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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舟低下头去看，盛长凝一双手死死的压住他的手，大概因为用力的关系。那双手指尖泛白，如一根根玉做的葱管，惹人怜爱。
见顾景舟低下头去看，盛长凝也跟着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一直抓着顾景舟不放。
她小声‘啊’了一下，猛的松开手，顾景舟的手背上，就留了一双淡淡的五指印。
盛长凝还在哭，不过声音小了些。
顾景舟实在是厌烦透了女人哭，他有心威胁她，可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威胁对眼前这个女人没啥用。
顾景舟沉了一口气，冷冷道，“顾景攀是我的堂兄弟，不管顾景攀如何，我和他都是一家人。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吧？”
“你拿不出金子，那就是诈骗犯，我可以把你送进监狱。”
“根据民国法律，几十块大洋就能判十年，你这一箱金子，够杀头了吧。”
盛长凝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下一秒，她眉眼微皱，眼看着就要大哭。顾景舟忽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大吼道，“你再敢哭！”
车厢里重新恢复宁静。
盛长凝虽然没有再大哭，但她时不时也抽泣一下，顾景舟都忍了。
盛长凝哽咽道，“少帅，我知道您说的对，您和顾景攀是一家人，就像我和盛家其他房的兄弟姐妹一样。”
“可是少帅，您是做大事的人，您保家卫国志纯忠洁，为何要替顾景攀那样的人坏了名声？”
“顾家虽然才刚主政姜州，可是我从前听说过，顾家在原来的防区，很受老百姓的欢迎，很重要的一点，是您和顾督军大力禁烟，不叫那些人祸害咱们的老百姓。”
“那您可知道顾景攀抽那东西抽的有多狠？”
坐在前头的徐副官，忍不住要为盛四小姐鼓掌。
盛四小姐这谈判口才着实厉害，别看她哭哭啼啼的一脸柔软，可是仅仅一句话就一击即中。
大少对大烟泡深恶痛绝，盛四小姐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
果然，顾景舟脸色一沉，眼眸里带了刀子，“你什么意思？”
盛长凝怯怯的往后躲了躲，小心翼翼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少帅如果愿意，可以去查一查给顾景攀供货的人，一查就知道。”
……
下午时分，盛长玲和姐妹聚会完，才坐了黄包车到家，就听的身后一阵小汽车疾驰的声音。
盛长玲转身去看，就看见顾景舟的小轿车稳稳的停在了盛家大门口，徐副官下车开了车门，盛长凝从车里走了下来。
盛长凝抓着手提包的那只手猛的用力，攥紧了包包，下一秒，盛长玲换了笑脸，热情洋溢的走到了盛长凝的身边。
“呦，四妹妹，你这是和少帅约会回来了？”
盛长玲一边说话，一边拉住了盛长凝的手，一面弯下腰透过车窗看向车里坐着的顾景舟。
“少帅，我家四妹妹劳烦您照顾了，她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您可千万多担待。”
盛长玲笑颜如花，摆出了她认为最美好的姿态，“四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和少帅做男女朋友，我们都很羡慕呢。”
站在一边被当作工具人的盛长凝，听见盛长玲这话，顿时一脸惊恐。
顾景舟看了盛长凝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盛长玲，“男女朋友？四小姐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盛长玲点了点头，开心道，“是啊，小四回家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们还说呢，到底是四丫头，有魅力。”
顿了顿，盛长玲又装作后知后觉的模样惊讶道，“怎么，四妹妹说的不对？”
“难道她撒谎了？”
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盛长玲自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只可惜，顾景舟不是凡夫俗子，他最擅长的就是诱供逼供，盛长玲的这点子小心思，还难不倒他。
只不过……
顾景舟下意识去看盛长凝，盛长凝一脸惊慌，求救一般的看着他，还着急的摇了摇头，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
顾景舟唇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他故意别有深意的看一眼盛长凝，淡淡道，“真想不到盛小姐竟然是这样惯会说假话的人，我竟不知道，我和盛小姐什么时候成了男女朋友。还是说，这是盛小姐追求我的新招数？”
“盛三小姐，你作为姐姐，还是要好好教教妹妹，说谎总是不好的。”
顾景舟的汽车扬长而去。
盛长玲志得意满，她亲眼看着顾景舟的汽车消失在胡同拐角，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得意的看一眼盛长凝，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盛长凝踉跄了一下，白皙的手腕处，一圈儿刺目的红。
盛长凝又要哭，“三姐，你刚才为什么要当着少帅的面那样说？”
“我根本没有说过我和顾少帅是男女朋友啊！”
盛长玲看着盛长凝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头不知道多痛快，面上就显出狰狞来，“盛长凝，你以为攀上顾少帅，就能从此翻身了吗？我告诉你痴心妄想，你不配！”
“贱人就是贱人，你母亲是贱人，你也是贱人的女儿，你们一家子都是贱种，和你们这种人做家人，真是倒霉透了！”
“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你就应该和你那个晦气的姐姐一样，一辈子被男人搓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罢了狠话，盛长玲只觉得神清气爽，“盛长凝，这才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等着瞧吧！”
……
盛长玲回了家，急忙请了母亲一起去老太太房里，把刚才大门口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祖母，你说这四丫头也太过分了，在外头到处和人说她和少帅是男女朋友，惹得少帅生气极了，还说要我们盛家好好管教管教那丫头。”
盛长玲嘟着嘴抱怨，“这下可好，少帅要是真的发起脾气来，怪罪我们盛家怎么办？”
杨氏也不快，“是这个理儿，四丫头在外面怎么胡来，我们管不着。可要是牵连我们盛家，可就不好了！”
安氏气的拿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道，“孽障，都是孽缘！！”
“王妈妈，你去告诉小厨房，四姑娘今儿的晚饭免了，叫她在自己房里面壁思过，罚抄道德经。”
“抄不完不许出来。”
安氏的意思传达到盛长凝这儿的时候，小溪一急，就要上前去理论，被盛长凝拦住了。
“是，我晓得了，劳烦王妈妈走一趟。”
见盛长凝还算乖顺，王妈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王妈妈一走，小溪这才慌张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的，老太太就要罚您？”
盛长凝没说话，但她心里知道，肯定是盛长玲在老太太那里说了什么。
老太太看来是厌恶透了她，竟连问都不问就相信了盛长玲。
嗯，这样也好，她动起手来，就再没什么负担了。
盛长凝想了想，转过身去走到卧室，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本账本来。
“小溪，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小溪使劲点了点头，道，“小姐您说，我一定给您办好。”
盛长凝把手里的账本交给小溪，道，“这东西，你要亲手交给二婶，不得假手于他人。”
小溪眨了眨眼，“李二奶奶？”
盛长凝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可有难处？”
小溪忙的摇了摇头，“放心吧，小姐，二奶奶院子里的小菊和我关系好，我去找她想办法，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