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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一的带领下,封慕云等人来到了蒙巂诏最中心的寨子,命令士兵在外扎营休息之后,便和秦良钧及另外三人进了寨中。
顾一将几人迎进了宽敞的大堂之中,示意几人落座之后,才缓缓坐下。
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将手中托盘内的茶盏放在几人面前,施了一礼又退了出去。
顾一这才笑道:“几位用茶,这茶虽然比不上秦朝的水月、蒙山,但在我蒙巂也算是一顶一的好茶。”
封慕云抿了一口,她跟着秦良钧学着喝茶已久,对于茶的好坏也品得出来。此茶茶汤清亮,回味爽口回甘,口舌生津,就算跟顶尖的水月茶、蒙山茶比也毫不逊色。
“顾首领倒是谦虚了,这茶可称上品。”
顾一听到封慕云的话,笑了几声,显然很是受用,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将军姓名?”
“在下姓封,封慕云,只是一小小军官,当不得将军二字。”
顾一惊道:“莫不是前些日子火烧匈奴的大秦封伯爵?”
这下轮到封慕云惊讶了,这蒙巂诏的首领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却不知,现在她的名字已经在大秦周边的国家中流传开来了。毕竟,这种一把火灭国的狠人,还是得提防着点。
似是瞧出了封慕云的惊讶,顾一又道:“封将军可谓是威名远扬,我作为蒙巂诏的首领当然也听说了一二。”
“据我所知,蒙巂诏的首领似乎是蒙胡,不是何时换成了顾首领?”秦良钧的话一出口,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封慕云也眯了眯眼,直直看着顾一。
“此事说来话长。”顾一收敛了笑容。
“那就长话短说。”秦良钧丝毫没有给顾一的面子,毫不客气的接过话头。
良久的沉默,让跟着进来的另外三人都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哈哈哈,这位小哥怕是管得宽了些吧?封将军可都还没开口。”顾一的声音有些低。
封慕云此时当然得站在秦良钧这边,开口道:“其实我也颇想知道,毕竟蒙巂诏还算是我大秦的附属,换首领这样的大事大秦却没有得到消息。当然,但若是顾首领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蒙首领身染重病,不久前去世,去世之前让我接替这个位置而已。只是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向大秦报备。”顾一解释道。
封慕云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倒是我们失礼了,望顾首领莫怪。只是也得尽快向陛下上个折子说明一下,免得以后出现些不必要的误会。”
“不知顾首领是否一直以这身行头示人?我家将军远道而来,顾首领也不露面一见吗?”秦良钧再次开口,咄咄逼人,连封慕云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顾一却是抿了一口茶,不温不火的回道:“本人相貌丑陋,若是露面,怕把各位贵宾吓着了。”
秦良钧道:“我等连死人都不怕,难道还会被顾首领的相貌吓住吗?”
封慕云暗中扯了扯秦良钧的衣角,这人用的比喻也太过了点。
顾一回道:“既然这位小哥坚持要看,那么我也不好推脱。”说罢伸手一扯头上的黑布,便露出相貌来。
封慕云也对这人的样子很为好奇,扭头一看,惊得手中的茶盏跟地面做了一次亲密接触,碎成八瓣。
顾一道:“将军莫不是被顾某吓住了?”
顾一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从眉骨拉至脸颊,打破了她原本的清秀,却又凭添一份野性。说实话,真的不丑,还别有一种感觉。
封慕云还不至于被这人的样子吓成这样,吓住她的是那人掀开黑布后露出的一截衣领。
连走几步,直走到顾一面前才停下,手指颤抖的指着那露出的布料,问道:“这衬衫是你的?”
“砰”的一声,顾一的茶盏也跌碎了,双眼圆睁惊骇的盯着封慕云。
“你,你也是?”封慕云将后面那两字咽了下去。
顾一点点头,神情变换不定。
秦良钧却是快步走到封慕云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顾一,侧头轻声问道:“慕云,你们在说什么?”
封慕云却是没有理他,还是看着顾一,道:“我们能谈谈吗?”
顾一深吸一口气,道:“跟我来。”站起身往大堂后走去。
封慕云毫不犹豫的提脚跟上,却被秦良钧一把拉住。“这是怎么回事?”
封慕云看着眉头紧皱的秦良钧,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得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大秦的事。我跟这人有些渊源,我需要弄清楚。”
秦良钧还是没放开,他担心的才不是她会跟外族人串通,他担心的却是那人会对她不利,还有他不明白这两人刚才到底说的打的什么哑谜。
他今日这么不客气的对待顾一,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深浅。他觉得顾一是一种威胁,但又不知道哪里可以威胁到他,但不由得他不小心。
“我跟你去。”秦良钧道。
封慕云摇了摇头,态度肯定而坚决,秦良钧从来没有见过封慕云这样的神情,不由松了手上的力道。
封慕云轻轻把手臂从秦良钧手里挣开,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上顾一。
看着封慕云的背影,秦良钧一拳打在旁边的桌上,他觉得很烦躁,还带点恐惧。他总觉得封慕云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大堂的后面是一个院子,见封慕云没有马上跟上,顾一便等了一会儿。封慕云出来看见他,微微笑了笑,顾一也点头示意,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两人进了一间房间,顾一将门关上,转身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封慕云回道:“差不多一年。”
顾一点了点头,道:“我来了九个月零三天。”封慕云挑眉,算得这么清楚?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顾一问道。
封慕云道:“我不知道。”
顾一挑了挑眉,笑道:“咱们可算是同乡,要不,咱们两人联手,弄个皇帝来当当?”
封慕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顾一一番,道:“我可没有这个想法,其实虽说我们是从现代来的,但不见得就比这些古人厉害,再说这里也不再是我们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
顾一耸了耸肩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封慕云放下一半的心,这人能在九个月的时间当上一个部落的首领,想来也不简单。若真有想法,还很难办,自己是不是要盯着点他?
念及此道:“我在长安也有个安身之地,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长安吧?那里总比这些蛮夷的地方强。”
顾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在这也待腻了。不过我自己去长安,不跟你一起。”
封慕云奇道:“你一个人,不跟我一起,这路途遥远,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顾一道:“我给那秦朝的皇帝写个折子,想必他很乐意见到蒙巂诏的首领作为人质留在长安的。”
封慕云吸了一口冷气,这人还真是心思缜密,再看他脸上的伤痕,恐怕在穿越之前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苦笑道:“你这人,我还真看不透你。看不透你想什么,甚至连性别都看不透。”
“好奇直说不就行了,我是女的。”
封慕云稍松口气。
顾一看着封慕云这一小段时间就变换了几次的神色,颇感好玩,准备再让她惊讶一下。凑到封慕云耳边,轻声道:“可是,我也喜欢女人。”
封慕云耳朵被顾一的气息一吹,有些泛红,赶紧退后一步,无奈的看着顾一。这人也真是,自己又没问她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之所以拐弯抹角的问她性别,还不是在思考以后该不该提防她点,如今知道她是女子之后,莫名的放松了些。想必女子的权势之心会弱点吧,她还真怕这人想弄个皇帝当当什么的。
不过,她确实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同性恋。不过,她对于同性恋也不反感,以前身边也有同性恋的朋友。她觉得,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两个人,只要相爱不就好了?
两人再交谈了几句,封慕云就停止了对话。反正以后顾一去长安之后多得是接触的时间,不急于一时,秦良钧还在大堂等着呢。
大堂内,坐立难安的秦良钧见到封慕云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封慕云看在眼里,轻轻走到秦良钧身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没事。
秦良钧也回捏了一下,两人这才又落座,顾一笑道:“刚刚跟慕云交谈一番,才发现竟然渊源极深。几位想必还未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带你们逛逛蒙巂诏可好?”
说罢当先走了出去,封慕云也马上跟上,但秦良钧却是一脸不爽,凭什么对我家的人喊那么亲热。再看旁边的封慕云,面无异色,显然接受了顾一对她的称呼,秦良钧更不爽了。
当日晚上,封慕云咬牙切齿的对着无辜的顾一道:“顾首领,难道你们寨子就没有一间多余的房间吗?”
顾一特别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慕云啊,我们蒙巂诏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这寨子里没有太多的房间。我看你跟这位小哥关系挺好的,要不凑合一晚?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下令让寨里其他人把房间住满了她会乱说?
封慕云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谁是江湖儿女?
一跺脚,哼道:“我去外面军帐住!”
顾一看了眼旁边的秦良钧,挑了挑眉。
秦良钧脸上也有些泛红,瞪了顾一一眼,忙追着封慕云去了。
顾一撇嘴,我不计前嫌帮他一把,还瞪我,不识好歹!
心中排腹了一下,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今天遇到老乡让她的心情格外好,总觉得自己在这古代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连带着身上冷厉的气息都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