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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_85565公司停车场停着一溜的汽车,品牌齐全数不胜数,颇有几分商贾汇聚一堂举办宴会时的排场。
林初戈找了块空地把车停下,从后视镜中看见男人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
她忙喊道:“莫总,等等。”
莫行尧止住步子,视线在她脸上滞留一秒,便迈开步伐,脚下生风地出了停车场。
装个屁,她暗骂道。
提起黑色皮包,林初戈信手摔上车门,风急火急地追上他。
“莫总,您真是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哪。”她幽怨地娇嗔,把深闺怨妇演得活灵活现。
他气定神闲地递给她一杯奶茶:“一觉?睡糊涂了?今天周一。”
他的气息像一味香水,一闻到她就乱了套。
她眼尾如钩月,眼底波光潋滟,不正经地说:“睡都睡过了,谁管是一觉,还是两觉。”
他听着这容易引人误会的话,笑着摇摇头。
像捧着着宝贝般将奶茶捧在手中,热气熏蒸,林初戈脸颊染上一抹淡粉,指了指领口:“领带歪了。”
他微赧,忙不迭伸手理衣襟。
她木着脸,心里笑他也会仪容不整。那条领带像是同他作对一般,越来越歪,她笑着伸出手帮他整理。
“总经理,早。”犹如大风般从身后飘来一个女人,噔噔噔地在他身旁站定。
莫行尧微微颔首,说:“早。”
曲天歌娇羞地笑笑,眼皮子一掀,眱了眼林初戈,就当是打了招呼。
林初戈垂眸与手中的奶茶对视,待曲小姐扭着纤腰踱进写字楼,才说:“她喜欢你。”
他满不在乎:“喜欢我的女人很多。”稍稍停顿,他压低嗓音道,“林总监不也是?”
他深深地望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地看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于一点,好似银河中同一轨道逆行的两个星体,总会相撞,无法避免。
她先笑起来,手伸进他的西装里,隔着蚕丝衬衫在他精瘦的腰上拧了一拧,腻声道:“莫总脸皮厚如城墙,鬼才喜欢你。”
仿佛掐在他心口,他正想捉住她胡来的手,她却敏捷地抽回胳膊,让他抓了个空。
她正色道:“莫总,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可不好。”
他好气又好笑,自己没指摘她,她却倒打一耙。
职员三三两两地走上台阶,莫行尧也不避嫌,神态坦然地同她一起走进写字楼。
风言风语想必与瘟疫同根生,到了中午,就有好事者编撰出一场跌宕起伏的八点档——“拜金女抛弃旧爱又勾新欢”。
群众眼中的“旧爱”自然是陆江引,可事实上,她的新欢和旧爱从来只有莫行尧一个人——更别提这“新欢”极有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时而冷淡,时而温柔,对她的态度像舞台上的灯光,变幻莫测。
也许她生来就是供人讨厌和口头消费的,小时是学校,大了是社会,无论环境是否改变,只要她存在,就一定有难听的谣言。
她思来想去,自己主动招惹过的人只有他,而旁人,只要不打搅她,她从不多看一眼。
奈何事事都不遂她的意,她不犯人,自有人犯她。
林初戈踏进洗手间,就见曲天歌站在盥洗台前,见了她,曲小姐扯着嗓子叫道:“公关总监。”
她视而不见,曲天歌却纠缠不休。
“听说你妈年轻时是有名的交际花?”曲天歌假意皱眉,演得太过,一张脸几乎皱成干核桃,“我爸年轻时也挺风流的,说不定我们还有点血缘关系呢。”
林初戈撩起眼皮瞥她一眼,笑道:“从曲助理的相貌来看,不可能。”
曲天歌僵在原地几秒,才回味过来她话里有话。
“你——”曲天歌登时涨红脸,恶狠狠瞪着林初戈,“劝你别打莫行尧的主意,他迟早是我的男人。”
林初戈牵了牵唇角,自上至下地审视她:“你的男人?你睡过他么?”
“不要脸!”曲天歌尖声啐道,脸红得跟指甲油一个色号,“我就知道妓-女的种说不出什么好话。”
“看来是没有。”鞋跟闷沉沉地叩击地板,响声清亮,像是法官敲下手中的铁锤,林初戈眯眼笑,“我睡过,早在十年前。”
曲天歌似是不大相信,鼻子里哼一声,夺门而出,小小一扇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林初戈还没歇口气,柳怡然就从一侧门中踱出来。
一个走了,一个又来。
柳怡然一面扭开水龙头,一面娇声问:“林总监,你从没想过为什么会四面树敌?”
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若曲小姐是因为莫行尧而针对她,那柳怡然说这番话又是因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柳经理。
林初戈望着水柱下那双不断翻转的手,嬉皮笑脸道:“我长得太好看了?”
“算是原因之一吧。”柳怡然优雅端庄地笑,“林总监,你还记得陈之兆吗?”
“没印象。”林初戈答道。
柳怡然的朱唇不休地张合:“我高中时也是定中的,和陈之兆一个班,前一阵子同学聚会,他知道我和你一个公司,向我要去了你的手机号。我曾经喜欢过他,可他喜欢你;而现在,我爱陆江引,他却和你牵扯不清。我没办法不讨厌你。”
女人就是这点奇怪,总会恨不相干的人。
她不由得想起那些发现丈夫出轨的女人,大多对小三破口大骂,却不敢出口指责枕边人,更有甚者,忍气吞声,思虑着如何挽救出轨丈夫的心。活像离了那男人就不能活,没了那女人夫妻就能恩爱到老。
恨她的人不在少数,柳怡然讨厌她与否,她并不在意。
林初戈淡淡道:“谁欠了你情债,你找他讨还。陈之兆也好,陆江引也好,我都没兴趣。”
门嘭地关上,门内门外静得瘆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传言也像青苔一样在暗地里滋生滋长。
林初戈早已习惯,而莫行尧从不关心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既没有人澄清,也没人否认,两人的关系在以讹传讹之中越发的扑朔迷离。
国庆长假的前一天,话题的三个主角同时聚集在吸烟区,以张助理为首的闲得慌的员工们都候在茶水间,激动地等待真人版“龙凤配”的上演。
百叶窗口挤满黑压压的人头,林初戈边搅动着手中的咖啡,边说:“为了我和莫总的名誉着想,陆老板最好赶紧离开卓信,回到您自己的俱乐部去。”
陆江引负手而立,横她一眼,扭脸对莫行尧挤眉弄眼道:“这回头草就啃上了?”
莫行尧不搭腔,右臂斜斜搭在铁艺栏杆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稀松寻常的动作由他来做,便显得尤为疏朗轩举,她脑中遽然闪过一句话,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再回头看看陆江引,她觉得男人身上没一处比得上他。
林初戈微微一笑:“别人都说陆老板温润如玉,风度卓然,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粗俗。”
陆江引白眼一翻:“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帅哥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他熟练地点上一根烟衔在唇间,“你过两天去阙城?”
后一句话自然是问莫行尧,林初戈听了心中不免一震,每一次他会去什么地方都是由陆江引透露的,他很少告诉她,即便告诉她,也是在将要离开的前几天。
从前情意正浓时是如此,而现在,她又以什么立场让他告诉自己他的行踪?她到底太高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林初戈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冷掉的咖啡。
陆江引觑着林初戈郁郁寡欢的神气,幸灾乐祸之余有些不解,论及了解莫行尧,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但他这位兄弟的想法却经常出乎他的意料。幸好他还留了一手。
“公事,两天。”莫行尧惜字如金。
两个老烟枪不再多言,默默地抽烟,烟雾袅绕似云,又像屏障,生生地将她与他们隔绝开来,不可逾越。
林初戈心中的悸动像是与咖啡一起溶解在肚子中,她懒得再吸二手烟,扬手把塑料杯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去。
她对假期并不期待,也不热衷于旅行,七天长假如何消磨反倒成了一个大难题。
方苓打来电话时,她正躺在床上,握着平板用搜索引擎搜索着阙城的景点。
“陆江引今天发善心,变身为善财童子,上午给了我两张阙城岭池温泉的门票,你去吗?你要不去,我也懒得去了。”方苓在电话那头说。
陆江引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原本还在想陆老板难道像她一样,抓紧时间和莫行尧单独相处,不远千里来同好兄弟叙旧抽烟,没想过他是好心知会自己莫行尧的行程。
她低声喟叹:“陆江引不愧为媒婆界先锋。”
“什么?”
“没什么。谢慕苏呢,再补一张票,把她也带去吧,正好趁这个机会散散心。”
方苓不满地说:“和那个谁又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了,没空搭理我们。”
她轻笑,同方苓约定好时间,放下了手机。
目光调回平板上,屏幕恰好显示着岭池温泉的页面,标语是——“不论您高矮胖瘦贫穷富贵,岭池温泉永远是男人的伊甸园”。。