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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开出现在了京师,因为田令孜紧急召见。
田令孜这次召见姚开很简单,让他兵出潼谷关,并做好与其他军队会合向河中进攻的准备。
骊山行营距离潼关非常近,兵力相对雄厚,姚开曾经在潼谷关浴血奋战过好几次。所以这一次,田令孜把神策军右军大将军张造和他手下最重要的几位将军全部招到了京师,这次神策右军作战将以姚开为主。兵出潼谷关作战还有一段时间,姚开现在还有时间,因为他要等待粮草和补给。这一次田令孜下了血本,粮饷的供应很难得的开始充足起来,让姚开对作战也有了信心。
军事的事情基本商议妥当,姚开离开京城,但他却没有立刻回骊山,而是带着众多手下奔向了长安城东的一处所在。
一群骑士竟然进入了姚家碳场,姚开同样也姓姚,来到东城的姚家碳场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进门,众人就看到管虎就站在院落中,当骑士们一下马,管虎立刻上前向姚开抱拳拱手:“见过姚将军。”
“阿睿来了吗?”姚开甩掉缰绳,他毫不客气的问道。
“已经等待舅兄多时了!”这时候,左睿笑着走了出来。
“老将军好吗?”姚开一边询问左睿的家里情况,他一边随笑脸相迎的左睿进屋。
左睿赫然与姚开是这种关系,他的妻子姚氏和姚开是最亲近的本家,这个碳场属于姚家,左睿实际上是姚开的本家小舅子。世代将门的联姻错综复杂,姚开和左睿这样的关系其实在军中屡见不鲜,实权将领之间这种关系实际上就是一个宗族性质的同盟。
“一些军资还用得到我亲自出马?你这不是多事吗?”
姚开坐在屋内的胡床上就开始询问起来,而左睿满脸郑重:“我可是为舅兄这次出兵做足了准备,那些士兵下月月初就会与舅兄的军队在潼谷关外合兵,另外这些军资都是小事,有重大的消息通知舅兄,到时舅兄一定要做好准备。”
“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内部消息?”姚开立刻问立刻来了兴趣,他赶紧问道。
“据可靠消息,刺杀禁军士兵的事情是朱玫干的,他制造谣言,这是想把李克用拉下水。”左睿一脸郑重:
“不是王重荣?怎么是朱玫?”姚开一脸不可置信,因为李克用参战,王重荣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怎么也轮不到朱玫。
左睿一挥手,他皱着眉道:“李昌符和朱玫本来就是同盟,两人一个鼻孔出气,这次是想浑水摸鱼,时机掌握的还真是时候,这次麻烦大了,不得不让舅兄知道。”
左睿的意思是;现在的局势让李昌符和朱玫有了机会,秦宗权刚刚取得的蔡州,可他的野心显然不止于小小的蔡州。秦宗权的重要目标,首先便是夺取中原地区。得中原者得天下,中原的中心便是汴州(今河南开封)。而占据这里的军阀则是跟秦宗权一样,原属黄巢军而后叛变的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秦宗权意在攻取汴州,尽得中原;朱全忠则意欲稳定汴州,尽占河南,以图发展。为扩大各自的势力,两个军阀集团在河南已经进行了两次规模较大的兼并作战。
朱全忠现在腾不出手对付李克用和王重荣的联盟,而朱玫和李昌符居心**,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姚开一时间陷入茫然。
“这是必败之战...除非...李克用不出手...但可能吗?”
左睿轻轻摇头:“所以,我才来这里密会舅兄,此战凶多吉少,舅兄一定要谨记,一旦作战不力...就跑!去我的子午谷,那里坚如铁壁,自古就没有被攻下来的先例,卧薪尝胆总比被彻底击溃要好上许多!”
“那京师怎么办?陛下怎办?文武百官和百姓呢?田观军怎么办?”
面对姚开一连串的疑问,左睿闭上眼睛:“京师守得住吗?谁来守?左军行营的兵力不弱,也有敢战之士,但周大将军的士兵能和全骑兵相比吗?是李克用的对手吗?我们这点兵力守得住长安吗?舅兄替田观军操什么心?他一定会再次撤出长安去凤翔,然后去兴元或西川,西川是他的根基,有梁国公、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在,田观军怕什么?百官与百姓的生死关他什么事?”
左睿说出梁国公、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后,姚开立刻不说话了。
陈敬瑄是观军容使田令孜的嫡亲兄长,说起来,陈敬瑄的这个国公和节度使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陈敬瑄是饼师出身,因为弟弟田令孜的崛起,他也跟着沾了光。当年黄巢匪乱,田令孜害怕长安失守,他便制定了逃往蜀地的计划。他推荐陈敬瑄和自己信任的三员左神策军将领杨师立、牛勖、罗元杲为蜀地三镇西川、东川、山南西道的节度使候选。于是,皇帝为他们四人举办了一场马球赛,约定胜者成为西川节度使。结果陈敬瑄在比赛中胜出,于是成为西川节度使,取代了当时在任的崔安潜。杨师立成为东川节度使,牛勖成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由于陈敬瑄出身卑微,又没有名声,当得知他被任为新节度使时,西川百姓震惊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陈敬瑄是谁。青城的一个术士趁机诈称陈敬瑄,到达官署,下达命令。但将领瞿大夫指出术士是假冒的,将其捕杀,这时的陈敬瑄尚未就任。但视同儿戏般的任命下达后,当陈敬瑄上任,让人直掉下巴。陈敬瑄还算不错,他做事很是谨慎小心,尤其是善于抚慰下属。
后来皇帝出逃,当陈敬瑄得知僖宗出逃,他便召来监军宦官梁处厚,哭着计划迎接皇帝来西川首府成都府,并为皇帝重修行宫。还派军队去兴元护驾,兴元粮食短缺,后来还是田令孜说服皇帝驾临成都。陈敬瑄亲自去鹿头关迎皇帝入成都,不久后,陈敬瑄被封为检校左仆射并授予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荣衔。
再后来,又加陈敬瑄为检校司徒,授予更高级的宰相荣衔——侍中,封梁国公,并任其弟陈敬珣为阆州刺史。随后不久陈敬瑄被授予中书令,黄皇帝回京后,田令孜继续控制朝政,让陈敬瑄不仅有权监督西川,还监督东川、山南西道和三峡地区。
有这样的后盾田令孜自然不害怕逃跑,只要跑到蜀中,他就仍旧可以挟持皇帝作威作福。
“朱玫这个贼子!”姚开愤怒了:“阿睿的消息如何得来,为何我却不知?”
“是大郎带来的消息,大郎舅兄总认识?说起来大郎和舅兄也是亲戚,虽然远了些,但大郎总信得过,此事无须质疑。”
“阿睿算是找了一个好妹婿!”姚开当然知道陈墨,陈墨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说起来他还欠着陈墨一个大大的人情。不过姚开还有疑问,他继续问道:“大郎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
“大郎在邠州有内线,他的老师是太医令杜怀山,大郎其实是杜家的一份子,消息自然灵通。”
左睿的解释合情合理,杜让能可是掌管机要的翰林学士承旨兼兵部尚书,陈墨有这样的大靠山当然不缺乏消息来源。姚开自然新信得过左睿,也信得过陈墨,这件事的真相让姚开直冒冷汗。
“真的没有办法?”
姚开满脸颓色,他仍不甘心,因为逃跑意味着失去潼谷关的天险,再失去京师,他不敢想象这个大唐会羸弱到什么样?
左睿摇头:“我们哪里是李克用的对手?尤其是京师,谁守的不住?京师的人口虽然众多,也城高墙厚,可到处是攻击点,我们的士兵根本不够,有什么办法?只能先自保,然后...卧薪尝胆,看看陛下什时候反攻京师我们再候机而动......”
姚开毕竟不是左睿的真正大舅哥,左睿隐藏的力量自然也不会现在就告诉姚开。其实...左睿守住京师不是没有可能,可惜,皇帝若是跑了,他守住京师的代价换不来什么巨大好处,根本不值得进行一次赌博式的防守战,主要是左睿损失不起。
左睿可不是忽悠姚开,他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姚开,让他有所准备以降低损失,姚开毕竟是左睿的盟友,一个有力量的盟友很重要。
左思右想了很久,姚开还是认为自己别无选择,左睿是正确的。
“多少手下勇士为了大唐...观军这是败国啊......”
姚开对田令孜失望了,当军队的最高领导在将领心目中失去那种信服的力量,作战将会不同,而将领的心自然也会不同。时代造就了宦官的辉煌,但同时也因此造就了许许多多的强藩,正是这些强藩让大唐帝国的国力不断衰弱,国家的统治力越来越弱,随后朝廷要向藩镇妥协...恶性循环就这样形成,而正是这种循环让大唐曾经的辉煌璀璨光环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