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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主任听到俞仲夏这话,忙喝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
他担心碰见极端不讲理的学长家长,闹一闹事小,回头还要拿学生口无遮拦的话做文章。
以前不是没有过,学生之间小打小闹起了矛盾,俩学生自己都没事了,家长偏觉得自家孩子吃了亏不依不饶,发朋友圈发微博,“曝光”校方不作为,还搞各种阴谋论,臆想甚至编造“x二代”的背景身份。部分媒体和自媒体闻着味儿就来了,最后简简单单一件事非得搞成个大新闻。
这类事件中,能挑起大众情绪的敏感词汇,最常见的不外乎“校园暴力”和“未成年人保护法”。
真出了这事,最倒霉的就是学校以及直接负责的班主任、年级主任。
赵主任的心理活动简直就写在脸上:别!搞!我!
江楚妈妈本来就干嚎不掉泪,现在嚎也嚎不下去,赵主任过来伸手扶她,她只当没看见,自己扶着墙利落地起来了,瞪了俞仲夏一眼。
俞仲夏十分做作地卖萌:“阿姨好凶啊嘤嘤嘤。”说着还朝费辛背后躲了躲。
赵主任没眼看他,从他手里把手包拿过去,再请江楚妈妈去办公室,她又恢复了刚来时那端庄贵妇一般的架势,跟着赵主任走了。
剩下楼道里几个学生和费辛。
费辛对还扒在他背上的俞仲夏说:“你能放开我了吗嘤嘤嘤。”
俞仲夏略尴尬地退开,说:“不会嘤就不要嘤,你嘤得好恶心。”
遭到体育生们的谴责:“俞十五!怎么跟我们费老师说话呢?”
俞仲夏:“……”我去,你们这帮无耻之徒。
“什么你们费老师?这我们费老师。”他格挡在费辛和体育生们之间,理直气壮道,“我可是化学课代表!你们谁啊?”
费辛:???课代表,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办公室里,赵主任安抚稍稍平静下来的江楚妈妈,并说明情况,不是她想的那么严重。
江楚也被班主任薛老师带着从医务室回来,一见他妈,比被俞仲夏带头摔屁股蹲儿的时候还惊恐,道:“妈?你怎么来了?我不都说了让你别来吗?”
他妈妈:“我还不来?我不来!你有本事解决问题吗?”
费辛正从外面进来,听见江楚妈妈拔高嗓子这句话,头皮一麻,又想退出去。
赵主任叫住他:“费老师,把俞仲夏叫进来。”
“叫你进去。”费辛到楼道里叫了俞仲夏,警告他道,“进去少说话,别再惹麻烦了。”
俞仲夏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高,两手揣兜里,满不在乎道:“别慌,小场面。”
杨柯带领体育生们,啪啪鼓掌,欢送逼王。
费辛:“……”
进了办公室。
赵主任和江楚妈妈坐着,江楚在他俩面前站着,他一看俞仲夏进来,忙朝边上让位,俞仲夏过去站好,还对他邪魅一笑。
江楚:“……”
江楚妈妈气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俞仲夏说:“马克思说,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江楚妈妈:“……”
赵主任忙道:“咱们先把事情都说清楚,同学间不要有误会,解开疙瘩就好。”
江楚妈妈对儿子说:“你别怕,实话实说,妈妈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江楚看看俞仲夏,道:“就是……他学我说话,我叫他别学我,他就推我,我差点撞到黑板上……”
江楚妈妈忙问:“撞到哪儿了?”
俞仲夏道:“差点撞到,就是没撞到。阿姨你什么学历啊?”
江楚妈妈:“……”
赵主任:“咳,江楚,你接着说。”
江楚道:“后来,俞仲夏就叫了18班几个体育生来打我……”
江楚妈妈又插话,向四周其他办公老师控诉道:“听听!你们都听听!一个人欺负他还不够,还叫人一起打他!”
几位老师们纷纷有事,离开了办公室。
俞仲夏道:“可我们并没打他呀。”
江楚妈妈:“还狡辩?他都说你们打了!”
赵主任问江楚:“江楚,他们打你了吗?”
江楚:“……还没有。”
俞仲夏:“你看,我就说没有。”
江楚:“那你也学我说话了,是你先找茬的。”
赵主任离奇道:“学说话算什么矛盾?”
俞仲夏:“我没学他呀。”
江楚:“你学了!”
俞仲夏:“我怎么学你了?你给学学?”
赵主任:“不要套娃!”
江楚妈妈没听懂:“什么?”
赵主任:“术语,术语。”
江楚气愤跺脚,冲俞仲夏:“你学我对化学老师说的话,我说化学好难,你也对他说化学好难。”
俞仲夏:“这不是大众梗吗?还一共就四个字,这都算抄袭你啊?”
江楚怒道:“你学的是这个梗吗!你学的是我的语气!”
俞仲夏:“娘娘腔被你注册了吗?”
江楚妈妈怒道:“你说谁娘娘腔啊?”
俞仲夏立马嗲了起来:“怎么了嘛~我说我自己~”
江楚妈妈:“……江楚,你说的是哪个化学老师?问问不就知道了!”
在门外吹风的费辛听到了一切,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事。
他举手应道:“就是我这个化学老师。”
说完他也从外面进来了。
赵主任心说这一天天都什么鸡零狗碎的破事我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竟然从事中学教育,颓然地问费辛:“俞仲夏到底学没学江楚说话?”
费辛看看江楚,又看看俞仲夏。
江楚一脸委屈:在线等一个费老师伸张正义。
俞仲夏一脸卧槽:费老师不会公报私仇要作伪证了吧。
费辛道:“俞仲夏的确是也说了那句化学好难,但是他没在模仿江楚,他平时也经常那么说话。”
俞仲夏没想到费老师竟然真不记仇,但费老师也没想到他搞的是俞季阳模仿秀。
江楚妈妈不满意:“你说了跟没说一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仲夏嗲声嗲气道:“意思就是,我平时就很娘哒。”
费辛:“……我没有这么说。”
“我意思是,”费辛严谨地纠正道,“俞仲夏平时也经常使用这样的说话方式,并不是在故意模仿谁。”
江楚如蒙大冤,抿起嘴要哭。
说他敏感也好,说他自卑也罢,他是真的介意别人拿他的“娘”攻击他。
很多类似的男孩子,也许外表看起来比其他男生要更充满自信,到成年以后,有很多具备“娘”特质的男生,行为模式甚至会走向一个“娘”的极端。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真正活出自信不在意外界的也有。但其中是有不少,只是以张狂外在,掩饰和发泄自己多年来被歧视的不甘与愤懑。
费辛斟酌了用词,说:“其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个性表现,不同的个性千姿百态、色彩纷呈,并没有好与不好,给与自己不同的个性贴上贬义标签,一定是不恰当也不礼貌的行为。俞仲夏是没有模仿江楚说话,也没动手打过江楚,这件事是个误会。但他刚才的表现,也的确对江楚很不尊重,我认为他应该向江楚道歉。”
俞仲夏看他: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费辛也看他:我站道理。
俞仲夏:……
俞仲夏向江楚说了对不起:“不该用那种词说你。”
江楚有了台阶下,也表示:“都是同学,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江楚妈妈从头到脚看他:“……他们真没打你?”
江楚:“真的没有啦。”
赵主任:“好了好了,同学间要团结友爱。家长你说呢?”
江楚妈妈又摆出贵妇派头,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江楚原谅他,那就算了。”
她看俞仲夏:“你还用未成年吓唬我,当我不懂法吗?年龄可不是干坏事的借口,逃脱不了制裁的。”
俞仲夏冲她鞠躬:“阿姨我胡说的,我上学晚一年,已经十八了,嘻嘻。”
他一发出嘻嘻,所有人都心生警惕。
费辛怕他二鞠躬,抓着他校服后领把他控制了起来。
解决完问题,赵主任把江楚妈妈送出办公室去,也让江楚先走了,把外面体育生训了几句,让他们别整天跟俞仲夏胡闹,就也撵走了。
回来一看,费辛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俞仲夏衣领,俞仲夏挣扎之间脑袋被校服套了进去,两只手扑腾过来扑腾过去,也难以抓到费辛。这一大一小两个男生竟然玩起来了!
赵主任:“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费辛忙放开俞仲夏,俞仲夏的脑袋也从校服里钻出来,拉链还卡在最上面,只露出脸,仿佛s无脸男。
赵主任:“等我给你发奖状吗?还不走?”
无脸男就跑走了。
赵主任看费辛,说:“费老师,和你商量一点事。”
他到办公桌前坐下。
费辛过来主动认错道:“主任,在我课堂上出的问题,是我没管好我的课代表。”
赵主任:“……”
“我是想跟你说,”赵主任道,“18班的班主任许老师要国庆以后才能回来上班,整个年级各种事情太多,我也不是18班的任课老师,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费辛越听越不妙。
果然赵主任道:“18班现在任课老师里,只有你和薛老师是男老师,薛老师同时管两个班不太科学,所以许老师回来之前,能不能请你暂代一下18班班主任的工作?”
俞仲夏离开办公室也没回教室上课,把校服穿好,晃晃悠悠去上了个厕所。
出来后,打算在楼道里坐一会儿,等到下课再去18班叫人,一起去高一楼上看那个据说像初音未来的学妹。
到楼道里,下面拐角里有人声,他趴在楼梯向下看了看,是江楚和他妈妈在说话。
全程都是江楚妈妈在说,江楚支支吾吾唯唯诺诺。
“你都被人欺负了我能不来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你爸似的那么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窝囊?”
俞仲夏:……好耳熟的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