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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赵老头一家与族长的关系并不是这么水深火热。
大家常年都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打个招呼问声好,也都是和和美美的。
后来出了虎子那个事儿,赵老头一家就去找过族长,前前后后的把李竹数落个遍,当时的族长与赵老头一家的关系还可以,不会为了李竹这么个外人,就去放弃与赵老头一家维持那些表面的和气。
实在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些事儿。
人都是越远了越亲,常年在一起偶尔发生个口角,时间长了关系肯定就搞臭了。
赵老头一家与族长也是这么个情况。
本来见面少问候的也少,打交道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谈不上什么深入。
听过不少的留言,但只要不长期交往,基本上也就分辨不出,什么人是什么脾气。
但这段时间因为虎子与虎子媳妇的事,赵老头一家与族长,来往过于频繁了,打了好几次交道的后果,就是双方各自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
如果要是两家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样的脾气,慢慢的减少来往或者不来往就好了。
但是,族长是一族之长,族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稍微需要过问一下。
而赵老头与虎子一家又是这段时间事情的主要牵扯人,与族长的关系也不能说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
结果,深入了解的时间过于长了,赵老头的脾气先爆了出来,对着族长就恁了过去。
族长这么些年来就没吃过亏,看到赵老头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留的恁过来,会给他好脸色才怪。
结果,两个都不好惹的人,凑到一起便爆发今天众人围上赵老头一家的后果。
赵老头与妻子图谋的大事儿便少了最主要的推动人。
族长不止不与他们扯关系了,反而彻底站到虎子媳妇儿那方的队伍里。
若是他们还按照原定计划,年后去衙门告虎子媳妇不孝忤逆,想让官府判定由赵老头做主,在虎子没出现之前,休了李竹这个,虎子三媒六聘正大光明娶进门的媳妇。
若是他们家有些钱,直接给衙门里的人塞些钱,那么这个事也好说;关键是,他们没有多少钱,而且也并不想因为李竹那事儿,给衙门里的人送钱。
那他们去告的时候,衙门肯定会过来传唤李竹,要传唤李竹之前肯定要通过族长这一关,毕竟上面的人肯定要给一村之长或者一族之长留些脸面。
要是按他们家之前与族长家的关系,那族长不会阻拦衙门里的人带走李竹,也会对衙门里的人说他们家的好话。
这样一来他们所希望的事肯定能成。
但要是按现在的关系来看,族长恐怕不止会阻拦衙门里的人将李竹带走,反而会向着虎子媳妇说话。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所希望的事不只会鸡飞蛋打,说不定他们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只希望得到个仨瓜俩枣的赵老头一家人来说,这种事是不划算的!
虎子奶奶的心思转的快,赵老头的心思也是不容小窥,听到老妻这么那么的给他说了一通,已经明白事情的结症到底出在哪里。
都是坏脾气惹的祸。
但他活到这么大,就没压抑过自己的脾气,一时半会儿让他压,他也压不住。
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后不后悔都没办法更改了,他们现在想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补救。
关键的是——
还能补救回来吗?
太阳渐渐的已没落到山的那边,天色暗了下来,赵贵走到院中,朝灶房的方向喊了一句:“饭啥时候好。”
“快了快了,再等一下”灶房里传出贾氏的声音。
赵贵听她的回话也没多问,直接就回了东屋,吵吵闹闹的一整天过去了他一歇没歇,这会累得腰酸背痛,比夏季农忙时,到地里干活也没差别了。
趁着这会儿饭还没好,他想去炕上躺一会儿,谢谢腰。
灶房里,赵喜妞在给炉灶添柴火,听到她娘回她爹话,朝锅里望了一眼,问道:“娘,这米不才刚下锅吗?这么快就好啦,那这柴我还添不添。”
贾氏正洗着菜呢!闻言将湿漉漉的手指头从水里拿出来,往赵喜妞的脑袋上一点,道:“添不添柴你心里没个数,锅都还没开呢!那么大年龄了也不知道好好学学灶房里的事儿,等以后出嫁了,你婆婆要是拿这事儿拿捏你,你看你有没有得哭。”
听到这话,赵喜妞连看都没往锅上看一眼,就知道她娘刚才说的话一定是敷衍她爹的。
她也是傻,还真把那话当真了。
不过想起她娘刚才说的婆婆那事儿,赵喜妞的脸一苦,道:“什么婆婆不婆婆的,哪有婆婆呢,娘你说村里那小红跟我一样大,孩子都已经会跑了,我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呢,娘我这事你也不上些心,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那都怪你……”
听到自家闺女的话,贾氏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闺女大了,她能不犯愁吗?
媒人也找了好几个,亲戚也托了好几回,也真有人到家里相看过,可就没有一次成的,那些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瞎了眼,她家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那些人还不赶紧着提着聘礼上她家提亲,反而次次都找些其他的借口,不是孩子定了其他的亲事,就是祖上有给定的娃娃亲,一听就知道全都在放屁。
要是早就说好了亲事,干嘛还托媒人四处寻访有姑娘的人家相看。
可这事她又不能指名道姓的骂出来,毕竟她家姑娘还没嫁出去呢!
赵喜妞看贾氏光瞪她却不说话,就以为她娘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下有些焦急,撒娇的,又喊了声“娘”。
贾氏也被赵喜妞的亲事烦得够呛!现在看到自家闺女没点眼色不说,心下也不知道羞,便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知道,好好烧你的锅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羞,天天就寻思个男人要紧。”
赵喜妞被贾氏说的脸一红,不由反驳道:“还害羞!我还什么羞,我都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你与爹要是好好的与别人说道说道,那我现在的孩子跟小红的孩子都差不多大了,也不会出个门被人家笑话是个老姑娘了。”
贾氏又瞪起了眼,竖着眉毛问赵喜妞,“谁说你来?”
赵喜妞撅着嘴回了一句:“谁不说我,就连在自己家都还有人说呢。”
“自己家?”外面人这么多,贾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说的赵喜妞,但赵喜妞嘴里说的自己家人——
虽说一个村的人都是同一族的都算得上一家人,但在一家人中又说一家人,那肯定是关系更近的。
她公爹没有兄弟,自家男人就虎子他爹一个亲大哥,两家也就只有妞妞一个闺女,其他都是小子。
她两个儿子她自己知道,上山爬树下河摸鱼的事做得了,但要说碎嘴,他两个儿子可没这个习惯。
至于虎子——
贾氏虽然不喜欢虎子,但也知道虎子也没这个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两家人算来算去,除了来了没多久的虎子媳妇就只有,她大儿媳妇张氏了。
难不成是张氏?
想到这里贾氏就问了出来,“是不是你大嫂。”
赵喜妞瘪了瘪嘴,她刚才只是顺口说的,想把这情况说的严重一些,让她娘心里也着急,不是单想着指向谁的。
说真的,她是真没从她大嫂嘴里听过闲言碎语,但要是不这么说,她娘也不会着急,想来想去赵喜妞就没有回话,默认了她娘问她的那句话。
反正她娘本来就不喜欢大嫂,不管她说没说过她的闲话,她娘都不会给她好脸色,既然这样的话,就让她再背一次黑锅也没什么的吧。
虽然张氏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贾氏可不认为她大儿媳妇是性子好,反而认为张氏是一肚子坏水的那种肚里黑的人。
赵喜妞这么说,贾氏直接就相信了,抬着手虚点着赵喜妞,贾氏道:“她说你闲话的时候,你不会上去撕了她的嘴。”
赵喜妞道:“娘,她怎么说都是我大嫂呢!”
贾氏朝一旁呸了一声,说:“她算你哪门子大嫂,嫁进来好几年,连个蛋都不会下,以后别叫她大嫂了,她那样子一看就是没福气的人,我这段时间也仔细想了,不能总在她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过几天我得找个媒人,出去到其他村里给你大哥在相看相看……”
赵喜妞不依的说道:“娘,明明在说我的事,你又扯到大哥的身上去了,你就先让大哥跟大嫂凑合着,先给我相看相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氏打断了,“说你多少回了,姑娘家家的不能总把相看男人挂在嘴边,让人听见了会笑话你家教不严。”
赵喜妞心中不忿,她就跟她娘说了这么一件事儿,她娘就翻来覆去的将她数落个遍,嫌她不知羞。
可她娘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娘总挂着他大哥,她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就连她现在主动跟她娘说,她娘都能将话扯到她大哥身上去,她大哥已经娶过一个媳妇了,大嫂还在家里呢,反而是她,老大不小了到现在都还独守空闺,自家爹不怎么过问,她娘又不上心,她自己不想着自己,那他到什么时候才能嫁得出去?
反正赵喜妞在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三天两头的就要在她娘耳边提起这个事儿,说得她娘心烦意乱耳朵都长茧子,这样她娘才能上心,她也能早点嫁出去。
母女俩各怀心事的在灶房里准备着一家人要吃的饭,堂屋里赵老头老两口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要到年后才能办,现在多想也无益,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说出个变数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打算将这件事放一放过几天再想。
不过,有时候事儿就是这么寸,人不是常这么说吗,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已经打算,把李竹那件事放到年后再说了,可没想到,一家人的晚饭都还没吃呢,那件事就又出了变故。
李竹跟在族长的身后,看着其他人推搡着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心里不知该叹气还是该高兴。
今天的事闹了这么一通要回去了一半的东西,可真正实惠的却没要回去多少。
不过看族长那样子,是不打算在年底帮她把后续的事解决了。
这样一来,她只要回了房子和一些家什,粮食和银子却没个着落!生活所需还是没彻底解决完,想要要回剩下的东西,他下次只能再找个由头来闹了,可就要回这么点东西,她都把自己挂在房梁上飘了一会儿,下次难不成真要让她出出血?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可就在李竹边想着后续的事该怎么变,边收拾家中的东西,破屋那边的一户邻居过来找到了她,悄悄地对她说了些事儿。
听到这事,李竹心中先是一惊然就是喜,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她刚想着后续要怎么办呢,就有人给她递上了梯子。
赵贵的两个儿子——
赵大山带着他弟弟,去了破屋那,将她暂住的地方狠狠的破坏了一通,房顶都给捣漏了。
院中还有一些柴火,另外还有李竹放在明面上的半袋粮食,都被那兄弟俩给一把火烧了。
原本他们以为李竹就算去闹也闹不出个什么,最后还是要回到这破屋里住的。
他们只是想为上次李竹在他家门口上吊,还打了他娘跟他妹妹以及吓到张氏这件事报复李竹一次,要是他们只是捅穿了屋顶,没有放火烧柴火与剩下的粮食,也不会被人发现,可这两兄弟只捅穿了屋顶,却还没有解气,正好又看到李竹放在炕边儿上的半袋粮食,想着要让李竹没住的也没吃的,又冷又饿的过年才放了把火。
可这两兄弟看着火烧起来正高兴呢,就被住在李竹不远处的邻居发现了。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正是小心火烛的时候。
这两兄弟做的事整好犯了村民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