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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肃敏郡主诚恳相请,楚临风还是没有现身,如猫一般滑下屋顶,然后回到兰猗等候之处。
“怎么样?”
兰猗看他去了很久,知道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福如海想杀肃敏郡主。”
楚临风语气平常,只是好奇兰猗为何这么关心那个刁蛮郡主,且人家初次见面即对她发难。
“谢谢。”
兰猗晓得肃敏郡主已经无碍,否则楚临风不会如此轻松,这样一想兰猗也深感轻松,救苏赫堂妹一条性命,虽然不能说就还了苏赫一条性命,至少算是还了他一半的债务,改日相见,也好让苏赫明白,自己从来不想欠他人情,也就是表明自己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你为何谢我?你与这位郡主似乎有怨。”
楚临风很是纳闷,虽然知道兰猗心地善良,但还知道兰猗这个人爱憎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肃敏郡主对其蔑视,兰猗却退避三舍,楚临风感觉今个兰猗有点反常。
“我是谢你帮了我,又没说谢你救了肃敏郡主。”
兰猗这番话连她自己都觉着有毛病,可是,除此之外不知怎么解释。
幸好楚临风是个大男人,不在这上面追根究底,还担心福如海那些人会发现兰猗和秋落,问去,兰猗道:“他们没有从这条路走。”
楚临风放心了,再问兰猗:“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兰猗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大理寺协办,该以楚临风为主,遂笑道:“你是大理寺的人,我是协助你查案的,你想去哪里,我跟随便是。”
楚临风再不是兰猗初识时的那个桀骜不驯又狂放的楚临风了,越来越有君子风度,当下微微躬身:“夫人可别这么说,对于宫中,夫人比我熟悉,所以还是夫人拿主意的好。”
彼此熟稔,兰猗也不客气,道:“我拿主意就是,咱们现在离宫,往街上寻一家上好的酒楼,饱餐一顿,可别辜负了皇上预付给咱们的赏银。”
她以为,楚临风一定会反对的,谁都知道楚临风一旦查起案子,就十分投入,甚至黑白不分,谁料楚临风却欣然道:“夫人之意甚合我心,走。”
秋落更高兴,她才懒得在宫里转悠呢,怕的是碰到高阳长公主,不知为何,举凡看见高阳长公主,她就自惭形愧。
是以,三人高高兴的离开皇宫,来到繁华热闹的银杏大街,找了家具有规模的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酒菜,然后围坐一桌,一边吃一边闲聊。
自然而然的,话题就跑到肃敏郡主身上,兰猗询问了楚临风救肃敏郡主的过程,得知福如海的狠辣,她气的一掷筷子:“该先除掉此人,否则不知有多少可怜的人死在他手上。”
秋落刚夹起一块拔丝红薯,淡淡道:“那个什么郡主可怜么?”
兰猗晓得她心里想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出手救了肃敏郡主是为了苏赫,就道:“欠人家的,早晚得还,既然今天有机会,刚好楚大人在,索性救一命,我信苏赫在京城呢,他会知道此事的。”
秋落和楚临风几乎同时发问——
“你怎么知道苏赫在京城?”
“夫人怎么认识苏赫王爷的?”
兰猗摊开双手,笑道:“我该先回答谁的呢?”
楚临风就君子风度道:“我的话其实夫人可以不必回答的。”
秋落却唯恐落后的:“先回答我的,姐姐怎么知道苏赫在京城呢?好像宫里并没有这个消息,另外他既然在京城,为何不露面呢?”
兰猗抿了口淡酒,道:“肃敏郡主是新近才来的京城,即使有使臣团相送,既然是苏赫的堂妹,他必然不会放心。之所以不露面,大概是他还不知道肃敏郡主出了状况。另外……”
顿住,虽然欣赏楚临风的为人,但他毕竟是宇文佑的官,是朝廷的人,所以兰猗想说的另外便咽了下去。
其实这另外的意思是,她知道苏赫同宇文佑有交易,可是听公输拓说,瓦剌并未出兵同朝廷的兵对窦顿夹击,很奇怪瓦剌为何突然毁约,而兰猗猜测,那个特别难缠的家伙,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原因呢?
虽然这有自作多情的嫌疑,然兰猗还是忍不住想了,也正是更多的考虑到此,她才肯出手相救肃敏郡主,这不单单是对苏赫的偿还,也是对瓦剌的示好,至于如何让肃敏郡主让瓦剌知道她的义举,她觉着这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只要苏赫在京城,这样的事他早晚会知道,谁让他手眼通天呢。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楚临风即知道她有难言之隐,又恐她不方便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尴尬,遂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不巧,我答应林霜回家吃饭的,夫人您看现在快到饭口了,我得赶紧回去,就不陪夫人了,抱歉。”
兰猗信以为真,微微一笑:“楚大人和夫人伉俪情深,也不枉我当初执意为你二人做媒,请代我向尊夫人问候,邀她改日往侯府做客,说来我们两个也是有日子没见了。”
楚临风替妻子谢过兰猗的盛意,然后拱手作别,匆匆离开酒楼却未回家,而是换了另外一家酒楼,只点了一盘牛肉,却要了两坛子烈性的高粱酒,自斟自饮,竟至烂醉,他内心深处的痛无人窥得见,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自己如野兽舔舐自己伤口似的,自我安慰,自我反省,希望年月久远之后,这痛会慢慢的消弭,然后可以心无挂碍的与妻子白头到老。
再说兰猗和秋落,姊妹两个得了方便,可以随意的说话,也就慢悠悠的吃着喝着,想着小老虎午睡之后保姆会把他抱给自己看,兰猗就同秋落下楼结账,准备回家。
“夫人,您的饭钱方才已经有人给结了。”
兰猗一愣,稍许就笑了:“这个楚临风。”
他以为是楚临风呢,可是,楚临风下楼之前还这样想的,下了楼却因为心事纷杂,突然给忘了。
兰猗同秋落就出了酒楼,让小二往后头把她们的马牵来,各自上去,分别扬鞭,没跑几步,兰猗突然紧急勒住缰绳:“吁……”
亭午时分,阳光正烈,而烈日下一袭白衣飘飘的那个,不是苏赫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