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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公主。昨日那两个人,云墨和云浅,我也认识。说来,我离开扶竹国也有好多年了......”女子轻轻挑眉,淡然一笑,记忆开始盘旋。
“白雾门是我们扶竹国最大的宗派,你既然习武,应该听说过吧?所以我们扶竹国王室的年轻后辈,大多都会去白雾门学习武艺。我父王年轻时,也是白雾门的弟子。他当年登基前,作为王位继承人,在朝中声望很高,为人也比较谦和,而且长相也是极其出众。我娘说过,父王当年刚拜入师门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屈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即笑道:“这个我信,依姑娘你的容貌,令尊必定也是一代风华!”
“所以,同时也会招来同门师兄弟的妒忌。说来也奇怪,父王在上山前,从未习武,可学的就是比别人快,不管是剑法,还是内功,甚至连白雾门最高深的易容术,父王最后都学会了,而且出类拔萃!”
“易容术?白雾门为什么要教这种东西?”易容术,对屈离来说,唯一的印象只停留在建宁府的戏台上。这种改头换面的方术,实在是难以理解。
女子表情倒是十分镇定,只是继续托着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轻声说道:“白雾门的谍报暗探天下闻名,虽然它只是一个武学宗派,但消息却往往要比任何一国的暗卫都要灵通。这也是白雾门绵延至今的原因之一,就像我们扶竹国,大小政事很多都要依赖白雾门的情报来处理。至于易容术,那不过是刺探情报所需。”
“原来是如此。”
“我父王当年几乎可称是天才,特别风光!我娘是当年白雾门门主的女儿,也是我父王的小师妹,后来就被我父王吸引了。在宗派中,可没有什么王子储君的身份,都是门主的弟子,我父王当年太过出众,又深受门主的掌上明珠喜欢,于是渐渐就受到大多数人的排挤。只有一个人除外,他就是当时白雾门的大师兄,云千尘。”
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屈离微微笑了笑,口中念叨着:“云千尘?昨日听那两个人,这云千尘现在已经是白雾门的门主了。”
“是。云千尘也很有天赋,特别是他的太阴剑法,我娘说过,他使的太阴剑法,竟然比他的师父都要更胜一筹!你这次要去长京府参加的论道大典,当年云千尘也参加过,无一败绩,就连燕国当时的燕北第一剑李知澈都输了他半招!最终拔得头筹,太阴剑法自此也闻名天下!”
听到这里,屈离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师傅啊师傅,原来你当年的名字叫李知澈?这等清雅脱俗的名字跟后来的李亥,可是天差地别啊!相比之下,李亥这名字就有点随意了......
屈离不禁乐出了声:“哈哈,李知澈?”
女子也忽然被屈离的笑声所打断,抬起明眸轻轻问道:“嗯?怎么,你认识吗?对了我瞧你昨天使的是天元渡,你应该是天元门的弟子吧?李知澈也是。”
“没有,我不认识。怎么说呢?如果我说那天元门我去都没去过,你信吗?就连燕国,我这回也是第一次来......”屈离连忙摆了摆手,内心却压抑不住,仍在打趣一般地回味着李亥这两个字。
“那你怎么会使天元门的功夫......”女子轻轻皱起凤眉,但很快又舒缓开来笑道:“不过也对,天元门可是天下第一宗派,招收弟子极为严格,不管是天赋体格都必须是上乘。听说你们东平很少有人习武,更不用说进天元门了......”
这话说的,屈离抿起嘴,有些不服气地叫道:“哎,等等,我怎么感觉你那么瞧不起我们东平......那你还要我保护?”
女子轻哼了一声,随即藏着笑意,浅浅的酒窝继而凸显:“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一样......说实话,昨日如果不是你出手,你的那些亲军,哪怕几百个人一起上,也打不过白雾门那两个人。所以我直到现在,内心其实都挺惊讶的,你是东平人,看上去又年纪轻轻,怎么武学造诣这么高?出手的时候,看上去活脱脱像个隐世高人,实在是世间罕见!一招竟然能击败云浅,而且用的还是一根树枝......这要是云千尘听到,估计得活活被气死,哈哈哈!”
“我这是误打误撞才学会的,防身而已。”
“防身?你在说笑吗?说实话,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如果不是天赋惊人,还能怎么解释?我想就连当年的云千尘都比不上你,这次你去论道大典,定能一鸣惊人!而且很多宗派会对你感兴趣的!”
看着女子无比认真诚恳的神情,屈离摇了摇头,双指轻轻叩着桌案,轻声回应道:“我不感兴趣,我是来参加文试的,不比武......”
“什么?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你们东平好像每次参加的都是文试,你难道不想去比武场试试吗?说不定能改变世人对你们东平的印象呢?”
此话倒是不假,东平重文抑武,是由于当年臣服了燕国,情势所迫。如今想重新屹立,光靠嘴是没用的,有时候还真得秀秀拳头!
屈离一边思索着,一边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到时再说吧!对了,刚刚你说到云千尘参加了论道大典,然后呢?”
“云千尘作为大师兄,又在论道大典拔得头筹,回到白雾门之后,包括我父王在内的所有弟子都更加敬重他,连门主当时也直接下令,等他仙逝之后让云千尘接任门主之位!我父王当年从拜入师门起,便深受云千尘的照顾,到后来简直是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吃饭习武修行都是同行。渐渐地,我父王便把他当成在白雾门里唯一的朋友,就连偷偷跟我娘在一起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但我父王是扶竹国的储君,迟早是要下山回去继承王位的,所以当时门主是反对我父王和我娘在一起的,但云千尘最终却把这件事告诉了门主......”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你父王的信任?”
女子轻轻攥着粉拳,脸上突然表现出一丝急切:“因为云千尘也喜欢他的小师妹!而且喜欢我娘很多年了!只是他从未表露出来,直到在论道大典大放光彩之后,才显现出来。他是个执着于武道的痴人,甚至以为只要自己在论道大典拔得头筹,就能得到我娘的芳心。可男女的感情无法勉强,跟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就是他的一厢情愿,不惜背叛了他的好朋友。当时门主得知我父王偷偷和我娘相爱的时候,当众发怒,并且要把他赶下山去。可我娘说,如果我父王下山,她也要跟着走,甚至以死相逼!所以最后门主也只能放他们走了......”
屈离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释放着淡淡的忧愁,轻声说道:“那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一开始是吧!我父王带着我娘回到了都城,过了几年,我父王便登基了,我娘也成了他的妃子。后来也就有了我。可我娘毕竟不是扶竹国的王族贵胄,所以朝中有很多人,甚至连我父王的母亲,也就是扶竹国的太后,都看不起我娘,觉得她不配在我父王身边。”
“英雄不论出身,那些个世俗论调,只不过是当权之人的愚见罢了!”
闻言女子睁圆了双眼,接着笑靥如花,大声道:“嗯!就是如此!你可是世子,竟然也会如此想!”
屈离不禁白了白眼,耸着肩淡淡说道:“世子怎么了?我不吃饭?我不睡觉?抛去这个身份,我与常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还是有区别的!”女子往前倾了倾娇躯,看这殷切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停顿了片刻,收紧了神色又轻声开口道:“所以当时我娘在王宫里过得很压抑,她为了我父王,不惜和自己的父亲断绝了往来,抛下了白雾门的一切,只身进宫,但我父王又忙于政事,渐渐也没什么时间陪伴她。到后来,依照王室礼制,又娶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子。也许男人都容易移情别恋吧!最后我娘便遭到冷落了,就连偶尔见我父王一面,都很难得......”
“后来,云千尘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娘的境况,一听说他最爱的小师妹竟然被我父王如此对待,有一日一怒之下杀进了王宫。云千尘的太阴剑法,扶竹国内几乎无人能挡,最后闯进后宫见到了我娘,看到了我娘已经心如死灰,便想带我娘回白雾门去。”
此时屈离突然冷不丁笑道:“但你娘拒绝了,是吗?”
女子忽而抬头凝视着屈离,一脸狐疑状:“你怎么知道?”
“可能是因为我也有爱的人吧?我觉得真的爱上一个人,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不管是对是错,都很难再回头了......”屈离的眼神仍在房中,而情思却早已飞回东平自己的王府东院,追寻着只属于自己的那道倩影。
女子轻轻咬着嘴唇,表情忽而黯淡下来,接着缓缓说道:“也许吧。我娘当时确实拒绝了,但云千尘想不通,他很为我娘感到不值,于是不甘心地找到了我父王,要求和我父王比试一场,如若他胜了,我父王必须送我娘回白雾门;如果他败了,他此生不再踏足都城一步,且白雾门一应机密连同暗探尽归扶竹国所有。”
“那你父王肯定是败了吧?云千尘的武功那么高超!”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一端翘起,露出并不自然的笑容:“不,我父王胜了。本来依我父王的武艺,虽然在扶竹国也是数一数二,但和云千尘这种武痴根本就过不了几招!但那次比试,我父王居然出乎意料地胜了!其中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听旁人说,云千尘当年故意留了手,才败给我父王。”
屈离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女子微微蹙着的娥眉,平静地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按你所说,你娘应该特别爱你父王,而且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否则也不会抛弃一切只身进宫。哪怕你父王冷落她,她的心意想必也没有更改过。所以,只要你父王接了云千尘的挑战,你父王其实就已经胜了!因为只要他还在意你娘,你娘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他。”
只见女子轻轻蜷缩着窈窕的身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总之,云千尘败了之后,便自己离去了,后来他也兑现了诺言,从此并未踏足都城一步,并且将白雾门的暗探都交给了扶竹国。从此我父王也不再冷落我娘,日日都陪伴着她,算是一种补偿吧!可我娘终究没这个福分,兴许是过了几年太过孤独压抑的生活,忧郁成疾,在我六岁那年她就去世了。”
“可能因为我娘早逝的缘故,我父王一直都很疼爱我,但我的祖母,也就是太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我,除了我娘的身份之外,加上当时云千尘杀入王宫的逆举,王室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我和我娘就不该在宫里待着。所以我十岁那年,便被我父王送到了白雾门。云千尘毕竟喜欢我娘很多年,所以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便把我当做女儿一样看待,所以我在白雾门也算是过得挺自在的吧!再到后来,我除了学会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之外,也开始习武,接着就开始游历四方了。今年便到了东平了。”
一口气说完,女子用力地呼吸着,接着举起皓腕优雅地摸了摸自己的细颈,笑道:“这就是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