她一回宫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太子和瑜平两人剑拔弩张对峙着,月瑶有些呆滞地喊了声,你们在干嘛?

    两人看到月瑶,都顾不上斗气了,围到月瑶身边,月瑶被一群人吵闹的头疼,假装自己要休息,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太子,太子果然会意,遣散了众人,让月瑶先回宫休息。

    月瑶被春芽从浴桶里捞出来,任由春芽给自己擦干净身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

    春芽拿着块宽大的帕子将月瑶擦干,月瑶殃秧地问春芽:“刚才瑜平世子和太子怎么了?”

    春芽支支吾吾:“是瑜平世子,他冲进宫来说是太子把公主您给藏起来了,太子最近几日都吃喝不下,日日都在为公主担心,还因为怠了政务被圣上责罚了,结果瑜平世子又来说些胡话。”

    月瑶点点头。

    春芽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吧,瞧你这憋不住话的样子。”月瑶调侃她。

    “公主,您到底去哪儿了?可把奴婢担心坏了,而且——,而且您不见了,太子变得好吓人,院子里的——”说着就流了泪,月瑶疑惑地等着她继续说。

    春芽又抹了泪,接着说道:“我们院子里的小李子和小林子,都被太子杖毙了。”

    月瑶怔住了,这小李子和小林子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是日日在院中伺候,时时见到也觉得为人很好,怎么太子会如此心狠。

    “为什么?”

    春芽又哭诉:“太子说这院中的奴才连个主子都看顾不好,就给赐死了,公主,若您再晚回来一会儿,可能我也要上黄泉路上与他两相会了。”话说的断断续续,月瑶又只好来抚慰她。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太子哥哥知道你同我亲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只是吓一吓你罢了,快别哭了。”轻拍着她背,自己也恍惚,太子平时如此宽厚,竟也会杀人。

    又想到了沈怀慎,不禁感叹,这兄弟两真是一个比一个疯,杀起人来都不手软,以后连太子也要远着些才行了。何况——,何况太子也要很快与陆小姐联姻了,到那时她也不能再时时与太子相见了,也好。

    春芽也哭够了,月瑶想让她出去歇着,她却死活不依了,好像生怕月瑶又丢了一般,硬要守着月瑶,还嘟嘟囔囔埋怨月瑶之前说好的去哪儿都要带上她,结果自己一走七天。月瑶犟不过她,由她守着睡觉。

    月瑶睡得迷蒙,察觉到有人坐在她床边,眼皮都没抬,只以为自己还在那地宫中,嘟囔着喊了声大哥哥。

    太子顿时面色铁青,冷冷叫了声月瑶。

    月瑶被他这一声惊醒,坐起来就看到太子面色不善的坐在身边。

    月瑶带着疑惑试探性问道“太子哥哥?怎么了?”

    太子不想她一回来就被自己吓到,此刻已经梳洗过换了衣服,整个人又恢复了清爽温俊的样子,压了压怒意,沉着声问:“月瑶,你这几日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去追猫了——”

    太子盯着她,盯得她越发心虚:“追了七天?就你一人?”

    月瑶避开太子的目光:“自是我一个人,那小猫顽皮,它跑我就追,它跑我就追,也不知怎得就到了后山,在林中迷路了,好几天才走出来。”

    太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月瑶,良久,叹了口气让月瑶好好休息,说完便走了。

    月瑶知道他不信,懊恼应该提前编个可信些的谎。

    ——

    养心殿内,庄严的大殿中,皇帝正襟危坐在上位,眼中都是暴怒与狠厉,将手中的竹简扔到太子头上,白净的额头上立马多了几道红痕。

    皇帝喘着粗气向后仰了仰,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逆子!你可知陆将军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朕为了你以后能坐稳这皇位才为你和陆家嫡女赐婚,你呢,心里还有没有这天下,为了一个裴月瑶怠惰政务。”

    太子仍是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愿此时结亲,此事和月瑶没有关系。”

    皇帝平复了情绪,循循善诱:“那陆小姐有何不好?”

    “陆小姐没什么不好,是儿臣不愿耽误陆小姐。儿臣心有所属,再难接受他人。”

    皇帝提高了几分声音:“我告诉你,总之那裴月瑶已经许给了付家,你想都不要想,你娶了那陆家小姐做太子妃,以后再有中意的也可以再封几个侧妃,都随你得意。”

    太子低眉顺眼,却不答话。

    皇帝更气,用力拍了拍胸脯:“此事没得商议,你回去吧,三天后朕宴请群臣,会为你和陆景音下旨赐婚。”

    “父皇——”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帝及时打断“住嘴——”

    “还有京中今年科举考试事宜,我也交由怀慎去做了,你日日只知道操心女人,科举事不宜迟,你暂时不用管了。怀玉啊——,你回去吧,回去吧——”

    皇帝话间都是对太子的失望,太子心中再不愿也不敢再刺激皇帝,行了个礼退出了养心殿。

    刚出了殿门正好遇到怀慎前来,怀慎立如芝兰玉树,温润地问了声好,太子顿了顿,开口叫住刚刚错过身去的怀慎。

    “大哥,月瑶她回来了——”

    沈怀慎轻笑了声:“倒是听说了。”

    太子偏过头看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沈怀慎一言不发由着他看。

    “没事,大哥进去吧,父皇此刻应当正欲见你。”

    沈怀慎拍拍他肩,向殿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