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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瑶失踪已经七天了,宫中上下被翻了个遍,就连皇城外围命人都找了两圈,仍然是没消息。
太子整个人憔悴异常,脸色发青,面上有了胡渣也未曾刮,一脸的生人勿近,手边的政事也都暂且搁下。这几日来除了困倦到支撑不住时歇息片刻便一直在找月瑶。皇帝见他如此荒政也有些恼怒,可到底是他最疼的儿子,也没忍心责备他,只盼着快些找到月瑶才好。
皇后也跟着少吃少眠,几天时间看着瘦了许多,倒不是因为月瑶,只是担心太子身体承受不住。
春芽和银铃就更不用说了,日日在殿中等着消息,宫人们搜寻一圈来报没有公主的踪迹,两人就哭天抢地,一边是担心月瑶的安危,一边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月瑶再不回来,她们两可能因失职被处死了。两人眼睛肿着,更怕太子来了哪时看他俩不顺心便像那两个宦官一样被乱杖打死。
公主失踪是大事,本来是瞒着前朝的,也不知道瑜平哪里得来的消息,怒气冲冲跑到后宫来找人,甚至暗指是太子把月瑶藏起来了,二人剑拔弩张,旁人也不敢上去相劝,眼看着就要起冲突,月瑶却回来了。
月瑶还穿着七天前失踪的那件衣服,衣服上有了些许污渍,头发也乱了些,只是看着面色还好,稍瘦了些却看着还算有精神,怀里还抱着那只猫,这猫居然也没死。
一群人看到月瑶也顾不上争斗哭闹,呼啦啦围了上来,有的问月瑶去了哪里,有的问月瑶身体有无大碍,春芽泣不成声的扶着月瑶。
月瑶虚弱的半倚着春芽,说自己想先休息一下,太子担心月瑶,发了话让大家先散了,让月瑶先歇息,只要月瑶没事便好。
月瑶叫春芽备了热汤,热汤一泡,整个人舒畅了许多,散去了多日的疲惫。不觉间又昏昏欲睡,头越来越低,差点溺了水。
春芽进来的及时,赶紧跑到汤桶后抱住月瑶把她拖出来。哭丧着脸泫然欲泣问月瑶:“公主,您到底去哪了?”
月瑶没说话,盯着一处发呆,思绪飘远。
——
月瑶被沈怀慎发现时已经在地宫里困了快三天,嘴唇干裂,神志不清的昏睡在床上。
沈怀慎抱着她喂了她些水,月瑶又恍惚了几个时辰才清醒过来。一醒来就看到沈怀慎坐在案前翻阅那账本。
月瑶口干舌燥,想开口声音却极度嘶哑,发出了破碎的一声呼喊就住了口。
沈怀慎听到了,起身向月瑶走来,月瑶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若他忌讳自己看了这账本,完全可以不管她任由她渴死饿死。
既然救了她,是不是就说明不会杀她?对他半是害怕,半是感激。
他在她床榻前停下来,低头看月瑶,压迫感十足:“醒了?再喝些水,一会儿用些清粥。”
月瑶说不出话来,想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水杯,却使不上力气,是啊,三天未进水米,连伸手的力气都没了,又瘫回了床上。
他没怎么犹豫就把月瑶抱起来,让她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然后为她喂水。月瑶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许是太过绝望,此刻闻到这人身上得到熏香,让人莫名安心。
月瑶喝得很急,溢出来的水顺着下颌流过了细嫩的脖子,流进衣襟,沾湿了衣领。水杯被他拿走,月瑶满眼渴望的抬头望他。
沈怀慎微微笑了笑,顺着水流过的痕迹抚过,五指覆在月瑶脖间,是危险又暧昧的动作,他温热的指尖甚至能感觉到月瑶脖间的脉搏跳动,只要他轻轻施力,月瑶就可以准备准备重新做人了,渴望的眼神也变成了祈求。
幸好他并没有五指收拢,只是抚过了那一道细细的红痕,现下已结了痂,被人一碰,疼痛中又了带点痒。
“嘶——”月瑶觉痛,躲开了他的手。
沈怀慎没有其他动作,冷冷看着月瑶道:“那个账本,月瑶看过了吧。”
是肯定的语气。
月瑶依旧挣扎着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杀我。”
沈怀慎用鼻音哼笑,满脸的不解神色:“我若是想杀你,何必要救你呢?为什么月瑶总觉得我会杀你呢?”
“那你——为何要杀那个人?”
“他背叛我,我自然要杀他,月瑶又没对我做什么,我为何要杀你?何不仔细想想,我是一直在救你的。”
月瑶没再说话,嗓子太疼了,仔细想一下他说的话也确实是如此,从认识他之后见过几次,都是带送她回宫,带她出宫之类,这次还救了她性命,为什么自己对他这么防备呢?
沈怀慎这个人,总让人觉得貌是情非,像是有毒的植物,表面充满魅力,既艳丽又充满诱惑,吃一口甚至还会生出美妙的幻象,可真吞下去了,或许是会要人命的。
太子也好,瑜平也好,月瑶是有把握能掌控的,只要她使一点小心计,就能哄得他们开心,叫他们挂念,这个沈怀慎却是不吃这一套的,月瑶搞不清他的想法,只觉得说不好还会把自己也赔进去,总之月瑶觉得他是危险的、不可控的。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这尴尬的平静。
月瑶很是惊喜,她只带了一点点羊奶,按理说三天了,这小猫不可能活下来的,不知是不是地宫中有些缺氧,这三天月瑶一直昏昏沉沉,大部分时间都在躺着睡觉保持体力,根本没精力去注意这小猫,现在这猫居然还活着。
沈怀慎将猫捞起来塞到月瑶怀里,月瑶用询问的眼神看他,沈怀慎淡淡道可能是这猫命大吧。
月瑶也不疑有他,只觉得这真是天选之猫,既然她都能穿越而来,这猫也许真是上天派给她的也说不定。
沈怀慎依旧坐在月瑶身后让她靠着,拿了碗白粥喂她,月瑶几天没饭吃,一碗白粥也觉得是人间美味,吃着吃着突然笑出了声,这会儿嗓子也缓过些来了,问沈怀慎:“你有没有听过黯然销魂饭啊?”
沈怀慎皱了皱眉:“什么饭?”
月瑶整个人蔫蔫的,却还是笑的灿烂:“就是叉烧饭啦,知道你也不懂。”
沈怀慎被她说的发懵,手背放在她额头试了试,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月瑶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说自己没生病也没说胡话,是沈怀慎自己没见识。沈怀慎好玩,宫中没有比他走过更多地方见过更多奇事的人,月瑶居然说他没见识。
也带了点小孩子赌气般问她:“你都没离过京城,哪来的见识?”
“嘿嘿,秘密,不告诉你。我吃完了。”一碗粥果真见了底,月瑶好像因为吃了粥也变得有力气了些,此时居然反身抱住沈怀慎的腰身还将脸贴在他衣襟前蹭了蹭,嘟囔着说自己没吃饱。
沈怀慎被她抱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温声道:“不可一次吃太多,等晚上可以稍微加点清淡的餐食。”
月瑶也跟着他往后挪,一点儿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依旧贴着他问道:“现在是白天吗?我再歇息一会应该就可以走动了,晚上叫春芽帮我备些清淡的餐食也可,大哥哥带我出去吧。”
沈怀慎愣了愣神,低头看她,眼中多了几分冰冷:“月瑶先在此处休息吧。”说完猛地站起来就向密道走去。
月瑶失了靠山,向后倒去,沈怀慎也没来管她,月瑶听到门外铁锁的声音很是懊恼,知道他是暂时不会让自己出去了。
刚才说那番话只是想试探他,也压根没抱什么希望能出去,自己看了他的账本,又被困在这里,他是断然不会轻易就放自己出去的。月瑶明白她应该向沈怀慎表表衷心,承诺自己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可是沈怀慎那样的人,他会信吗?
月瑶根本不在乎他做这一切是何目的,他想做何都同自己没有关系,她也不会来阻挠。毕竟从头到尾自己想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出宫去生活,自由些而已。这曾经对自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么现在费尽心机反而越来越难得到了。
先前还只是被困在宫里,好歹还能自由走动走动,吃喝无忧,现在呢,活动范围就只有这间屋子了,唯一的说话对象沈怀慎还来了片刻就走,吃喝也只能靠他,若他那天把自己忘了,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只剩个猫陪着自己了,不知他何时才会放自己离开,月瑶越想越觉得前路茫茫。
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便站起来环视四周,地上角落里有猫的水碗,心想应该是沈怀慎刚才放进来的吧。
月瑶用力向外推门,只露出一条窄缝,伸手够那铁锁似乎不太可能,本来还想用簪子试试能不能撬锁呢,泄了气的坐回了案前,又去翻那账本,反正他也知道自己看过了,不如再仔细看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