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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可以重来,却可以无形中重塑我们无法掌控的一切,空间、人物、颜色、气息、记忆和感情,在它的一系列重组和构建下,形成新的密码,从而掀开人生的另一篇章。
宽边草帽,米色连衫裤,环绕在脖子上的米白色小项链,江筱叶像个穿着夏装的小木偶,呆呆站着不动,忍受着周波没完没了的唠叨:
“你们呀,真是太会挑时间了,偏偏趁我忙得要发疯的时候出去玩!出去玩嘛,也就罢了,早点说呀,我也好事先做好安排,手忙脚乱可不是我的style!”
“又不是去野营,搞那么复杂干嘛?”季恒看着周波没完没了的将院子里摘来的花插在江筱叶的草帽上,额角便一抽一抽的疼,“不过是个非正式的商务谈判而已。”
“那你带她去有什么用?”周波一面控诉,一面将小狗崽揣在江筱叶的怀里。
“这句话应该问你。”
“店里不是装修吗,斯蒂夫不去添乱就不错了。”周波板着面孔,一丝不苟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只要是谈判,甭管正式与否,就相当于两军对垒,首先PK的就是外型和气势,对吧,小兔子?”
趁着周波的毒手再次伸向草帽之前,季恒提溜着江筱叶,将她塞进了车里。
“今天不用做我们的晚饭了。”
“别忘了,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打包回来啊。”
江筱叶不禁哑然失笑,就算是同样的话题,这两个男人的论点永远大相径庭,真不知道如此迥异的个性是怎么搅合到一块儿的。
今天不是个适宜出行的好天气,建筑,街道、行人和所有的喧闹声都笼罩在一层令人忧郁的灰蒙蒙的雾气中,偶尔还飘了几个零星的雨点,随着半开的车窗,冰冰凉的滴在江筱叶的鼻尖上。
“阿嚏!”江筱叶揉了揉鼻子,不由得将斯蒂夫抱紧了些。
在上高架道之前,红灯亮起的间隙,季恒回过头,微微不满的目光投向江筱叶luo露的锁骨、肩头和瘦削的长腿。
“待会儿先去买件衣服。”
沿高架而下,两人从商业街买了件外套,重新回到车里,插满花的草帽被季恒无情的丢在副驾座上,江筱叶理了理及肩的长发,披着新买的米色外套,一手糖葫芦,一手棉花糖,惹得斯蒂夫不停地摇着尾巴,一直用好奇的眼神追逐着女主人手里嘴里那飘着香味的白色云朵。
或许是背后的视线太过直接,季恒从后视镜内看了女人一眼:
“怎么了?”
“我在想,现在吃太多了,会不会呆会儿就撑不下了。”
“现在离晚饭时间还很早。”
“海天别墅真有那么远吗?”江筱叶瞠大了眼,半颗糖葫芦含在嘴里,话说的含混不清。
“到那儿最起码要三个多小时。”季恒淡淡答道,回到万钧的几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加上今天的不告而别,他已经可以预见季代钧的脸会有多绿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从再次遇见江筱叶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注定。
海天别墅是一套临海的独栋别墅,也是江筱叶的亲生母亲许兰的嫁妆。
当车子从漫长的高速公路驶向海滩时,广袤的大海便呈现在他们眼前,海水与灰蒙蒙的天空互相映照,无边无垠,海天一色,好似老人空旷而孤独的眼睛,满满地溢出无尽的沧桑和凄凉。这时,像约好了似的,泫然欲泣的海风带着咸味的雨丝斜斜的打了下来,扑到江筱叶的脸上,她慌手慌脚的关上了车窗。
距离海滩不过五分钟的车程,一栋白色两层别墅便呈在眼前,季恒回身看了看江筱叶,女人并未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兴奋,神情中夹带着一丝茫然和飘忽。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失望。”江筱叶抬眸望向季恒,笑了笑,“海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别墅也是。”
“天气的缘故吧,天放晴了就不一样了。”季恒若有所思的看了女人一眼,把车停在门口,开始拨打手机。
通话挂断的同时,别墅的大门已经缓缓自动开启,季恒撑起伞,打开后座车门,护着抱着狗崽的江筱叶走了下来。
“车坐久了,我们步行吧。”
“好。”江筱叶放开了斯蒂夫,小狗崽欢快的从她的膝盖跳下,在细雨中,蹦跶着向门内跑去。
在格子伞的庇护下,两人并肩走过蜿蜒的车道,伴着海浪迭起的声声呼啸,阴暗晦涩的天幕下,海天别墅似乎失去了原有的优雅和闲适,像一张面无血色的脸,隐隐透着灰白色的狰狞,正向他们靠近。
“嗨,你们来啦。”林黛从二楼阳台的沙滩椅上站起身,微笑着向他们招招手。
海风扬起她的长发,一袭裸色雪纺短裙紧裹着曼妙的身材,窄窄的右肩带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了雪白丰腴的香肩。
“谁来了?”
这时,李子峰从二楼的屋里走了出来,他温柔的垂下头看着林黛,体贴的将她滑落的肩带拉回原处。
“筱叶和她的未婚夫。”
“你是说——筱叶?”李子峰抬起头,向下看去,与江筱叶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浅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还以为只有一个客人呢。”
林黛没有搭话,足尖轻轻一转,扭身回了屋,干净利落得连根发丝儿也未碰到身旁的李子峰。
当江筱叶和季恒步入别墅客厅时,林黛已款款的从二楼走了下来,浅色的凉拖,鲜红色的指甲油,映衬着雪白的脚趾分外地醒目:
“路途这么长,一定渴了吧,想喝些什么?”
甜美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却因为无人应答,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不好意思,没有事先准备,我们也是难得有空才来这里……”林黛边说边开了瓶香槟。
“不用了,我车上有饮料。”季恒沉沉的打断了她的解释。
江筱叶就更不用说了,有季恒买的糖葫芦和棉花糖打底,到现在还有些撑。
斯蒂夫顽皮的绕着客厅里的米色布艺沙发和挂着白色长窗帘的玻璃墙溜达了一圈,再用小鼻子嗅了嗅木质茶几上插在瓶子里的紫色仿真花,就去挑战通往二楼的旋梯了,直到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去路。
斯蒂夫冲男人龇了龇牙,男人却把它抱起,摇晃了它的脑袋,淡黑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采:
“小东西,别乱跑哦,乱跑的话,说不定会被坏人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